第五百零七章 涅?勩厴?
葉璃的報告幾經周轉最後還是落在了江亦忱的手上。他卻不敢翻看,因為他知道那一定是一份慘烈的報告。果然,不出所料。
手幾乎拿不穩手機,突然,“啪——”的一聲,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下手之重,才幾秒便腫了起來。
男人垂著眸,陰影之下隱約能看到微顫的睫毛。
這時,有人敲門。
“滾。”
那人頓了頓,“總裁,是我。”
“……進來。”
徐陸拿著一踏資料,對他的自殘行為恍若未聞,畢竟隻是臉紅腫了點兒,比起之前被打得皮開肉綻還不去醫院強多了不是。他這麽苦中作樂地想著,看著地板匯報:“白庭宇的下落剛剛傳來,他現在正在美國洛杉磯。”
江亦忱猛地站起,陰冷道:“好啊。”終於被他逮著了。
“元熙那邊也追蹤到了他的位置。”他頓了頓,“不過他現在應該無暇他顧吧。”感受到冰冷的目光這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這不是擺明了說元熙在替自家總裁擦屁股嗎?
“我要親自過去將白庭宇碎屍萬段,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懂嗎?”
“……是,各方麵我會打點好。”
徐陸匯報完事情自覺退了下去。
辦公室再次恢複靜謐,江亦忱俯首看著幾十層的高樓之下,是螞蟻大小的人。這時,一朵潔白的雪花悄然落下,緊接著,更多的雪花跟著落下。
是初雪。
他這才驚覺,新年似乎快到了。可他卻孑然一身,身旁再無相立的人。
看了許久,江亦忱的唇瓣微動:
——葉璃,我好想你。
……
那晚過後,得知自己懷孕的葉璃沉默地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三天三夜。
她癡癡地看著自己肚子,那裏,有個小生命正在醞釀……態度時而親切,時而憎惡,常常上一秒還在憐愛地撫摸著肚子,下一秒就驀地變臉,凶神惡煞地狠狠捶打,看得旁邊的傭人心驚膽戰。
“怎麽就有了呢……”
“我要當媽媽了……?可這是那個人的孩子……”
大部分時間葉璃都在盯著肚子發呆,目光又愛又恨又糾結,似被打翻的調料,味道一言難盡。
她整夜整夜地失眠,想到肚子裏還有個小生命,不想去在意,卻又控製不住地在意……最後折騰地筋疲力盡才昏睡了過去。
夢中,她回到小時候,枕在母親的腿上。母親溫柔地看著她,“我的小璃長大了,也要做媽媽了。”
葉璃眷戀地蹭了蹭,聞言心中一沉。
“可是媽媽,那並不是我所期望的——”
“你同樣也不是我期望的呀。”
她猛地愣住。
是啊……媽媽被醉酒後的葉承宗,被另一個陌生男人那樣強報,自以為懷了他的孩子……那樣的她又怎麽可能是母親期望的存在?
母親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夢中的她一如既往地溫柔嫻雅:“可是小璃,生下你,同樣是我的選擇。”
“你是我的孩子呀,你沒有錯呀,你不該來承受那樣的後果呀。媽媽愛你,直到永遠。”
她的聲音越來越飄渺,如沙一樣散去的身影最後在葉璃的額上落下羽毛般的輕吻。
隻見床上的人流下了兩行熱淚,再一睜眼,雙眸瀲灩,裏麵是一片似水柔情。整個人多了一絲靈氣。
……
元熙很多次想要闖進去但都生生忍住了,這幾天不管他們說什麽裏麵的人都沒有回應,每當這個時候他就特別後悔家裏的隔音弄那麽好幹嘛?第三天了,他的耐心終於告罄,剛想破門而入,卻見門忽然開了。
那天,窗外大雪紛飛。
算來,恰恰是華國的除夕夜。
葉璃在眾人愣怔的目光中,看著鵝毛般的大雪,世界集於目間。她回首微微一笑:“我想去葉氏分部看看。”
那一笑,褪去陰影,消散了灰暗,明媚得能夠照亮人心。
“囡囡……”
元熙看著這樣的人兒,還反應不過來,“你……?”
她走近,對著元熙,對著特爾克深深鞠躬,萬分誠懇道:“這段時間以來多謝你們的照顧,很抱歉那樣麻煩也令你們擔心了。我保證,沒有下次。請原諒我的任性。”
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端的是大家風範。
便是重禮的雅爾都挑不出錯來。半響,她點點頭:“總算有了點人樣。”
元熙感覺胸口有些酸酸的,沉聲道:“囡囡,你不用這樣故作堅強……”
“爸爸。”
她打斷,還深深鞠著躬,一句一字道:“為母則剛。”
雅爾有些驚詫地看著她。
“我決定,生下這個孩子。”
從懷孕這件事曝出來到現在都有些沉默的喬諾忽然道:“你真的決定好了?這可是那個人的……”
“這是我的孩子,我一個人的孩子,莫家的種,與那個人無關。他也沒必要知道。”
元熙表情還殘留著震驚,“跟,跟我姓?”
葉璃有些無奈地抬起身:“不然跟我姓葉嗎?”這是葉承宗冠以她的姓氏,她早該拋棄的,但叫習慣了所以遲遲沒有提出改名而已,元熙也不好提,這才留到了現在。她還沒想好改成什麽樣,總之,這個孩子當然不可能跟她姓就是了。
等眾人都緩了過來,她才又道:“我想去葉氏分部看看。”
“現在嗎?”元熙皺眉,“你的身體不好,緩一天吧。”
葉璃答應了。
之後,看著端來的藥,心態變了,喝的時候感覺都沒有那麽苦澀了。
她沒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了解“海闊天空”這個詞,一直以為她都在自己的世界裏轉牛角尖,自己折磨自己,現在看來,那些事情都不如肚子裏的孩子來得重要。經曆過大起大落,最後終於想開,涅槃重生了。
連世界都明亮了。她甚至發現天空是那麽的藍,那麽的寬廣,無邊無垠,對比之下那些偏執成狂的感情太狹隘了。現在的她隻餘一片處事不驚的淡然與豁達。
原來,天堂地獄隻是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
此時,江家老宅裏。
潔白的雪紛飛落下,在所觸之地結起一層白衣,越來越厚。
明明是除夕,卻沒有一絲喜氣。放假的,能走的都回了屬於自己的家,不能走的,戰戰兢兢呆在自己的房間裏,連約三兩人在私底下慶祝都害怕觸到主人的黴頭。
在一處不起眼的露天陽台裏,那裏有一張小圓桌和兩張椅子,雪花在上麵同樣結起一層白衣,連帶著那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