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這個女婿，他是不會要的！
從黑夜到黎明要多久呢？或許是幾個小時，或許是更久。黎明前的極黑之夜雖然能將人藏在心裏的寂寥，孤獨與悲涼無限擴大，卻也是另一種保護。
葉璃從踏上飛機時就沒再說過一句話。
元熙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但他沒有與女兒相處的經驗，雖然相關的書已經看過不少了。他最後踟躕道：“囡囡，你還好嗎？”
“……”
葉璃沒有說話，許久，久到元熙以為她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才開口：“爸爸，你喜歡我現在的模樣嗎？”
這嘶啞的聲音……他心疼得要死，“當然喜歡！”
她似乎笑了下，轉瞬即逝，“因為你覺得虧欠我，所以我怎麽樣你都會喜歡，都會對我好。”頓了頓，望著窗外聲音飄渺冷淡，“但我不喜歡，連自己都不喜歡的模樣，別人又怎麽會喜歡呢？”
這樣自我厭棄的人……
為什麽偏偏是她呢？她不該是這樣的，可她沒辦法改變這樣的自己，那股不負別人的勇氣已經在白天用盡。她完美的表現讓所有人都忘了她其實還病著。
元熙卻定定地看著她，擲地有聲：“你就是你，因為是你，所以無論是怎樣的你我都會喜歡並且接納，否則我和江亦忱有什麽區別？”
絲毫不放過踩低他的機會，“他骨子裏的性格決定他會成為一把我行我素的雙刃劍，既會刺傷別人，也會傷到自己。他隻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自私的愛。”
“囡囡，我不算什麽好人，但對你也算得上無私。所以我會相信你，會接受不同的你，哪怕那樣的你並不討喜。這是實話。”他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無比悅耳，歎息著，如瓊釀玉液般醉人。
葉璃垂下眼眸，沒再說話。
天亮湧起一抹光亮，是太陽升起了。
飛機在一片明亮中緩緩降落，劉期劉姿被元熙暫且安排到了別處，而葉璃則被他帶回了特爾克家。
他有些緊張問道：“如果你不想去的話也沒關係……”
“爸爸，現在對我而言，隻要是沒有江亦忱的地方哪裏都好。”
元熙複雜地看著她，心疼又不知從何安慰起，這快成為他的常態了。當然，這些令他煩悶的情緒最後他都會從江亦忱身上找回來。
時隔兩月餘，她再次來到了這個地方。
此時，特爾克早早就被打了招呼，但為了避免葉璃不自在，隻有同輩的人迎接。
喬諾直接守在了門口，見人下車卻遲遲沒敢上去。
元熙見他愣著，皺眉道：“杵那兒做什麽？過來！”
他這才如夢初醒，指著葉璃不可置信道：“璃？這是璃？！”
無怪他不敢認，實在是葉璃整個人瘦得都快脫皮了，病態得不行，重點是氣質！短短兩個月究竟發生了什麽，走前還被幸福滋養得紅光滿麵的人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葉璃淡淡看他，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璃……”他反應過來，忙不迭地跑上前去，拉著她的手怒道，“發生了什麽！誰欺負了你！”
元熙拍開他的手，“之後再說。”說完，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喬諾會意，跟在葉璃身旁開始活躍氣氛，試圖逗笑她，直到進了客廳都毫無戰果。
裏麵坐著的克蘭斯故作矜持地放下雜誌，抬頭，毫不意外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但她有眼色多了並沒有開口問。她不自覺放低姿態，像故友一樣打招呼：“好久不見，璃。”
葉璃同樣是頷首。
元熙殷勤道：“囡囡累了吧？要不先休息休息？”
突然感受到額頭火辣辣的，好像又燒了起來，她有些遲鈍地應道：“……好。”喬諾一眼就看出不對，“你怎麽了，璃？臉紅紅的。”
話落，元熙這才想起葉璃被劫走之前還生著病，臉色當時就不好了，自責地在心裏唾棄了自己一番後果斷道：“叫家庭醫生過來！她發燒了。”
“怎麽發燒了！沒事吧？”
克蘭斯雖然沒有說出關心的話，手下卻飛速地播出了家庭醫生的電話，用命令的口吻讓他用最快的速度在十分鍾內趕來，否則就不用來了。
他們可以說是對葉璃很用心了。
她心中微暖，但那一點點的溫暖怎麽比得過長久折磨遺留下來的麻木呢？記得她以前也患過類似的心理疾病。
這一次說不上比上次是嚴重還是一時想不開，總之，她下意識地排斥溫暖。
是的，排斥，所以元熙在飛機上的那翻話她並沒有回應。她已經脆弱到別人一點溫暖都能灼傷她的地步，因為她會害怕再次反目。
之後一通折騰下來，葉璃在交代完給沈歆湉報備平安後才終於輸著液昏睡了過去。
眾人鬆了口氣，出去後，克蘭斯蹙眉問：“叔叔，發生了什麽？她變了，變得……”頓了頓，思索措辭，“沒有生氣。”
元熙此刻不複葉璃麵前的溫柔強大，整個人陰沉了幾個度，他沒有回答克蘭斯的問題反而問道：“幫我查查有什麽辦法可以本人不用出現地完成離婚程序。有什麽關係也行。”
總之，這個女婿，他是不會要的。
嗬嗬，當初他爺爺害了他和雲溪不夠，現在孫子又要來害他囡囡？做夢！
……
A市。
江亦忱回到老宅中，那個囚禁過葉璃的房間裏，空空如也，再也沒有熟悉的身影，卻留下了熟悉的氣息。而梨花木的書桌上赫然放著十分顯眼的兩枚鑽戒。
一枚西式的純白鑽戒，一枚紅瑪瑙的戒指。
江亦忱放入掌心細細端詳，忽然猛地握住，手大大用力似乎想要將它們碾碎。
這是……
他和葉璃的婚戒！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葉璃啊葉璃，你就這麽想甩開我嗎？……你做夢！隻要我還活著，你就別想逃離我！
你是我的，我的！
早晚，你會再次回到我的身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傭人們戰戰兢兢，有意無意掠過的視線裏江亦忱終於收起了令人心悸的笑。他小心翼翼地在戒指上落下輕吻，然後揣入懷中。
再一抬眸，又是那個高冷矜貴的江氏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