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真相中
天色還是那般晴朗，葉璃卻覺得五雷轟頂般冷沉。
上天為什麽總是要愚弄她？
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平靜生活就這樣要被打亂了嗎？她想現在就衝回去質問爺爺真相是否如白庭宇所說，卻又不敢，怕得要命。
白庭宇就如一條毒蛇一樣攀附在她身上，緩緩纏繞，收緊，冷冷地看著獵物瀕臨窒息。最後，他說：“你還在猶豫些什麽？怎麽，你不會連為自己在悲哀中死去的母親討回公道都不敢吧？”
這句話實在毒，明知是激將，葉璃也不得不剜心地疼，甚至隱隱有些怨恨。如果不是那可笑的理由，她們一家三口本該和睦一生，沒有生離死別，更沒有令他們絕望崩潰的痛苦！
可待她那樣好的爺爺，她又怎麽輕易恨得起來？
從母親的死到後來的一幕幕，走馬燈似的閃現在腦海，痛楚愈發清晰。她不是怨天尤人的人，但所承受之痛的確太過沉重，然而卻被告知一切的源頭並非天意而是人為！元凶不止是外公，甚至他的所作所為還不是一切的開始！
葉璃強迫自己保持冷靜：葉璃你必須冷靜！一切還沒有搞清楚，不能相信白庭宇的一麵之詞！對，爺爺，她必須去問爺爺！
下一秒，她搶回手機，然後拎著檔案便衝了出去。
白庭宇沒有阻攔，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勾起陰冷的笑。
以江國臣的脾性，是不會隱瞞的。
……
葉璃坐在的士裏心亂如麻，看著江亦忱的來電，猶豫了會兒，最後終是沒接。緊接著劉期也來了電話，她還是沒接。
這個狀態下她不能和亦忱說話，她怕她控製不住自己說出傷人的話來，更不想搭理其他人。
回到老宅已經七點了。
天色已黑，涼風習習，葉璃攏了攏衣領，帶著一身寒氣快步走了進去。
張媽剛想笑著和她打招呼，卻被她冷沉的麵色嚇得一愣。
怎麽了這是？
葉璃頓住，轉頭問：“爺爺在哪裏？”
“在書房。”張媽還沒來得及多問就隻能見到一個背影了。這風雨欲來的模樣……她心裏一個咯噔，趕忙追了上去。
大步流星至書房，葉璃駐足在門口，深吸口氣，然後敲門，得到應允才推門而入。同時隔絕了身後的張媽。
“小璃啊，有事嗎？”
老爺子手執墨筆，在案上寫著大字，聞聲頭也不抬。
葉璃走上前去，赫然看到“忠義”二字，心又揪了起來。而老爺子久久沒得到回聲，這才抬頭：“小璃？”隨即，目光下滑，落在棕色的文件袋上，目光微沉。
“爺爺。”
她帶著一絲顫音，“今天白庭宇又來找我了，說我父母的事情還有隱情，您知道嗎？”
老爺子聞言沉默了一瞬，“你說呢？”
葉璃沒說話，默默將檔案遞上。
他垂眸，卻不伸手，複又抬眸，看著眼前驚疑不安的人，用往常溫和又帶著點鼓勵的語氣問道：“你想問什麽？”
溫和地像是在為後輩解困，絲毫沒有談及恩怨的模樣。
“……這是真的嗎？”
“如果你是問這份檔案的話，”他沉聲道，“這是真的。”
葉璃一震，露出快要哭的笑來：“爺爺你知道白庭宇跟我說了什麽嗎？”
老爺子的目光還是那般如春日潭水般溫和，甚至帶了一絲釋然和……歉意。
“他和我說您在任務期間為了一己私欲，導致任務失敗，犧牲了眾多軍官！”說到後麵，她幾乎是吼出來的，“而我父母所謂的‘幽會’也是在你逃竄時被撞破！”
誰能想到那麽剛正不阿的老爺子竟然有這麽不堪到令人鄙夷的過去？
話落，老爺子這次沉默了許久，久到葉璃以為他不會再開口，實則是他的思緒飄回了遙遠的過去，那個冰冷的夜晚。
盛夏時分，熱浪逼人，他卻因為失血過多而冷到發抖。
身後是追殺他的人。
踉蹌跑進一座小教堂，驚擾了裏麵的人。
英俊瀟灑的青年見他渾身是血竟然也不害怕，皺著眉頭就走了上來，背後護著明眸皓齒的俏麗女人。
“你是誰？”他問。
那時候的江國臣救妻失敗，心灰意冷，但還顧及著身上的擔子，忍著疼回道：“我是……軍人。”
他有愧於這個身份，說出來時是前所未有的心虛甚至恥辱。
女人聽聞頓時不怕了，“你是受傷了嗎？需要我們幫你打120嗎？”
“不用！‘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嚴厲，他柔了嗓音，低聲說：“我……我沒事，等會兒會自己去醫院。”說著就想走，卻苦於實在沒有力氣。
他有些絕望地想，那麽多人為救自己而犧牲，他卻就要這麽死了嗎？
青年皺眉，“你是……江家的人？”
江國臣腦子已經有些發昏了，他現在並不想跟個小屁孩兒浪討論他是怎麽認出自己的，滿腦子都是如何脫困。
然而追殺他的人已經快到了。
“搜！”
黑夜裏，一點響動都格外明顯。
江國臣絕望地想，完了，一切都完了，他愧對所有人……突然，一件外套兜頭罩下，下一秒響起青年被“打擾”的不滿聲：“你們又是誰！天殺的，剛剛才跑過來一個神經病打擾我的好事……”
來人互看一眼，問道：“那個人朝哪兒跑了？”
青年冷笑，“我憑什麽告訴你們？”
沒有急著打發他們，他們心裏信了兩分，於是拿出槍威脅：“我的耐心有限，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
青年這才迫於威脅不滿地指了個方向，“就那邊，愛信不信！你們能不能快點走，我事兒還沒辦完呢……”
來人踏著月色消失在視線裏，青年卻沒有放開懷中的人，反而是假戲真做了。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裏，他麵露愧色，“抱歉，溪兒。”
雲溪忍著害羞，搖頭。
半個小時後，門口傳來極為輕微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江國臣看著有勇有謀的英俊青年，猶如柳暗花明，枯木逢春，感激笑道：“謝，謝謝……”頓了頓，疑惑，“為，為什麽救我？”
女人整理好了衣服，羞赫著說：“你不是軍人麽？軍人護國，我們救你是匹夫有責。雖然搞不清是什麽情況，但你和剛剛來的人，我還是覺得你比較像好人。”
聞言，他終於撐不住頭一歪，昏了過去，恍惚間聽到他們說：“還是打120吧，不然我們不就白救了？”
再次醒來，已是醫院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