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你在關心我？
葉璃拒絕了沈歆湉想要過來探視的申請，然後掛了電話。
窗外天色蒼茫，帶著點點碎光，有些蕭索。
更多的還是令人有些窒息的靜謐，仿佛她的世界隻剩下這小小的方塊房間，外麵的一切都是霧裏看花，不真切，也不屬於她。
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連逝去的親人都能被告知與記憶中的完全不同，在夜晚這個最為滋生負麵情緒的時候沒點小孤單才是奇怪吧？
葉璃起身，在病房裏舒展了下四肢。
“我出去走走，你們不用跟著我。”
劉期沉默地看著她，不拒絕也不答應，隻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緊緊跟著。
葉璃知道這人是怕了，於是也任由他去。剛打開門，她就一愣，脫口而出：“你還沒回去？”
昏暗的燈光下，高大的男人蜷縮在椅子上，靠著牆小憩。狹長的眉頭緊皺，睡得很不安穩。
話落，男人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小璃？”
“你怎麽出來了？”
葉璃蹙眉，“回去，這裏用不著你守著。”
元熙緩緩直起酸澀的脊柱，疼痛讓他微微皺眉，但還是笑道：“沒關係，你昨晚睡著了，我怕你晚上害怕，所以才在這裏守著。”
“我不是小孩子了。”冷酷道，但細看就會發現嚴重的複雜。
是的，對這個男人她始終抱有自己都不是很能理解的複雜感情。
“是了，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男人坐在椅子上，雙手耷拉在膝蓋上，側臉溫柔地看著她：“但我一想到我缺席了你的人生那麽久，就想拿你當孩子一樣寵愛，算是彌補吧。”
葉璃聞言瞳孔一動，快到以為是錯覺。
她突然覺得在這個寂寥的夜裏能有個人說話似乎也不錯，於是靠在牆上，望著天花板上的燈，淡淡道：“我昏迷的時候你也這麽坐在這裏？”
她以為會得到肯定的答案，誰知他卻道：“你昏迷了四天，正常智商的人都會找張床睡一睡，才會有精神繼續守下去。”
別以為隻有江亦忱會變著法地黑他，這種事情他也會，不過鑒於感情親疏的問題成功率並不大。
葉璃卻突然覺得輕鬆，讚同道：“你說的沒錯。”
元熙眉梢揚起。
“在我無能為力的時候，我希望我最親近的人能夠照顧好自己，讓我睜眼就能看到他們精神滿滿的模樣。”她頓了頓，“不要讓我擔心。”
擔心一個人就已經很累了，為什麽還要互相擔心呢？
“我的女孩兒果然很理智。”
葉璃淡淡斜他，“我還不是你的女孩。”
“早晚會是。”
“哦，這麽自信？”
元熙笑得誌在必得，“你無法否認我們之間的緣分。從你來到法國的時候，或許從你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注定。我們注定會相遇，相認，你注定會是我莫子鳶的女兒。”
“隻要你願意，你甚至可以繼承我的一切。”
這是重諾。
如有千斤墜頂般的重量。
一時間，氣氛又陷入了沉默。
兩分鍾後，葉璃淡淡道：“你身體怎麽樣？”仿佛沒聽到前麵的話。
元熙一愣。
“手術的時候你給我獻了不少血吧？”早上離開的時候還踉蹌了腳步。
“你是在關心我？”
“克蘭斯是克蘭斯，你是你，不能混為一談。”
元熙輕歎：“順著我說一句話就那麽難嗎？你和雲溪真是一樣的愛憎分明。”越相處就越能從她身上看到昔日愛人的影子，頓了頓，才道，“我沒事，抽點血而已。”
愛憎分明？
是啊，印象中母親的臉是那麽的鮮明耀眼，可惜到死才看清渣男的真麵目。
葉璃點點頭，“那就好。”
接著元熙又問了些問題，似乎是早就準備好的一些關於她喜好的問題，以方便了解她。最開始，葉璃懶得回答，但架不住某人的厚臉皮，有一搭沒一搭地回了，問到最後她終於不耐煩了。
“你不是調查過我嗎？我想我的喜好他們寫的清清楚楚。”
元熙無辜道：“當時是急查，就像掛急診科的號一樣，都隻挑最要緊的事情解決。”
完美地無視了在葉璃身份沒有曝光前調查到的那份詳細的資料。
紙上寫的再清楚明了，又怎麽能有親口問的好？他也不是囉嗦麻煩的人，但麵對葉璃，這個突然出現的驚喜，他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
葉璃狐疑地看著他，“這樣的嗎？”
不知不覺間，心裏的那點小孤單，小憂愁消散殆盡，換來的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小暖流，如春雨那般毫不起眼，卻潤物細無聲。
元熙笑得無懈可擊：“是的。”頓了頓，話鋒一轉，“核實得怎麽樣了？”
她愣住。
“白天跟你說的話。”他提醒道。
葉璃恍然大悟，隨即淡定道：“不著急。”如果不看她微紅的耳根的話。
這麽重要的事情她竟然給忘了！亦忱跟她逗趣了整整一下午，誰還記得這事兒？
不過轉念一想，四天過去了，亦忱不可能對這些事情毫無所知，在她昏迷的時候估計早就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既然他沒有主動提起，甚至願意讓元熙見她，也說明了他沒有問題。
元熙的目光擦過，裝作沒看到的模樣道：“有什麽問題隨時找我。”
說完，剛想又不著痕跡地挑起話頭，葉璃卻主動道：“為什麽要這樣討好我？就因為所謂的血緣？”
他一頓，答非所問：“在你昏迷的時候，我想知道所有與你相關的事情。然後我得知，江老先生之所以告訴你我的存在，是因為不想讓你覺得孤單。”
“是的。他想告訴我，我還有真正的親人在世上，那些人隻是群惡棍，對我來說什麽也不是。”葉璃嘲諷道。
元熙扯了扯唇角，“我漂泊了太久，即使已經成家立業，心裏始終空了一塊。所以我甚至會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聯係，直到你的出現彌補了空虛。”
看著葉璃，露出懷念的表情，歎息著：
“我也會因為沒有親人而孤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