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替身
檢查所裏的警察們忙碌中還時不時投來憐憫的目光，沈歆湉心裏一個嘎噔，一沉再沉。
胡之寧低沉著聲音，“寶貝，我們回去再說。”
她微微蹙眉，剛想應了，卻猛地想起父親還在這裏。
“不行，我要等我爸出來。”
父親明明比自己去得更早，怎麽她出來了，父親都還沒出來？
沈歆湉愈想，眉目間愈發暴躁，但經曆了那麽多事，她也早就不是昔日阿蒙。
胡之寧僵著臉，語氣幾乎帶著懇求。
“寶貝兒……”
肯定有事！
沈歆湉抹把臉，“說吧，我頂得住，別娘娘唧唧的。”
聞言，他沉默半響，道：“葉璃的公司出了點事，一個財務攜款潛逃，鬧得很大。”
“什麽？！”沈歆湉大怒，細看卻會發現眼睛清明無一絲混沌，“哪個要錢不要命的！”
“已經報警了，還在查。”
報警？
所以才會這麽忙碌？
沈歆湉還是覺得哪裏怪怪的，詐道：“隻是這事兒？不對，你還有事情瞞著我！”事實上，她也的確那麽想，因為她的好姐妹公司出事，所以別人憐憫地看著自己？
怎麽想怎麽奇怪好嗎！
突然，電話響起。
沈歆湉的手機已經被他關機了，那就隻剩下自己的——
“江先生？”
他如蒙大赦，連忙接起道：“有什麽事嗎？”
那頭，江亦忱淡淡陳述道：“奉夫人的命，‘再次提醒你不要妄想瞞著沈歆湉，她已經被你瞞了太久太慘，現在事情爆出來了，一秒也不能多瞞。’”
這是借江亦忱的嘴警告和施壓，同時也是在提醒胡之寧，這種事由他主動說出來，比沈歆湉從別的地方知曉要好上一絲。
胡之寧攥緊手機，“可……”你要我怎麽說？
“那是你的事，我也提醒過你。”江亦忱嗤笑道，聲音帶著嘲諷。
替身？
就是當初他和葉璃感情直降零度的時候也沒搞過這些上不得台麵的玩意兒。
江亦忱掛了電話，沈歆湉問道：“怎麽了？”
他閉了閉眼，“寶貝，如果我做了錯事，你會原諒我嗎？”
肯定不是小事。
沈歆湉趁他不注意，搶回自己的手機開機，一氣嗬成。
胡之寧來不及阻止，眼睜睜地看著她臉色愈發慘白，好好的人也搖搖欲墜，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第一次知道，語言是這樣的蒼白無用。
他就像一個等待判刑的罪人，等待是那麽煎熬，一分一秒都得熬著，卻無法逃脫，五分鍾後，沈歆湉終於開口了。
“怪不得……”她口中喃喃，抬起頭，“我從不計較別人的過去，因為現在和未來都會是我在參與。”
胡之寧一愣，眼底驀地湧出希冀。
沈歆湉看著他，突然笑了，“之寧，你當初為什麽會喜歡我？”
這個問題，她偶爾想過便拋之腦後。
當初熱烈又突然的追求，她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或者說自己身邊這樣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隻以為他是那麽多人中最優秀最能吸引她的，就像他某日陽光下一個溫柔卻不馴的側顏也能突然吸引到自己。
那點突兀，也就成了理所當然，不再多想。
如今，這個熱搜榜第一的新聞，狠狠扇了她的臉。
生疼得緊。
她想，怪不得自己那麽討厭沈黎。
胡之寧啞了聲音，“寶貝，我愛你的……你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沈歆湉笑容不變，說出的話卻暗藏鋒刃，“事情鬧得這麽大，剛剛江亦忱給你打電話說的就是這件事吧？我想璃璃也找過你了。”
她直直地盯著胡之寧，目光炙熱到仿佛要將他鑿穿。
話落，胡之寧眼中的希冀黯然，顫著聲音。
“寶貝……”
“別叫我寶貝！”
沈歆湉突然忍無可忍地吼了出來，“胡之寧，我要聽實話！”
她冷了臉色，“就算你現在不跟我說清楚，我查也能查清楚！再不濟，我還能去問問那個好姐姐！”
胡之寧肩膀一塌，向來挺直的腰身也微彎，往日溫柔又驕傲的男人頹廢了神色，有股別樣的帥氣。
“我當初接近你，的確是因為你長得很像她。”
你就這麽愛她？那我呢！
她冷笑，“你愛而不得，然後就拿我這個妹妹做替身？”
胡之寧低沉道：“我當初一時鬼迷心竅……”
“胡之寧，”沈歆湉一字一句咬著牙道，“當時你知道沈黎是我的姐姐嗎？”
“不知道。”
“那之後呢？”
胡之寧哆嗦著幹涸的唇，“知道……”
沈歆湉慘然一笑，“你知道卻還是把我當作她的替身，還是沒有跟我說實話，甚至繼續和我在一起！”
“寶……湉湉，當時我已經喜歡上了你。”他濕潤了眼眶，“我已經喜歡上了你，又怎麽會和你分手？”
“可是你的喜歡讓我覺得惡心！”沈歆湉也赤紅著眼睛，卻不是眼淚濕潤的，放在武俠小說裏就是走火入魔，而在現實中，就是活生生被氣成這樣的。
胡之寧猛地僵住，“你說過你不會在意我的過去的……”
“胡之寧，到現在你還不知道悔改……”她愣愣地後退兩步，竭斯底裏地吼道，“你和沈黎的那些破事兒，憑什麽到頭來是我中傷？！”
胡之寧上前想要扶著她，卻被狠狠推開。
“你，你別靠近我。”沈歆湉抱著頭，“我現在，很不冷靜，就當我求你了，別靠近我！”
她現在甚至連胡寶貝這個所謂的“愛的結晶”都覺得惡心！哪怕孩子是無辜的。
以前她從不覺得私生子有什麽，畢竟出生不是他們所能決定的，現在卻猛地想起一位豪門夫人看著私生子不經意間說出的話：
“有的人，生來就是原罪。”
不，不能這麽想。
沈歆湉強忍著頭疼，“胡之寧，從一開始你就在騙我，你也知道我眼裏容不得沙子。”
“我當然知道……”所以才那麽害怕被你知道。
“如果僅僅是那些事，最後幾經波折我會原諒你。”
但一想到沈黎回國後自己種種異樣的感覺，現在想來，自己怕是在背後不知道被那個女人嘲笑了多少次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