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夢境
他的話天生帶著蠱惑，讓葉璃不自覺地信服，她睜開眼，卻越睜越大，像個銅鈴似的。
眼裏沒有一絲恐懼，反而照映出一片夢幻的場景。
江亦忱深情道：“這是我親自為你準備的，你，喜歡嗎？”
這是他這些天，借著加班的名義，偷偷精心準備的場景。
葉璃癡癡地看著，一時竟忘了回答。
和別墅陰沉的外表截然不同，裏麵一派粉粉嫩嫩的，還堆滿了各種粉色的氣球。
不僅如此，牆壁是粉色的，沙發是粉色的，桌椅家具，所有的裝飾品全都是粉色係的。
夢幻地不真實，卻令人向往。
盡管葉璃早就不再喜歡粉色，但這個顏色仿佛擁有著特殊的意義，讓任何女性都無法拒絕——
本該如此。
良久，她回過神來，緩緩勾起一抹笑。
“我很喜歡。”
對，她得笑起來，這是亦忱特意為她準備的驚喜，她該是高興的。
江亦忱拉著她來到氣球堆裏，原來裏麵還藏著玫瑰花海。
他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打開，單膝下跪。
“璃璃，”他眼裏是一片繾綣深情，“我說過，你沒有的，我都會給你補上。”
鑽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璀璨耀眼。
“葉璃，嫁給我。”
擲地有聲，不容拒絕。
葉璃笑容不變，眼眸深處卻是一派漠然，近乎冷眼。
須臾，她輕輕回應：“好。”
無法再欺騙自己。
江亦忱雖然知道葉璃不會拒絕自己，甚至沒有問她願意嗎，而是直接篤定道“嫁給我”，但真的聽到她說好，心中湧起的喜悅是無法掩飾的。
他拿出戒指，接過葉璃的手，虔誠地為她戴上。
末了，親吻她的手背。
“璃璃，我很高興。”
葉璃盡力柔和雙眼，“鑽戒很漂亮。”
江亦忱輕笑一聲，站起來，拉著她的那隻手，驀地向後伸，葉璃被迫摔入他懷中。
“在我眼裏，什麽都比不上你。”
說完，炙熱的吻雨點般落下，最後鎖定在了唇上。
不管親吻過多少次，葉璃都不是他的對手，每次都會被弄得氣喘籲籲。
待她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已經被推倒在了沙發上。
“不要在這裏，”她羞恥道，“去房間。”
人若無羞恥，那與禽獸無異。
縱然葉璃的情緒越來越淡漠，但廉恥是永遠不會消失的。
江亦忱頓住，難得在這種時候聽她的話一次。
又是一個橫抱，跨步帶她去房間。
他突然皺眉，“你太輕了，回去之後多吃點。”
葉璃美目瞪他，“這叫苗條！”
之後，又是一夜荒唐。
最開始的溫柔過後，男人慢慢撕開麵具，露出野獸般的狂野，不知疲倦地起伏與索要，帶著想要折了她的腰的狠勁兒。
迷糊中，葉璃恍惚地想著，大概，一切都圓滿了吧。
再也沒有，需要她擔心的事情了。
她終於可以都放心了。
緩緩閉上眼，任由意識沉淪在深處。
……
不知從何時，她開始做夢。
在夢中，她是一個所有人都看不見的過客。
冷眼看著在母親和葉承宗的陪伴下，小葉璃開心地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
笑容是她早已不記得的純真無邪。
畫麵一轉，母親病重逝世，臨終前拉著她的手，悔悟道：“我的孩子，媽媽錯了……我這一生，最不該相信的就是葉承宗！”
之後是心電監護儀的警報聲和自己的哭喊聲，混亂，嘈雜無比。
葉璃煩躁地推開門，卻是葉承宗將李紅秋和葉雲領回了家。
她漫不經心地想著，好像就是從那天起，她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曾今擁有的一切，都變成謊言，就連父親都是假的。
看著夢境中的自己，聲嘶力竭，葉璃麵無表情地穿過她，蜷縮在角落的自己越來越小，直至連同逼仄的房間一起消失，然後十分違和地接上洋溢著青春活力的大學。
白庭宇對“自己”許下諾言：“璃璃，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葉璃嗤笑一聲，毫不留戀地穿過他們，之後被摁下了快進鍵，走馬燈似的，白庭宇的背叛，葉雲的挑釁，葉承宗的怒罵……
最後，她將自己送上了江亦忱的床上。
快進鍵停下。
時間在這一瞬間被無限拉長。
男人厭惡地看著她，“你就這麽不要臉？！”
一直遊離在夢境之外的葉璃，感覺心被刺了一下。
之後的記憶混亂起來，詭譎的夢境如同被激怒的大海，未知又可怖。所有的一切，葉璃仍身臨其境，但一幕幕劃過，卻是越來越快，場景變幻地令她眼花繚亂，上一秒還在家裏陪爺爺吃飯，下一秒就被綁架了，諸如此類。
不似之前隨著時間條來，後麵完全是想到哪兒就是哪兒，毫無順序可言。
隻有變換的速度，是越來越快，快到再也看不清任何畫麵，大腦也開始承受不住，夢境中的疼痛也無比真實，她捂著頭，絲毫不知自己正身處漩渦的中心。
隻知道，自己的頭快炸了。
夢境之中，葉璃完全沒有時間概念，她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也像是隻過了一瞬。
但實際上，隻有等她醒來後，才會知道究竟過了多長時間——
被超高速轉變的夢境逼醒的葉璃猛地驚坐起，她大口喘著粗氣，全身冷汗淋漓。
突然，她感覺到身子被什麽東西拉扯著，低頭一看，是幾根……電線？
“璃璃。”
熟悉的聲音陡然響起，嘶啞中帶著驚喜。
葉璃側首望去，“亦忱？”
她微微蹙眉，向來注重形象的江亦忱，怎麽滿下巴的胡渣子？
看起來頹廢極了。
不過，即使是不修邊幅的模樣，也依然能從他身上品出獨特出眾的憂鬱氣質。
男人傾身抱住她，語氣裏帶著一絲難以發現的惶恐。
他說：“你終於醒了。”
葉璃仰頭，茫然道：“我睡了很久嗎？”說完，她眸光一滯。
床尾是吊水的液體，床旁是各種儀器，而她身上的線是——
心電監護儀。
這，這裏是病房！
她反應過來，懵道：“我為什麽會在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