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無憑證
葉璃呆呆地問：“你要彈鋼琴嗎？”
江亦忱看著她，沒有說話，指尖輕觸琴鍵。
大廳裏溫暖昏黃的燈光打在他身上，照得他如同俊美的神祇。
葉璃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她想起三年前她出車禍，江亦忱成為了她的救命恩人。她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那時候，她哪裏能夠預料到他們兩個人會有以後這麽多的糾葛。
昏迷之前她以為自己死定了，醒來後見到江亦忱，她以為自己已經在天堂了。
江亦忱不像是世間的凡人，他是徜徉徘徊在雲端的仙君。
如果不是在天堂，她怎麽能夠看到這麽好看的人呢？
所以她不得不勾引江亦忱的時候，心裏忍受著巨大的羞恥，這羞恥中很大的一部分就來自害怕，她害怕江亦忱這樣的人物會輕視她。
葉璃想要在江亦忱麵前保持自尊的模樣，將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現出來。
可是天意弄人，她的處境隻能讓她去展示不堪的一麵，去逼迫他迎娶她。
為什麽，明明她想要做好，結果事與願違。她得到的隻是無止境的羞辱，她所有的尊嚴和麵子都在江亦忱麵前破碎。
曲子輕柔和緩，流水一樣的琶音從斯坦威的三角鋼中不斷傾瀉出來。
江亦忱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左右翻飛。
葉璃終於回憶起了他最初的模樣。
他是天上的月，她永遠都觸碰不到，隻好仰望水中的倒影，用手在水中一掬，他的倒影就會碎成一片片漣漪。
他是一個連影子她都無法觸碰的人。
她純粹隻是懷著欣賞和仰望的態度來看他，畢竟她還有男朋友，她也很愛白庭宇。
白庭宇的背叛把她推到江亦忱身邊。
現在回想，那麽多人，她選擇了江亦忱也是有原因的，她潛意識裏就認定了這個人，覺得如果是他，她也可以放棄尊嚴。
江亦忱踩著踏板，左右手的配合默契，看得出來是童子功。
她怎麽從來沒有在家裏看到過他彈鋼琴？
葉璃心中不是滋味，他有沒有給其他人彈過鋼琴。
難怪於熙這麽喜歡江亦忱。
於熙和他一起長大，肯定聽過他彈琴吧。
她們一起在英國留學，知道他喜歡極限運動，知道他喜歡潛水。
於熙那麽了解他，可是自己呢？
葉璃想到這，心裏陡然冒出巨大的恐懼，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她應該去考慮怎麽拉到五億的合作，而不是想要去探索江亦忱，不是想要去和於熙比誰更了解她。
她現在是怎麽了？
是不是懷孕了，人會變得敏感，更何況江亦忱又是孩子的父親，她是不是因此才會胡思亂想，變得這麽關注他。
葉璃驚慌失措，連忙收回心思，認真聽江亦忱演奏。
溫暖的燈光讓江亦忱深刻俊朗的五官都變得柔和起來，他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江亦忱輕輕敲下最後一個琴音，側過臉龐，微微抬頭看著葉璃，“好聽嗎？”
他以前一言不合就直接將葉璃壓在身下，無比的霸道，葉璃的反駁和掙紮毫無作用。這是後來他給葉璃的印象。
現在的他又回到了最初。
他抬起頭的模樣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溫順，葉璃有種錯覺，他就像一隻等待她伸手去順毛的貓。
“好聽，”難得和睦的氣氛讓葉璃也收起了身上防禦的尖刺，“這是什麽歌？”
“《水草舞》，”江亦忱隨手重複曲子中的片段，“你聽，這段琶音像不像流水？”
葉璃點頭，江亦忱的鋼琴實在彈得很好，她說不出違心的話來打擊他，隻好承認。
江亦忱看著葉璃少有的溫柔模樣，隨手拉過她。
兩人坐在皮製的練習椅上顯得擁擠，闊達的空間瞬時變得狹小。
葉璃放佛能聽到江亦忱的呼吸聲，她不知道怎麽回事，覺得自己都快要無法呼吸了。
她用胳膊肘輕輕地捅了江亦忱一下，示意他往左邊挪挪。
江亦忱不僅沒有拉開兩個人的距離，反而向葉璃的方向靠了過來。這下葉璃和江亦忱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葉璃不單單是隔著空氣可以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呼吸聲，江亦忱身上的溫度從兩人的衣物間傳遞過來，讓她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葉璃稍稍側過頭用餘光偷看江亦忱，靠得近了，好像剛才他身上的柔和都是錯覺。
他還是那樣冷硬，如同高山上積年不化的冰雪。
葉璃怎麽會覺得這冰雪的溫度是暖的呢？
江亦忱伸手攬住葉璃的腰。
葉璃渾身僵硬。
她明明和江亦忱更加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江亦忱也不是沒有摟過她，可是為什麽這一次是這麽不一樣？
葉璃感到渾身不適，那為什麽她又留戀這種感覺，不想躲避呢？
“我的母親是個鋼琴演奏家。”江亦忱突然開口。
他說了這一句後，立馬停住，像是在和另一個自己交戰，表情顯得凝重而帶有一絲深沉的痛苦。
葉璃驚訝地看向江亦忱。
江亦忱的父母在他年幼的時候就離世了。
她隻有一次在無意中看到過他母親的照片，是個氣質出眾、長相明豔的貴婦人。
這件事是江亦忱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痛，就連爺爺都不能在他麵前提及，現在他卻主動和她提到她母親。
葉璃明顯地感到江亦忱在提到她母親後情緒低落。
她跟著心中一痛，不知道如何安慰，隻好握住了她腰間的那隻大手。
“我的鋼琴是跟她學的，”江亦忱的表情晦暗不明，讓人讀不懂，“自從.……後來，我就很少彈鋼琴了。”
葉璃心想，他是不是彈鋼琴的時候就會想起母親，所以索性就放棄了呢。
江亦忱彈鋼琴的樣子和他平時大相徑庭，身上的精英氣質都變成了濃鬱的藝術家氣質，讓人
江亦忱看向葉璃，葉璃的表情讓他再也忍不住。
他一把摟過葉璃，兩人瞬間身體緊緊貼合，鼻尖碰到一起。江亦忱的呼吸從葉璃的唇上劃過。
葉璃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拒絕這樣的江亦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