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皮
我聽著那聲響,差點就忍不住去揭開那盒子,卻被顧一鳴一把拉住。
過了好大一會,盒子裏的響聲才停下來,而師父卻並沒有急著打開那個盒子,隻是看著我道:“你確定要打開嗎?”
我點了點頭,如果不打開,我就不能確定那盒子裏的到底是不是我娘。
那是我現在最大的疑惑,村長說我娘是石頭裏蹦出來的山神娘娘,我見過的娘是一個對我不聞不問的,而現在又跑出一雙斷掌,又說是我娘的。
這讓我有點暈,難不成我一個人還有三個娘不成?
但師父還是沒有動手,最後是我急得不行了,自己直接伸過去,將那盒子一把掀開。
手,依舊是那雙手,隻是那手上布滿了細細的鱗片,顏色鮮豔淡淡的光彩流轉。
像手卻又不是手,明明五爪分明,卻又鱗甲森森,這著實將我嚇了一大跳。
師父將那裏麵的玉佩拿出來,分給我跟顧一鳴,又重新將盒子蓋上,這才跟我說道:“這是你娘的手沒錯,你看到的也是你娘沒錯,村長說的也沒錯。”
我娘跟我爹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師父也不大清楚,尤其是我娘為什麽又換了張臉回到村子裏跟我爹結婚就更不清楚了。
反正就是一團迷,但他可以明確的告訴我:我跟顧一鳴現在一人戴著一塊的玉佩就是從竹筍尖那個石洞裏挖出來的,也有可能是我娘特意留給我們的。
至於為什麽我娘離開了我,而我爹為什麽會死,還有這兩隻斷掌到底是怎麽來的,師父也都不知道。
可能爺爺知道,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我將盒子抱緊,朝師父點了點頭,又到屋後的長陰碑前麵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帶著工具箱就朝著那美婦走去。
竹筍尖裏的那個東西,既然要我去,肯定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那我就去。
師父和曹顥推著顧一鳴,看著我坐上那美婦的車離開。
我並沒有多傷心,看著連臉都懶得遮掩的美婦人,心裏一陣平靜,就好像剛才掀開盒子時一樣。
反正要打開的,何必在意怎麽去打開呢。
到了那塊地基,已經搭建好了活動板房,美婦直接帶著我進去,然後就離開了。
裏麵一個人都沒有,我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過了好大一會,才聽到一個輕輕的笑聲,跟著顧一鳴居然從屋內走了出來,看著我輕輕的笑著。
他的臉與顧一鳴完全一模一樣,如果不是他雙目清明,而且雙腿活動自如,我真的會以為他就是顧一鳴的。
他十分坦然的在我們麵坐下,然後翻手就從桌子下麵抽出一張蛤蟆皮,遞給我道:“長陰碑?”
我剛才在那桌子邊坐了好大一會,根本就沒有發現什麽蛤蟆皮,可他就好像隻是隨手一翻就把這皮給翻出來了。
心裏隱隱一緊,這張蛤蟆皮就是竹筍尖裏那隻活蛤蟆的,現在皮被剝了,那麽顧老太爺呢?
他隻是輕笑,將那張蛤蟆皮朝我這邊推了推,拍了拍手。
隻聽到外麵一陣腳步聲,跟著一個巨大的冰櫃被推了進來。
我隻是看了一眼,就感覺到全身血液倒流,隻見那隻活蛤蟆被剝了皮,卻還沒有立刻死去,粉嫩的肉裏時不時的滲出鮮紅的血,在冰櫃裏時不時的抽動著。
它嘴裏依舊銜著顧老太爺的屍體,而嘴巴裏麵還是有著許多的眼睛,隻是這時所有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痛苦。
師父他們不是斷定,這隻活蛤蟆是未來的山神嗎?
怎麽被弄成這樣?
那人隻是笑了笑,敲了敲冰櫃的玻璃:“你不想你娘也被這樣剝了皮凍起來吧?”
“你可能不知道,我們這種東西,天生天養,是殺不得的,要不然當年你爺爺早就成這貨給弄死了,怎麽可能一直留著它。所以我也不會殺你娘。”那人朝我擠了擠眼,明明跟顧一鳴一模一樣的眼裏,並沒有像他一樣的真誠,滿滿的都是陰森。
我聽著朝後退了一步,看著他那根修條的手指一點點的滑過冰櫃,直接問他道:“你想怎麽樣?”
“不想怎麽樣。你把這塊地基給我弄好,我準備住在這裏了。要不然我就將你娘的皮剝了,弄個更大的冰櫃,天天看著玩。”那人越說越興奮。
跟著朝我指了指我帶來的那個盒子道:“你很久沒嚐你娘的血了吧?可以嚐嚐,隻要她沒死,那手掌裏的血都是新鮮的。”
我心猛的一陣揪痛:“我娘在哪裏?”
他跺了跺腳,朝我輕笑道:“就在這下麵,你挖出來啊?隻要你把你娘挖出來,我就再也不找你們麻煩了。”
說完,他立馬拍了拍手,跟著就有人送來了一把鏟子。
我沒想到他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拿著鏟子並不是理會他,將那盒子朝他麵前一推道:“我娘對我並不好,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我不陪你玩了。”
說完,轉身就朝外走。
剛走沒幾步,就聽到那人在背後哈哈大笑道:“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麽你娘不喜歡你?不對你好?”
我電視看得少,倒也知道英雄都是死於好奇,既然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肯定是要說清楚的,可腳下並沒有停,依舊朝前走去。
“你娘可是獻祭給我的啊,她卻看上了你爹,還生下了你,我怎麽可能讓她好過。”突然那人猛的咬著牙開口,跟著憤恨的道:“她以為生下來,將姓顧的那老頭塞進這蛤蟆嘴裏,刻個什麽長陰碑就能壓住我了嗎?”
“可我還是出來了,才壓了我多少年?而且她不知道,從這碑才刻下開始,我就將一縷血脈埋在了顧家,所以現在跟你訂親的那個姓顧的,其實才能算是我真正的兒子。”那人說著說著,哈哈大笑。
用力敲了敲冰櫃道:“這老頭子還真心以為我將整個竹筍尖的運勢送到顧一鳴身上,就是長陰碑的作用,讓顧一鳴能勢運滔天。”
我看著那張跟顧一鳴一模一樣的臉,想著善德那天說要村長去燎那顧老太爺眼睛的屍油,似乎還有這麽一點道理了。
可那人越說越興奮,慢慢朝我走近道:“你娘布下長陰碑後,又怕我再長她麻煩,居然自己將自己的皮給剝了下來,換了那隻蛤蟆的皮,想以她的巫力壓住我。”
“對自己還真下得去手,還用巫術養著骨蛆,生生將自己改頭換麵,就為了守著你。”他突然扭頭,死死的盯著我道:“你身上流的一半可是我的血啊,我怎麽能讓你認那個酒鬼當爹呢?”
酒鬼?
我聽著先是一愣,猛的想起以前爺爺跟我說過,我爹栽下去的那個池塘水並不深,根本淹不死人。
從爺爺看來,我爹的死,從頭到尾都是別人做的手腳。
這人如果一直沒有出過竹筍尖,怎麽知道我爹是酒鬼,我爹也是在我娘跑了之後,才開始喝酒的。
當下看著他道:“所以你就弄死了他?”
他倒直接承認:“沒錯,你娘也是我抓回去的,如果不是她將我困在裏麵,那個酒鬼怎麽還有命活半年。”
“隻可恨,你爺爺在外麵這些年居然學會了陰陽命法,用你的血刻了碑,又以你爹屍魂為引,居然生生將你娘給引了出來。”那人說著,雙眼露出了凶光。
猛的回頭朝我輕笑道:“你想不想知道你爺爺現在是死是活?”
心好像一下子就被人握緊了一般,我看著那人點了點頭道:“不管是死是活,在我心裏他就是死了。”
可他還是笑了笑,跟著一把推開那冰櫃,對著那蛤蟆的背就是一陣猛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