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生死
可當我衝出去時，就見師父、灰衣平頭還有齊白居然都在，連村長和顧執都坐在一邊。
他們全都沉默不語，見我了來，也隻是瞄了我一眼，然後又將頭低了下去。
我走過去，將剛才的想法告訴他們。
師父隻是搖了搖頭，齊白卻明顯掩飾不住對我的敵意，開口便說到：“這個時候你才想起來，是不是太晚了點，你自己穿的禍，每次都要我們來給你收尾。”
他這話說得莫名期妙，但一想那石洞最後還是我用鏨子砸開的，我心裏一陣內疚，再也說不出話來。
隻得看著師父，輕聲道：“如果跑出來，會怎麽樣？”
師父朝我搖了搖頭，似乎不大好說話，隻是沉沉的看著我，最後卻又擺了擺手，說這事不要我管了，好好養傷吧。
我不可置信的順著桌子上的人看了一圈，居然都是這個表情。
盡管我知道是我鏨開那個石洞，放出了那裏麵的東西，可我現在想補助，卻連個機會都沒有。
知道他們都是這麽個意思，我並不想再糾纏，轉身慢慢的朝外走，隻是不想呆在家裏。
出去走走，清醒一下頭腦，說不定可以讓自己的心思活絡一些。
我剛走出門沒幾步，後麵就傳來拐柱的聲音，顧一鳴居然跟了出去。
他幾次都是因為我受的傷，我實在不是好意思避開他，隻得回頭扶著他。
隻是看著他那張清秀的臉時，我眼前總會閃過石洞裏順著我小腿朝上摸的那個人影。
他不可能是顧一鳴，但卻長得跟顧一鳴一模一樣。
到底跟顧一鳴有什麽關係？
心裏隱隱的感覺竹筍尖那個石頭下麵的東西，似乎跟我們兩家關係極大，可從村長告訴我的話裏，似乎隻跟我家有關係啊。
我們倆都沒有說話，就這樣攙扶著一步步漫無目的的走著，最後居然走到了村頭的小河邊。
看著渾濁的河水，我突然想起顧一鳴說這雨下了一天一夜，想來水也沒這麽快退下去吧。
看著水位時高時低，我不自覺的順著河水朝上望去，猛的想到一件事，拉著顧一鳴就大步的朝前走去。
走到村子正中心，顧老太太的墳已經完全被水給淹沒了，她的鬼魂正茫然的站在岸邊，看著渾濁的河水流過。
見我跟顧一鳴來了，眼裏有激動閃過，淚水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卻又不知道說什麽，隻是訕訕的看著顧一鳴。
想到這個為了子孫興旺，被村長硬生生活埋也沒有多少怨言的老太太，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麽。
隻得扶著顧一鳴慢慢的走過去，讓老太太看得更清楚些。
顧一鳴盡管眼睛看不見，卻能感覺得到，輕輕的叫了聲：“太奶奶”。
讓老人家的眼淚更加嘩嘩的流了，他的臉也繃得緊緊的。
我靜靜的看著，突然感覺活著真的沒有意思，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突然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麽，好像我根本就沒有目的，就是因為爺爺交待我要好好的活下去，其他的完全沒有目的。
就算我能活到七老八十，如果我再碰到跟村長這樣的子孫，我並不清楚，我是不是能跟顧老太太一樣，心安理得的被他給活埋。
心裏一陣煩亂，我連忙將眼睛從那翻滾的河水上轉開，看著著顧老太太，問她昨天晚上有沒有看到奇怪的東西順著這河水離開。
我想過了，竹筍尖裏的那個東西，它放出那麽多背後靈吸血，又用血水將整座山的泥土衝開，又迷惑我砸開石洞。
其實隻有一個原因，它自己能力不夠，必須要我們來幫它。
逃出來後，它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就隻有在那些被水衝走的泥土中，順著河水一路朝下飄。
所以這一段時間內，它肯定要先養好，再來找我們的麻煩，要不師父他們現在也沒空在那裏開會了。
原本兩眼淚汪汪的顧老太，聽到我問的話，立馬嚇得朝後縮了縮脖子，整個鬼魂似乎都不好了，全身都抖得到處濺水。
要知道顧老太的鬼魂因為活埋，加上我們所刻的碑，以及陰穴的關係，也是很強大的，要不她白天根本就沒有可能出現。
隻不過她年紀大了，隻顧想著孫子後代，沒有表現出太過大的能力罷了。
可現在一聽我問到有沒有奇怪的東西順著河水離開，她就嚇成這個樣子，可見那東西真的在裏麵。
我心底一急，連忙跑過去安慰了她幾句，讓她細細的說一下那東西的樣子。
顧老太一個勁的搖頭，嘴裏喃喃的說：“說不得！說不得！”
明顯被嚇得夠嗆，我連拉了她幾次都沒有反應，隻得求助於一邊的顧一鳴。
卻見他嘴角緊繃，臉上竟然有著不認同的神色。
心底突然有點泄氣，這人是顧一鳴的老奶奶，我這樣直接逼問，他也會不開心的吧。
我漠然的鬆掉握著老太太的手，慢慢的朝後退了一步，將這裏留給他們，然後自己靜靜的看著這洶湧的河水。
以前晚上沒事，他會抱著曹顥，一邊看我刻碑，一邊講著一些古怪異聞。
他那時說過，以前有一座山上，藏了一隻很大的螃蟹精，突然有一天按螃蟹得道，要從山頂入海，就招來狂風大雨，從早到晚下了整整一天。
當然我那時候沒有多想，為什麽一隻螃蟹精，會藏到山頂上去。
在那天下午天快黑時，河裏突然出現了一團很大的樹枝，順著河水慢幽幽的飄著。
可飄到半路，卻又電閃雷鳴，更可怕的是那些閃電都圍著那團樹枝不停的打不停的轟。
有的老人看出了什麽，連忙關了門，將家裏的人全部關在家裏，不讓他們出去。
但村裏有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根本就沒人管，趁著大水在田埂裏撈泥鰍，結果看著那團樹枝被雷劈，立馬來了一句：“你做孽啊！”
結果就是因為那一句，原本隻有胳膊粗細的閃電立馬變成了水桶粗，瞬間將那團樹枝全部轟開，露出了裏麵的大螃蟹。
然後生生被雷打得肉殼都焦了，等雨停了之後，好多村民都去撿螃蟹肉吃。
我記得爺爺當時說過，精怪成精之後，不可在外露出真身，怕被點破，更不可被外人所道，這樣會遭天遣。
這也是為什麽那些老人要拉住家裏人不讓出門，而那小孩子一句“作孽”就讓那個螃蟹精，功虧一愧。
要不然為什麽說精怪成精，也要看運氣呢。
可爺爺也說過，點破真身也是損陰德的，畢竟修行不易，那些精怪修行多年，才得一個真身，一朝被毀，怎麽會不積怨在心。
隻是他也沒有提那個小孩子最後怎麽樣了，隻是告誡我，以後碰到這樣的事情，千萬不能點破。
如果說那天竹筍尖裏的東西真的跑出來了的話，那肯定是不敢露出真身的，村裏人都被嚇得不敢出門，可顧老太不一樣，她因為墳在這裏，天天守著，怎麽會看不見。
可萬一她不說……
我正想著，就聽到顧一鳴慢慢走過來的聲音，沉歎了口氣，轉身扶著他。
他卻跟我一塊看著那河水，苦笑道：“昨晚子時，那東西跑了。”
我詫異他終究還是問了顧老太太，回頭看了一眼顧老太，卻發現她渾身抖得不行，本就慘白的臉上，居然出現了點點裂痕。
連忙扶著顧一鳴走過去，顧老太卻看著顧一鳴的臉，猛的大叫上一聲：“作孽啊！”
跟著轉身就朝著洶湧的河水裏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