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山神
我有點不可置住的盯著村長,忙將頭朝前伸了伸,看著師父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時車子已經開到山腳下,師父雙眼直直的看著前麵,頭也不回的朝我道:“你就聽他講完吧,也許這次我們真的回不來了。”
他語氣裏隱隱的含著傷感,跟他以往的性格不同。
我有點莫名的朝著他望去,就見他眼帶擔憂的看著山頂。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隻見一片鮮紅,許許多多的血從山頂慢慢的淌了下來,順著山路,細細的朝下流著。
其實的是,連我們眼前的路都開始滲血。
對就是滲血,不是流血,而是一點點的血多山裏滲出來,就好像整座山裏麵都混著血一樣。
皮卡車裏的血腥味越發的濃了,村長趴在車窗邊朝外張望著,眼裏竟是急色。
再也顧不上來刺我了,一把扯住我道:“我說,你聽,一定要記好。我說完你就下車,然後朝山下跑,帶著一鳴去找他師父。”
村長跟著把我手一甩,語速極快的跟我倒著豆子。
我娘其實並不是後來的這一個娘,那時我爺爺還在村裏,我爹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石匠,人長得俊,活又好,又愛笑。
但當時年輕,我爹有一晚跟人打賭說不怕鬼,別人讓他去竹筍尖睡上一晚。
他當晚就拎著一瓶燒酒去了,結果第二天還請打賭的那個人喝酒,說是晚上碰到了山神娘娘了,要多謝他作媒。
村裏人以為他隻是晚上喝多了壯膽,自己做了春夢,也沒當回事。
隻有我爺爺聽到他晚上睡到竹筍尖之後,將他拉回去狠狠的捧了一頓,然後再也不準他去竹筍尖了。
可我爹卻跟著了迷一樣,晚上撬了門跑出去,然後第二天早上有人看到他下山。
不過他再也不提山神娘娘的事,隻是說竹筍尖上風景好,晚上睡著好看星星。
也有好事的偷偷跟著他上山,明明一條路走到山頂的,可好好的走到半道就迷了路,最後在山裏走了一晚,還是我爹第二天早上帶他下的山。
那些人回來就跟村裏人說山上有鬼,碰到了鬼打牆。
村裏人開始慢慢的淡望這件事,以為去山上睡隻是我爹的小愛好,也慢慢接受了。
人就是這樣,你做一次兩次,人家奇怪,你天天做,人家都會習以為常。
隻是爺爺依舊隔三差五的打我爹,罵他不肖,也開始更加厲害的鎖著他了。
有時幾乎守著我爹守一夜,但這樣也沒有逃過我爹隔三差五的上竹筍尖。
村裏人開始勸我爺爺,說年輕人有點小愛好不用管,我爹還算努力的。
爺爺隻是氣得說不出話,隻是哼哼的幾句。
就這樣過了三年多四年,無論別人怎麽給我爹說媳婦,他都不要。
開始跟我爹打賭的那個人笑話我爹,是不是真的每晚去竹筍尖睡山神娘娘,所以別的婆娘看不上啊。
我爹開始隻是笑,後來這話越傳越離譜,更有說我爹被山裏的精怪迷了魂,連婆娘都不娶,不聽爺爺的話,每晚去給那精怪送精氣。
隻怕以後那精怪成精後,要害村裏人性命喲。
這樣的風言風語還沒過,有一晚爹突然從竹筍尖上抱回一個大肚子的女人,跪在家門口跪了三天三夜。
最後差點暈住,爺爺才讓他帶著那女人進門。
村裏人都去看過熱鬧,卻沒有一個人見過她的臉,隻知道身材很好,皮膚光滑得好像玉一般。
我爹死死的將她抱在懷裏,將她的臉攔住了。
村裏人一直好奇長什麽樣的女人能把我爹迷成那樣,時不時的有人找借口進我家裏,卻一直沒有見過我娘,據說在家裏養著胎。
可就在生下我的那一晚,有人說看到一個大肚婆從村裏銜了個活人跑進了我家裏,那人的身子還被啃了半截。
這下子所有人立馬想起了,我爹跟我娘每晚在竹筍尖幽會,而村裏人從來沒有見過我娘的臉,所以斷定我娘是精怪。
說我娘懷著胎,要靠吃人進補,所以我爹才會抱著她回村子裏,是想方便我娘吃人。
村裏人開始隻是害怕,後來真的有人失蹤,家裏出現血跡,就開始跑我家裏鬧。
就在那一晚,許多村民圍著我家,鬧得要我爺爺我出我娘。
也就是在那一晚,我出生了。
據說我生的時候,並不是人樣……
說到我不是人樣時,師父回頭瞄了我一眼,卻也沒再說話,依舊緊據著唇開著車。
這時山路上都是血,一些雜草順著被血滲透的泥土開始慢慢的朝下滑,露出土下漆黑的石頭。
而村長卻好像沒有看到這些怪象一般,依舊不緊不慢的講道。
那時他因為欠著我爺爺的人情,帶著顧家子弟來安撫那些村民。
可卻並沒有什麽效果,最後勸得急了,有村民拿石頭丟窗戶,跟著就一發不可收拾,一行人拿著鋤頭鏟子就衝進了我家,聽著嬰兒的哭聲就衝了進去。
據說看到我娘的人都被她給驚呆了,雖然才生產完,臉色慘白,頭發髒亂,卻又美得不像話。
真的就跟山神娘娘一般……
可不知道是誰大叫著打死妖精,然後一塊石頭就砸到我娘的額頭上,鮮血順著她的額頭朝下流。
我爹想去救她,卻還是被村民給擠了出去,最後聽到我娘慘叫一聲,最後從窗子裏跑了出去,隻留一路跑向竹筍尖的血痕。
村民們想著打蛇不打死的原因,連夜朝山上跑,到半山腰又碰到了鬼打牆,轉了一夜,天亮後還是村長帶人找到他們帶回來的。
可沒過多久,那些失蹤的人就回來了,據說是在河邊失了魂。
然後村長找法師做法,從河裏撈出了一隻大王八,足在磨盤大,那些被救回來的人,說那大王八吃人。
村民這才知道錯怪我娘了,但人都是這樣,不肯認輸,卻依舊死咬著我娘是精怪,就算現在不吃人,以後也會吃的。
可就在撈出大王八的那一晚,村民突然夢到我娘,不再是那臉色慘白的模樣,而是無比的清雅。
她先是謝過村長的洗冤之恩,跟著告訴村長怎麽豎長陰碑,等碑豎好後,可保顧家後代官運亨通,人財兩旺,子孫興旺。
沒過多久村長老爹就死了,而那時顧執正好大學畢業想考公務員,卻沒有門路。
做了一輩子村官的村長一咬牙,就想用那個方法試試,於是就找上了爺爺。
把我娘的事情跟她說了,其實從我娘跑了之後,我爹一直在找她,卻再也沒有找到過。
爺爺原本是不願意的,可村長說這長陰碑是我娘教的,如果我爺爺不刻的話,慢我娘怪罪啊。
他還要挾爺爺,要是他不刻碑的話,他就要將我爹跟我娘的事情再說出去,到時隻怕村裏人連我都容不下。
那時我都還沒滿月,爺爺看著抱著我失神的老爹,隻得答應了。
可當他聽說豎長陰碑,要打開竹筍尖時,他是怎麽都不同意的。
他說……
村長說到這裏,卻又瞄了瞄師父,眼裏有著難色閃過。
這時山上的泥石幾乎都在動,師父的車子不停的打滑,幾次差點滑了回去。
我讓村長接著說,他這才看著我苦笑道:“你爺爺說,你們曹家留在這裏,就是想看著竹筍尖裏的那個東西。”
“還說如果那東西出來,所有人都沒有了活路。那是山神,天生天養的山神,他看人就如同人看螞蟻一般,一旦出現,所有人都會變成了螞蟻。”村長眼神高深,靜靜的朝我道:“而你娘就是一位山神,天生天養的山神,從石裏鑽同來的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