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村民
我想問灰衣平頭,可耳邊卻傳來村民們的大叫聲。
白褂子看了那邊灰衣平頭一眼,朝他點了點頭,一把將我扯過去,朝著背上一背,朝木沐打了個招呼就走。
我隻見他抬了一腳,就瞬間到了竹筍尖下麵,跟著他又是一步,就已經到了我家門口了。
一進我家門,他將我朝地上一放,跟著就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木沐抱著曹顥一進門,就見他師父倒在地上,連忙將曹顥朝我懷裏一塞,急忙掏出一顆藥丸塞到他師父嘴裏。
這才抬頭朝我苦笑道:“人老了,還不認命,死拚,現在不行了吧。”
看著白褂子手掌上還帶著木屑,我知道這次的事情絕對超出了我的想象,白褂子也犧牲了很多,但我爺爺他再也回不來了。
曹顥緊緊的抱著我,小腦袋在我脖子上拱來拱去,輕輕的叫著我姐姐,卻又不知道說什麽,隻是眼睛死死的看著我,好像我一下子就不見了一般。
木沐見我情緒不高,直接翻了個身,坐在他師父旁邊,看著我道:“你知道你們曹家人生來就不同嗎?”
我搖了搖頭,剛才洞裏那個沙啞的聲音最後的話我還記得,卻沒有人一個人跟我講曹家到底有什麽不同,所以我暫時也不想知道。
現在我腦子裏隻是不停的翻轉著,爺爺不在了……不在了……,被我封在了那個封著顧一鳴太爺爺的山洞裏。
我以後再也看不到爺爺了,他不會再摸我的頭,給我做飯了。
手不自覺的摸了摸懷裏曹顥的頭,他的小腦袋暖暖的,頭發短得紮手。
爺爺摸我頭時,手時而暖時而冷,有時隻是象征性的摸一下,有時被我氣急卻是用力的揉幾下,有時也有賞我幾個爆栗子,其實摸得我也並不舒服,但我卻很喜歡他摸我的頭。
現在那個摸我頭的人不在了……
唯一讓我感受到親情的人,他被我刻的鎮石碑給封在石洞裏了。
思緒紛飛,猛的聽到屋外傳來村民的大叫聲,跟著屋後又是一片尖叫。
我這才想起我那些同學還在我家屋後發著呆呢,連忙抱著曹顥跑了過去。
就見村民們舉滿了火把,全圍在我家屋後,而我那些同學依舊如同木樁子一樣靜靜的站著。
空洞的雙眼直直的看著前方,無論他們的父母或者爺爺奶奶如何搖動,如何拍打就是不動。
而他們的正中間,正是我娘,隻是這時那些鬼娃娃已經不見蹤影了,她那雙原本空洞沒神的眼睛這會子也靜靜的看著我,可眼裏卻有我看不懂的東西閃過。
見我出來,那些村民立馬炸了鍋,拉著自己的孩子,在一邊對我指指點點。
最終一個聲音朝我大吼道:“野……曹妹佗,你準備做啥子?這麽多娃娃到你家屋後,你這是準備作什麽妖。”
我聽著心裏一緊,這些村民明顯是誤會了,他們以為是我用什麽法子將這些同學聚到我家屋後。
幾個年紀大一點的女的,更是忍不住朝我衝了過來,卻被旁邊的男人死死的拉住。
但這也阻止不了她們的氣氛,她們指著我大罵,還朝我呸口水。
說我作妖,說我來路不正,說我們曹家不是本地人,憑什麽住村子裏。
罵我是野種,還指著我娘罵她跟人跑了還有臉回來,怪不得被人打成了癡呆。
這些話裏有太多的信息量,大多都是經過村民的嘴傳播過了,但至少也都有一定的事實。
我隻得任由他們罵,腦子裏卻是想著怎麽解開我這些同學這木樁一樣的站法。
村民們見罵我沒有動靜,立馬有人準備動手了,拿著東西衝向我,讓我快放了他們的孩子,要不然就燒了我家的房子,挖了我爹的墳,將我活活燒死。
反正全村人都在這裏,大家一塊放火,不可能將全村人都給抓了吧。
還有人大吼著什麽法不責眾,大家一塊上,把我燒死了,孩子就沒事了。
眼看著他們朝我衝了過來,木沐急得忙朝我朝他身後扯,咬破手指就要用他那個什麽神行法,就聽到一聲沉喝傳來。
顧執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村民後邊,靜靜的看著我道:“曹小師傅,還麻煩你刻一塊束魂碑放在新建的學校那裏,隻怕是村後飲塘的那些豆子鬼跑出來了。也多謝曹小師傅今晚救了這些娃娃。”
我正奇怪於他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客氣了,還突然幫我開脫。
可他一說完轉身就走了,回頭側過臉時,雙眼略過我卻帶著沉沉的恨意。
這邊村民聽到村後的飲塘,終於有年紀大一點的想了起來,再看看那些同學們的樣子,頓時大叫。
跟著有幾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立馬跪在地上,讓我別見怪,剛才是她們錯怪我了,還叫我曹姑子。
姑子是我們這裏對神婆,道姑之類的稱呼,我沒想到我小小年紀就做了姑子。
不過帶頭下跪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上次孫子被河裏的水鬼拉了魂找我刻了碑的田二嬸,這會子她還大聲的跟旁邊的人說著村後飲塘的古怪,什麽孩子隻要去了那裏就會死掉,而且還會被那些豆子鬼拉著不可以投胎之類的。
嚇得那些家長,看我的眼神整個都不對了,又成群的圍著我,讓我想辦法救他們的孩子。
從他們圍過來開罵,到他們準備動手,再到他們現在要我辦事救人,這麽大的變化隻在幾分鍾之間。
從頭到尾我都好像處在局外一般,最後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點頭的,隻見那些人朝我點頭道謝,背著自己家失神發呆的娃娃就走了。
可他們一走,我娘竟然看了我一眼,轉身也跟著她走了。
爺爺不在了,老爹還在墳裏,我娘一走,家裏就隻剩我跟曹顥兩個小孩了,我連忙伸手拉住我娘。
可她卻朝我笑了笑,臉色居然很柔和地搖了搖頭,然後慢慢的走了出去。
不遠處,那些鬼娃娃在樹後縮頭縮腦,見我娘走了過去,它們立馬湧了來,這個牽手,那個抱腿,拉著我娘就朝著村後的方向去了。
“她?”木沐看著我娘走遠,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我道:“是你娘吧,我還是像你娘多些,蠻漂亮的。”
我不知道像不像,我很少照鏡子,隻是緊了緊懷裏的曹顥,問他師父沒事吧。
他朝我搖了搖頭,說隻是失血過多,加之今天精力消耗太大,吃了藥休息一晚就沒事了。
接著沉默了一會才朝我道:“這次的事情隻怕跟那個舌頭上長眼睛的人有關。”
知道他說的是顧一鳴,我抱著曹顥一邊朝屋裏走,一邊想著整件事情的經過。
有許多事情爺爺都是瞞著我的,同樣我不知道這事是顧一鳴同意的,還是顧執跟村長強行要做的。
但他們做這些的目的無非就是想治好顧一鳴的眼睛,但村後飲塘裏的鬼娃娃跟竹筍尖那隻活蛤蟆有什麽關係嗎?這樣怎麽治顧一鳴的眼睛?
為什麽要放出這些鬼娃娃和竹筍尖的活蛤蟆,為什麽那隻活蛤蟆眼眶裏會有那麽多眼珠?
可明明顧一鳴舌頭上找的眼珠完全是人的眼珠啊,也不是蛤蟆眼珠子,長舌頭上也跟他的現在失明的眼睛沒什麽關係吧?
這件事處處透著讓我摸不著頭腦的詭異,我對顧一鳴雙目失明十分愧疚。
更何況他失明之後,還想著送符紙給我保命,我更是感激他。
可他也不能為了他的眼睛,讓我沒了爺爺吧?
雖然我知道這可能並不是他自願的,但隻要一想到石洞裏麵,最後那個沙啞的聲音大叫著。
說以後我也會在那裏麵去的,這跟我有什麽關係?還說什麽曹家還有人放血?
我們家能放血的除了我不是還有爺爺和曹顥嗎?
一想到爺爺,我猛的想起,爺爺就被拖進了石洞中,難不成那沙啞的聲音是朝爺爺說的,也不是我?
可那東西到底是什麽,為什麽爺爺一聽到他的聲音就立馬拉著活蛤蟆自己走了進去,還讓我封住洞口。
而白褂子也灰衣平頭也是拚了命的將那洞口封住?他們也在害怕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