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鎮屍碑
我以前聽村裏人說過劉老大的名號,據說這家夥在家裏並不是排行老大,這個老大的名號完全是自己打出來的,這人狠的時候完全是不要命。
但他可以不要命,卻也不能太無禮。
他一邊對我爺爺指手畫腳,一邊還侮辱我娘,著實讓我受不了。
不自覺的朝前走了兩步,想跟他理論,卻被爺爺一把拉住。
就在我以為爺爺會出手的時候,他卻突然變得唯唯諾諾的樣子,跟著竟然答應了給劉老大刻一塊鎮屍碑。
這下子我完全驚呆了,可等劉老大一走,爺爺立馬抓起劉老大站過的地方的泥土,跟著朝我招了招手,說要告訴偷偷告訴我一招私招。
我聽得莫名其妙,可見爺爺睜眼的樣子,心底卻莫名的興奮,他也不是什麽肯吃虧的人,連忙抱著曹顥就跟了上去。
果然一到後屋,爺爺掏出我工具箱裏的鐵鏨子,十分隨意的在一塊石頭上刻了幾個符號。
那些符號上全是一個個獠牙舞爪惡魔般的小人,爺爺交待我,刻的時候一定要想著那個人的樣子,比如他在刻的時候就沒有說話,而是一直想著劉老大的樣子。
跟著他將從劉老大腳下掃下來泥土倒在那塊石頭上,跟著用鐵鏨子在那些泥土上輕輕的錘著。
前後錘了九次,爺爺又朝鐵鏨遞給我我道:“明天他們來叫你,你就去刻鎮屍碑吧,自己小心。”
我還正奇怪那石頭上的泥土什麽動靜也沒有呢,爺爺就這樣完了。
果然他也隻是想想做罷,出了點惡氣而已。
隻是當晚我委婉的提出,要讓我娘帶著曹顥睡。
可爺爺隻是看了我一眼,伸出手拍了拍我的頭道:“小影長大了,但以後你就會知道,到了我這個年紀,有些事情也不會去想了的。”
我已經八歲了,經曆得比一般大人都多,肯定是長大了。
可我卻沒跟爺爺說,隻是感覺他的手掌越發的冷了。
這事就這樣作罷……
第二天一早,劉老大派人來叫我,而那個人更是奇怪,站在我家屋外連門都不敢進,我讓他進來坐等我收拾一下,他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一樣。
一路上,那人還離得我遠遠的,好像我是個會吃人的老虎一般。
到了劉老大家,我這才知道,為什麽。
劉老大住院了,聽旁邊那些嚼舌看熱鬧的人說,就是從我家出來後,一路上一直摔,連滾帶摔,牙都掉光了,頭上臉上沒有一處好皮。
就連叫人抬著走,連抬著的人都摔,後來到了鎮上開車送他去醫院,連車都翻了。
這些人說做什麽的家裏都有祖師爺護著,劉老大肯定對我們石匠的祖師爺不敬了,才會被祖師爺下了套套。
我聽著悶笑不已,確實是得罪祖師爺了。
可等我拿到別人給我的死者生辰八字時,我就笑不出來了。
刻碑師是不可以進靈堂的,免得被衝撞了。
估計也沒有哪個鬼魂願意看到給自己刻碑的人吧,而且我這次來還是刻鎮屍碑的。
而且一般死者不會當天就刻碑,一般都是下葬安好之後,子孫後代選擇良辰吉日再行豎碑。
村長老娘是情況特殊,他看好了日子死,又看好了日子豎碑,所以才趕得急。
但劉老大這個情況卻又完全不同,我一開始以為是他家哪個下了葬的祖先出來敬告他或者鬧事什麽的。
可哪成想,遞給我的生辰八字上,竟然是一個年僅二十一歲的女的,而且還是昨天才死。
這才死就刻碑,還是鎮屍碑,這明顯頭七回門的機會都不給人家啊,太陰損了吧。
來送辰紙的是劉家的一個本家,也是個二流子,見我盯著辰紙不說話,居然嗬嗬的伸手來摸我的手,跟著湊過頭來問我這張紙有什麽好看的。
這人剛喝了酒,身上一股子濃濃的酒氣,聞著讓我伯嘔,連忙退了幾步,緊皺著眉盯著他道:“這辰紙你沒拿錯?”
“喲?”那二流子咂了下嘴,伸手就來掐我的臉道:“果然長得跟你娘一樣,挺水靈的吧。”
這下流的樣子我真隻在電視裏看過,忙將手裏的鐵鏨子朝他一挑,盯著他道:“這死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
“嗯!”這二流子依舊毫不在意的朝我嗯了一聲,跟著朝我湊了湊道:“怎麽,你也怕了。”
我實在看不慣他這種人,將旁邊的跟我人一般高的石碑一把抬起來,跟著辰紙朝下一放,對那二流子點了點頭,表示我知道了。
這貨盯著被我抬起來的石碑,驚得嘴都合不攏了,一溜煙的跑了。
看著這貨留下的腳印,我原本打算試一下昨天爺爺教的那招,可一想劉老大剛傷了,這二流子又沒去我家,到時免得別人再多猜想也就算了。
從石碑下抽出辰紙,掐著死指算了算,按理說這女孩不該這麽早死啊。
我八卦推算才會不久,尤其是終身卦本來就算不大準,我連算了三次,都算到這女孩子似乎算不該絕。
心裏有點奇怪,但想著還不如晚上回去問爺爺,今天要刻的圖紋還是先刻著。
調好朱砂紅漆,拿著筆正準備落,就見筆頭一滴紅漆突然就落到了石碑的正中間。
如有鮮血一般的滴落,散開著一個好看的水滴形。
我正奇怪著,又見眼前一紅,又是一滴鮮紅的血啪的一下落在了我麵前的石碑上。
這下子我看到了,這滴紅色的東西並不是從我緊握著的筆名滴下來的。
可這才是大清早啊,連忙回頭,卻發現什麽都沒有,低頭一看,筆頭上的紅漆還在,可碑上卻又多了一個鮮紅的血滴。
這碑還未刻就已染血,是大凶的兆頭。
我連忙將筆封了,對著石碑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跟著將那二流子送來的辰紙燒了,轉身就朝劉老大家跑。
這碑師也是有規矩的,什麽樣的碑能刻,什麽樣的碑不能刻。
而劉老大家這塊碑,明顯我是刻不了的。
到了劉老大家門口,我不能進門,隻得站在門外叫人幫我叫主事的出來。
但人家一看我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子,而且還臉生,直接朝我揮手,讓我快走。
我實在是急得沒辦法,說是我刻碑的,讓他馬上幫我叫劉老大出來。
那貨還笑啊,說我借著劉老大的名頭唬他,轉身就從一邊打著大鍋灶裏裝了半碗飯遞給我,說是讓我吃了快走,就這一碗,還是看我長得不錯的份上。
我還沒來得及感歎這是一個看臉的社會,卻猛的發現,那碗裏的半碗飯,竟然半生半熟。
這半生半熟不是說所有的飯都煮得半生半熟,而是有的飯已經熟透了,有的飯竟然還完全是米粒一般。
吃這種飯的一般都是過路的野鬼,這種鬼沒有供奉沒有碑文找不到回路,所以餓得不行。
煮飯時它們會一直守在旁邊,一邊煮飯一邊聽食著飯食的香氣,所以這飯有一半的香氣被它們給吸走了,無論怎樣都煮不熟,就跟泡過水的米一般。
可這附近根本就沒有過路的野鬼,那麽這飯不熟就隻有一個可能了,有一個鬼一直守在劉家,不停的吸食飯氣。
所以祭祀鬼魂的東西都是不能吃了的,一是沒了味道,二是鬼魂吸食之後陰氣重,三是跟鬼魂搶東西吃,很容易遭鬼魂報複。
我叫住那個給我半碗飯的人,將那飯遞到他麵前,讓他千萬別吃這個飯。
可那貨一把將我推開,還惡狠狠的朝我吼道,難道他不吃還全留給我吃啊,罵我太貪心。
我正急著不知道怎麽解釋,就聽到裏麵尖叫聲傳來,跟著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