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蒼白之月
即使隔著十幾米遠，陳克也能看到瓶身上大大的“XO”字樣，那是一瓶頂級的白蘭地。
萊斯特說過，這些目標都有很多保鏢護衛，但就現在的情形來看，陳克沒有碰到任何保鏢，也沒有感受到任何殺氣。
隻能猜測他遇到了什麽極大的挫折，借著XO的酒勁，一個人跑來辦公室裏對著空氣無能咆哮。
陳克謹慎的將門輕輕推開一些，想看看辦公室裏有沒有埋伏，嗯，空蕩蕩的辦公室應證了陳克的猜測，這裏真的隻有他一個人。
辦公室兩側的牆壁上掛著一些油畫，有錢人就愛幹這個，撒幣搞點自己不懂的東西掛一下，提升自己的格調。
有一幅畫吸引了陳克的目光，那幅畫十分巨大，粗略估計可能有個三米多高，寬度接近一米。掛載左側牆壁的中央，占據了牆的大部分麵具。
畫的內容是一個穿藍色無袖旗袍的美女，頭上披著半透的黑色薄紗，隻能看到半張臉，她神情哀怨，嘴角有著一顆痣，旗袍胸口處有著誘人的鏤空，一雙修長潔白的美腿優雅的側並在一起，腳上是一雙和自己旗袍同色的高跟鞋。
這旗袍美女坐在小凳子上，麵朝畫外，嘴角微微下撇，仿佛正對著外麵的人唉聲歎氣，雖然感覺這畫十分精美昂貴，卻總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沒想到這哥們還喜歡緋凰風的東西，那畫肯定值不少錢。
陳克也不掩飾什麽，大大方方的走進門去，然後將大門關上，對方醉醺醺的坐在地上，看到陳克走來也不感到驚訝。
“你想來一杯嗎朋友？”那男子舉起酒瓶。
“這是你人生中的最後一晚，你隻想說這個嗎？”陳克問道。
“啊……最後一晚，為什麽不呢？我擁有一切，也一無所有，我早該去死了。”那男子說著，舉起瓶子一陣噸噸噸噸噸……
陳克按捺住強烈的好奇，他十分想問問這男子到底是怎麽了，但他也清楚，對方的事情與自己無關。
“願意陪我去看看月亮嗎？朋友？”那男子扶著桌子艱難站起，把空酒瓶丟在地上。
陳克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想要去掏槍，但忍住了。
“啊……月亮啊……隻有月亮才不會騙人……”男子歪歪扭扭的朝直升機停機坪走去，一邊走一邊說著陳克聽不懂的話。
陳克緊隨其後，沒有阻攔他。天台上的風很大，停機坪停著一架小型直升機，
“這個世界……都是瘋子……隻有月亮，不會騙人。隻有……嘔！！…………”男子說到一半，把胃裏的東西一口氣全都吐了出來。
隻見好幾條黑色的拇指粗不明條狀物，混合著帶血的未消化的汁液一起從他的口裏噴出，那些東西在地上還微微卷縮抖動，仿佛是活著的……
隨之而來的，是混合了酒精與無法言喻的味道混合而成的令人作嘔的刺激性氣味。陳克捂住鼻子，詫異得看著那男子的嘔吐物，很難想像他到底吃了什麽……
“月亮啊……月亮啊……蒼白之血……”男子迷迷糊糊的念叨著，以一種奇特和詭異的步伐朝樓頂邊緣走去。
陳克也下意識抬頭看了看月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站在三十多層高的樓頂的緣故，深淵一般的墨黑色天空上，那慘白的月亮比平時看上去要大了很多。
陳克回過神來，天台上已經看不到男子的身影，他眉頭一皺，繞過男子的嘔吐物，跑到大樓邊沿向下看去。
從百米高空往下看去，街道上的車流和行人猶如螞蟻，此刻，大樓一樓的台階處聚集了一大堆人……
陳克歎了口氣，他不知道那男子到底中了什麽邪，雖然不是自己動手，目標也確實是“死於意外”了。
陳克掏出手機，撥通了萊斯特的號碼。
“萊斯特，目標跳樓了。”他淡淡道。
“幹的好，不用告訴我細節，我知道你總會有辦法。”萊斯特滿意道。
“嗯……等著瞧吧。”陳克道。
掛了電話，他還是很好奇那男子的異狀，於是走到男子的嘔吐物旁，強忍惡心和抵觸情緒，研究了一下那黑色條狀物。
原本陳克以為會是某種蟲子，但湊近看了看，並不是，倒像是腸子的某一截……難道這哥們剛才把自己腸子吐出來了？
他絕不相信剛才那哥們的嘔吐是過量飲酒造成的，倒像是某種生理排異現象……
回頭看向巨大的月亮，靜怡的月光下，大樓頂層的色調都與樓下那熱鬧的商業街截然不同，如果說20層以下是橙紅色的熱鬧的人世，那這樓頂就是冷藍色的幽冥之地，簡直就像是兩個世界。
陳克不禁打了個寒顫，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月色縈繞下，四周升起未名白霜，猶如永不消散的霧氣，讓整個天台變得朦朧起來。
嗬出一口熱氣，這裏的氣溫從剛才起慢慢降低了，有一種步入了非人領域的感覺，呆在這裏沒有意義，陳克轉身走進辦公室。
“+10小時”
“壽命已達上限……”
“+10小時”
“壽命已達上限……”
“+10小時”
“壽命已達上限……”
……
當雙手剛剛握住門把手，準備離開時，陳克突然感覺到了一股龐大的殺氣，居然每秒能給自己增加10小時的壽命！
他猛地轉身，掏出PPQ45，在空曠的辦公室裏尋找殺氣的來源，然而這時，殺氣突然消失了。
辦公室裏十分安靜，XO空酒瓶在地板上，仿佛被風吹了一下，滾了半圈。
月光透過落地窗照射進室內，掛於牆上的旗袍美女油畫在月光的照射下失去了豔麗的色彩，變得有些蒼白，黑色的旗袍映襯著白皙的肌膚，蓋著黑色薄紗的麵龐似笑非笑，嘴角微微上揚。
這畫肯定很值錢。
不管這裏之前有什麽，現在要麽它對陳克不再感興趣，要麽已經離開。陳克又透過窗子看了眼那難言古怪的明月，搖了搖頭，收起槍，離開了這裏。
當他再次來到喧囂的街頭，抬頭往大樓頂層望去之時，原本還有加班職員的樓層，燈光也熄滅了，嗯……他們什麽時候走的呢？
陳克抬頭，透過霓虹燈、廣告招牌和大屏幕的光汙染尋找月亮，然而，隻能看見一個淺淺的月牙兒掛在如墨汁一樣黑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