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蠍子尾十八彎
正月十三。
天涯鏢局人手齊聚，總計十二輛馬車整齊排列著，身著甲胄，手持兵器的走鏢人各個精神抖擻。
程路一襲玄色衣甲，腰懸斬妖刀，背弓懸囊，威武不凡，迎著風中帶著的冷意，振臂一呼，“出發。”
車馬齊動，駑馬拉力不小，緩緩開動，程路看著車隊緩緩前行。
時隔數月，他又開始進行遠程走鏢，對著信娘拱手，“鏢局便全托信娘照顧。”
“小郎君放心便是。”信娘微微一笑，緩緩行了一禮，蒙武站在鏢局門口，帶隊高呼，“行途安定，平安歸來。”
隨著天涯鏢隊出發，不少趕到回歌鎮的鏢隊也跟在隊伍後出發。
與其自己走承擔風險，不如跟在大鏢隊身後，安全許多。
程路對此沒什麽意見，昔日天涯鏢局也跟在別人的鏢隊後，遵守規則就成。
互相間隔二裏，這個距離足夠震懾綠林流匪，也足以保證自己的安全，不會被後麵的鏢隊敲黑手。
走鏢在外，除了自己人，外人都信不得，財帛這東西，不能拿來考驗人心。
程路繼承了原主的經驗，從回歌鎮出發到虎王嶺這段，是不必擔憂的，出了虎王嶺，便是他的交際極限了。
道路也好走許多，綠林流匪也多了起來。
“鏢頭，前麵探查過，沒任何異常。”
蔡苟驅馬而來，看著第一輛馬車說道。
“知道了。”
鏢頭又在談事情了？
蔡苟想著，調轉馬頭離去，程路剛好打完兩個牌局。
走鏢既無聊，也無趣。
第一日，便走進了虎王嶺邊緣，程路便下令休息。
有鏢客跟走鏢人在，一日必定是要休息的，不然隻會延緩整個行程花費的時間。
安營下來，篝火徐徐，尚未立春，這溫度足以讓人病倒。
程路在營地走了一圈，看看鏢客們的情況。
倒不是關心鏢客累不累，身為總鏢，程路知道自己的位置，雖然殘酷了些。
卻也是世道如此。
一般而言，看鏢客，主要是擔心某些人會攜帶一些疾病，提早知道，也能預防，不過這批鏢客中，倒沒什麽患病的。
對於這些趕早去乾豐城謀生計的，程路也是盡最大的努力照顧。
除了他們自帶的吃喝外，鏢隊偶然也會贈予一些熱食。
“晚上你跟著我值守，我教你怎麽安排夜幕防範。”
程路拿著酒壺，拍著蔡苟的肩膀，該教的還是得教。
走鏢人能輪流換班休息，總鏢與鏢頭卻不行，為何八品才能當鏢頭？
程路覺得吧，也就是在夜防這方麵，八品武夫，畢竟能連續多日不休息，也不會影響到本身戰力。
例如他自己，熬個十天左右，都不會影響半步七品的戰力，蔡苟目前能熬四五日沒問題。
走鏢人就不行。
而且得休息。
傳聞天下四家當中，鏢隊最弱都是由八品組成，不僅速度快，效率還極高。
“也是不怕猝死，才敢這樣玩。”
程路嘀咕，正拿起烤肉的蔡苟一臉錯愕，“鏢頭你說啥勒？”
“沒事。”程路笑了笑，走到營地外百丈，指著遠處的篝火，“身後的鏢隊，也需要防，
一般安排最遠的側在暗處放著，
一旦有情況就通報，還有山林麵、隱蔽處，都需要人值守，
走鏢是件需要耐心的活，很多走鏢失敗，都是因為被綠林流匪抓住了細節。”
蔡苟一一謹記，轉而又拿出小宣紙，自己拿著毛筆寫寫記記，程路笑看著這一幕。
比當年好多了，昔日跟著便宜師傅走鏢，那陣仗，才是豪華。
師傅不過是一個副鏢頭，整個隊伍，沒有任何一人的修為低於八品，能學到這些，還是自己琢磨出來的。
畢竟天下四家楚家的鏢隊，早已用不到這樣基礎的意識。
走到鏢客所在區域，程路停下腳步，著重說道：“特別是鏢客，得防著，以免混入綠林流匪的細作，
車隊碰到流民，也需亮出兵器，路過村莊，不可進村，不可大意，
除了正規的城，鎮一類的，如非必要，運鏢沒理由進去。”
“為什麽要防著鏢客？”
蔡苟有些不解，他對於這些送錢的小財神爺還是很有好感的。
“嗬。”
程路不屑笑了一聲，“鏢客，亂的時候，他們最先會出問題。”
說來也複雜，一路上應該有機會帶蔡苟見識一番。
“如果遇到放行的綠林流匪，回來時，需得帶些糧秣輜重兵器等等，這是一門鏢頭需要參考的夥計。”
“啊？”
蔡苟剛剛在本子上記下防範綠林流匪，聽著鏢頭的話，不知道該不該劃去？
程路也沒解釋，隻是笑而不語。
一夜都無事，次日天微亮，便挑明打囉出發，程路看著山腳路旁的客棧，失笑出聲。
夜晚一般不走鏢，也是怕叨擾了一些夜裏的江湖人。
車馬行走而過，程路坐在前麵，除了領頭駕車的，就隻有他，蔡苟斷後，保持雙方的距離，七八丈一人，倒也能安排的過來。
虎王嶺走過，便是祿豐，再過祿豐，就到乾豐城。
中間隻隔著一個祿豐，但從回歌鎮到乾豐城的距離，二百餘裏地，日行四十裏，需六日才能抵達。
程路心裏盤算著，大概正月二十前後，能抵達乾豐城。
卻是能夠完成一趟，瞥了眼鏢神身份，銀兩不曾動彈，想來，還得是完成去路才算上的吧。
蔡苟學的很快，夜晚程路教導完，他便自己琢磨，現在已經能帶隊去勘察了。
第三日。
“鏢頭，左方山林內，發現了一夥流民聚集地。”
聽著走鏢人的匯報，程路走出馬車，翻身上馬，站在高處看了眼，一覽無餘，卻是極大的裂穀。
“前方便是蠍子穀，道路彎折如蠍尾而得名，一隊弓手站在最高處，見到任何人射殺即可。”
程路很幹脆的下令，真正十八彎的棧道，沒有製高點，很容易受到落石之類的轟擊。
講仁義？
隻會讓兄弟們白白喪命而已。
鏢隊暫停前進，原地休整，程路帶著四五名好手，悄然離開了鏢隊。
“聽我號令，明日一隊弓手便在此處看著，除鏢隊外，見到任何人都射殺，不必介懷。”
程路看著一處露出來的岩壁，對著身後的弓隊正說道。
又帶著幾個隊正去了幾處要害地，蠍子穀地勢險峻，過這裏，才是最危險的。
地勢不利，雖然去年走過這裏兩三回，都沒出什麽情況，但程路可不會大意。
小心駛得萬年船。
次日天明，好好休息了一天的鏢隊，重整待發，蔡苟斷後，隊正領頭，而程路，此刻正站在蠍子尾正上左右徘徊。
趴在灌木叢裏，程路打了個哈欠，弓手防範下方，這上麵，就得靠自己。
落石滾木都好防，不出差錯就成。
車馬呼嘯，最先下去的，是鏢客，在兩個走鏢人護送下，先行一步，其後才是車馬下去。
彎彎曲曲，十八彎。
下完一層又一層。
楊祐背著大盾，密切注意著幾處有洞窟的點，行走在最前方，周身都是盾手，絲毫不敢大意。
“都打精神點。”
楊祐喝道，這才下了五個彎，就開始打哈欠，這要是遇到襲擊，那還得了？
岩壁上，七八人分列幾個位置，盯著如螞蟻般的鏢隊，不敢大意，眼神銳利。
日頭開始西斜，小鏢隊遠遠的停下，距離十八彎口足有一裏，程路要防著的，便是鏢隊與可能竄出來的流匪。
不過地域廣大，他隻能選擇一處最高點靜靜站著。
日落西斜，最開頭的車馬已經下到十六彎，然而能見度，已然開始下降到了最渾濁的時刻，火把亮起，無疑是最大的目標。
“轟隆。”
程路耳朵微動，聽著岩石的摩擦聲。
“敵襲！”
遠處傳來巨大吼聲，接著是箭矢破空聲，車馬微亂，隊正大吼著呼嘯指揮，程路氣機翻湧，身形一動。
瞬間從樹梢上衝出，腳底連點在樹梢之間，飛身而落，幾十名不拿火把，穿著破爛的流民，正拿著撬棍撬動岩石。
“死！”
斬妖刀出鞘，刀鋒在黑夜下亮起一抹銀白色，那撬岩石的流民頓時被斬，鮮血飛濺。
程路沒有看他們穿著破爛，就留憐憫。
刀鋒如雨，不斷收割流民性命。
“轟隆。”
程路剛斬完十幾名流民，最後一處撬岩點的岩石已然滾落，氣機爆發，渾厚的氣機摧古拉朽將那幾個流民轟殺。
快速奔跑，看著那岩石，足有一丈寬，這樣滾落下去，威力隻會更強！
砸到的話，鏢隊就走不通！
氣機爆發，整個人不顧高度直接跳，腦子瘋狂運轉。
刀法刀法！
呼吸逐漸急促，速度提升，衣甲緊貼在皮膚上，氣機在身側形成震動的氣流，加快自身速度。
“砰。”
程路落地，氣力壓的地麵露出裂痕，猛的一衝，斬妖刀出鞘。
站在第二彎的走鏢人，隻覺得那大岩石滾落之際，一抹刀光從上麵竄起，速度極快。
電弧爆閃。
“轟。”
走鏢人隻見閃電劃過，那枚岩石陡然被轟飛，偏離了方向，砸落蠍子穀，而蠍子穀內，早已亮起了成群的火把。
走鏢人錯愕又警惕著蠍子穀內的火把。
罪魁禍首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