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誰才是死人
外公估計是愣住了，他慢慢回過頭來，看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門外，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更多的卻是憤怒。
“嶺南巫族，這次別怪我紀家心狠手辣了……”說完就將手裏的東西收好，右手拿著判官筆往院子門口走去，這時門口的大火已經消失，我看見門口完好無損，隻是地麵上多了很多蛇蟲的焦屍。
快要出門的時候，外公回頭，“雨兒，我出去一趟，你在家老實待著，千萬不要隨便相信別人的話，自己要做好判斷……”
沒有等我回答，他就跨出門去，我趕忙追過去，門外已經看不見人了，這時候的雨又下大了，我回頭看看黑洞洞的屋子，想起剛剛屋裏麵的第四個人影，我有些害怕，於是把院子門關上，先去大哥家裏吧，這個屋子我一個人呆，鬼知道會出什麽問題。
這黑摸摸的天氣，下著大雨，我高一腳低一腳的走著，還好在天空轟隆隆的雷聲中，是不是亮一下閃電，還能看著路走。
走到一個轉彎處，路上有些滑，差點摔我一跤，等穩住身形的時候，一道閃電劃過，轉角處赫然有一個人站在那裏……
這個人很眼熟，這不是王伯嗎？我原本有些發涼的身體這時候感覺凍僵了，王伯不是死了嗎？
我嚇得趕緊往回跑，娘的，這太詭異了，難道我剛剛看花眼了？我腦子裏麵轉的飛快，或許是屋子裏麵那個多餘的人影出來作祟了？
“是小雨嗎？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後麵傳來王伯的聲音，我沒敢回答，這太嚇人了，誰知道回答了會有什麽後果。
“唉……你別跑啊……”天空又一道閃電劃過，雷聲還沒來的時候我聽見後麵有腳步聲，顯然他追了過來。
但跑幾步我就站住了，不對啊，這死人跑起來和常人一樣麽？而且聽他喊聲，也像是活生生的人，不像傳說中那種陰慘慘的聲音。
“你是王伯？”我站在路邊，小聲問了一句。
“嗯，是我，你怎麽看見我就跑啊？”氣喘籲籲的王伯跟了上來，聽他喘氣的聲音，我估計應該是活人了，死人至少不會喘氣不是。
“你前兩天不是死了嗎？你怎麽會在這裏？”我有些疑惑，畢竟當時我可是親眼見到了一臉烏青，全身僵硬的王伯。
“你這傻孩子說什麽傻話呢？你王伯我活的好好的，你咒我死啊？”王伯一巴掌打在我後腦上，語氣裏麵顯然有著不高興，這時候閃電過去，我才發現他穿著薄膜雨衣的。
小時候我們這群孩子就和王伯熟，他家前麵就是小溪，那獨橋前麵下麵的大青石一直就到了他家門口，小時候特別皮，一群孩子在裏麵打鬧，等到天黑的時候各家的媽媽就到他家來找人，然後說著感謝的話，順便塞點吃的給王伯，王伯都笑嗬嗬的接著，結果第二天又成了我們的零食……
所以他今天拍我腦勺，我也不覺得生氣，畢竟是熟悉慣了的人，隻是他說他還活著是怎麽回事？
“哎呀，你一身都打濕了，這大晚上的，你跑出來幹嘛？”王伯這才看見我的衣服濕透了，於是拉著我到他家去。
我心裏覺得很恐怖，他們家還在給他辦喪事吧？我原本有些不願意去，但是摸著他溫暖的手，想想我家裏更恐怖，那就跟他去看看看，萬一有啥事，多一個人不更好？
來到他家的時候，才發現很安靜，王伯敲敲門，王嬸打開門，笑盈盈的看見我，熱情的招呼，我有些納悶，這是怎麽回事？這王嬸精神很好，儼然不是前兩天那種要死覓活的情景了。
“說說吧，你剛剛為啥咒我死？”王伯找了一身幹淨衣服給我穿上，泡上一杯熱茶，我喝一口，感覺暖和多了，這時候王伯拿出煙槍點燃葉子煙，吐出一口煙圈，才悠悠然的問我。
這一下問住我了，怎麽說呢？我清理了一下思緒，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王伯和王嬸聽完麵麵相覷，估計我說的這些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畢竟在一個好好的活人麵前說他死亡的經過，誰聽了誰害怕。
“你這孩子沒發癔症吧？”王伯聽我說完就犯了職業病，抓起我的手腕就開始把脈，安靜的把了一會兒脈，放下我的手，他皺起眉頭，“脈象平和，中正大氣，沒有啥問題啊？莫非你剛剛說的是真的？”
他認真的看著我，我也認真的點點頭。“你這孩子不會是糊弄我們玩吧？我還想問你這大下雨天回家來幹嘛呢？你們紀家人確實出事了，但都是一個多月之前的事情了，當時還聯係不上你，一場瘟疫啊，你王伯都束手無措！”
王嬸的話，讓我頭皮發麻，要麽他們不正常，要麽村子裏麵的人都不正常，我不自覺的往後靠了靠，到底誰才是活人？
“你們是說紀家人早在一個月之前就已經死完了？然後整個紀家村就剩你們倆了？”我有些不可置信。
“對啊，當時我們去老婆子娘家了，等回來的時候還剩幾個人，但全力救治之下還是死完了，政府考慮是瘟疫，然後就放在祠堂前麵，都燒了，現在村子裏麵都沒人了……”王伯的話猶如天邊傳來，顯得悠遠而空洞。
我腦子裏麵猶如雷鳴，我這幾天都在和紀家人打交道，他們說紀家人都死完了，這怎麽可能？還有外公和三婆，特別是三婆一直在陪著我，這幾天的接觸，明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現在有人給我說都死了好久的人了，我怎麽可能相信。
突然我又想到一個問題，昨天在解決外婆棺材的時候，大哥來報信說王伯的喪事上，王嬸也傷心過度，有可能要連辦兩場喪事的，莫非眼前兩個人才是死人？越想我越害怕，不行，我得趕緊走，繼續待在這裏，估計要出事。
“那個，王伯、王嬸，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我就先走了，等明天天亮了我再過來……”我說著就起身要走，王嬸要留我，但我堅持要走，王伯眉頭皺了皺，沒說啥，隻是在裏屋將薄膜雨衣拿來給我穿上，收拾妥當，我趕緊走了。
現在要讓我選誰是死人，我肯定選擇王伯兩個，畢竟其他紀家人都是我的族人，而且我親眼看見了王伯死後的樣子，我怎麽可能相信他們的話。
我摸黑來到大哥門口，敲了敲門，等打開門，發現裏麵挺熱鬧，申叔他們都在，我長舒了一口氣，如果他們都死了，我見著王伯就應該見不著紀家人了，顯然我剛剛又撞鬼了……
“小雨，你說你大半夜的來敲門，都嚇死人了，你怎麽一個人過來？大爺爺他們呢？”大哥誇張的表情，又開始八卦了，我沒好氣的說了外公和三婆的事情，不過我沒敢說王伯的事情，因為我還不確定到底剛剛的事情是不是真實發生過了。
“嶺南巫師？這巫族怎麽知道我們紀家這幾天不太平的？看來是有人通風報信了。”申叔的表情嚴肅，像是知道誰在通風報信一般。
“我紀家最近太黴了，二哥，依我看啊，這海子的婚事就定在明天吧，人家姑娘那邊都準備好了，我們就用這事衝衝喜，說不定就好轉了。”四叔的話讓我有些驚訝，大哥要結婚了？
我看看大哥，他得意的挑了挑眉毛，咧著嘴傻笑，這一臉豬哥樣，我心裏也高興，這大哥平時出去打工，掙了些家底，也該為咱紀家傳宗接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