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血蘭鎮棺
二十三年前,在這個地方,我的媽媽也在這樣的天氣趕路,由於夜晚碰上了滂潑大雨,所以她去了那邊那個魚塘邊的小屋子躲雨,那年的暴雨連夜,她和一個陌生的男子擠上了一張小床……
第二天,在她醒來後發現身旁的那個男子已經全身冰冷,於是十裏八鄉都傳出了我媽媽的豔名,原本漂亮的她成為了整個紀家村的禁忌,其中的苦隻有我和她知道。
據我媽媽說,自從那次她在這裏躲雨之後,就懷上了我,但是她並沒有和那個人行房過,身為黃花閨女的她是如何懷上我的問題,她也無解。
我外公自然是不信的,所以她覺得媽媽出去敗壞家風不說,還不老實,編假話來騙他,所以從我小的時候起就不喜歡我,還好有外婆和媽媽一直疼我。
我出生以後,我媽媽感歎是在雨夜中懷上的我,所以隨她姓,全名叫紀雨。我外公覺得我一個男孩子叫紀雨這個名字太難聽,為此和我媽媽鬧得不可開交,所以一直都不喜歡我。直到十年前吧,那時候因為外公在外麵喝酒,醉倒在河邊上,正好我路過,要不然他就會被突漲的山洪衝走了。
從那時候起他才對我改觀很多,於是開始教我一些我從未見過的文字,還有一些筆畫,說來也奇怪,對於他教的東西,我學得很快,盡管都不知道有啥用,但很快就掏空他所教的東西,對於如何使用這些東西,他總是避之不談。
不過他常常一邊喝酒,一邊看著我歎氣,那時候我不懂為什麽,就去問媽媽,媽媽知道了之後沒有回答,唯有一聲常常歎息,隻有外婆一邊抱著我說別理他們,一邊往我嘴裏灌著好吃的。
但就在昨晚我接到外公的電話,說是外婆病逝了,我連夜從省城趕回,如果今天不是火車晚點,可能現在我都在家了。
現在天色漸晚,天上的雨勢不減,大有繼續下大的意思,我現在到了那個二十三年前就存在的魚塘,那裏有一個草棚,不過早已不是二十三年前的那一間屋子。
這時候的雨勢更大了,我高一腳低一腳地朝那個草棚走去,我在想,那裏麵會不會有我那個從未謀麵的父親呢?
等到走近些,我發現屋子裏麵居然有人,我沒有貿然進去,我輕鬆輕腳的走近,這草棚並不嚴實,難得的在這個暴風雨的夜晚還能穩固如此,屋子裏麵有燈光偷出來,我透過一個縫隙看去。
裏麵有一個便攜式的礦燈,在礦燈照射下,有一張小床,床上的一幕讓我瞬間血脈噴張。
在昏黃的燈光下,一個半裸的女人正在撫摸著自己的身體,白皙而又豐滿的身體在這一刻是這麽的刺目,女人眯著眼睛,臉上的神色滿足而又興奮……
這一幕讓我激動不已,雖然在暴雨之夜,我原本有些發冷的身體,感覺發熱起來,我有些發涼的手開始伸進……
這時候我眼睛無意中瞟到那女人的旁邊側躺著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赤裸的男人,隻是皮膚是青色的,我剛剛隻是以為那是棉被或者什麽的。
我認真看去,那個青色皮膚的男人胸口沒有起伏,應該是一個死人,突然他睜開眼睛,看著我這裏,把我嚇了一大跳,我“啊”的一聲嚇得連連後退……
我再也不敢在那裏停留,我瘋狂的奔跑,隻是在跑的時候我聽見了草棚裏傳來一個呼救聲。我沒有理會,或者說我壓根就沒注意到這一聲呼喊,等事後回憶起來好像有這麽一個呼叫聲。
這一段路不近,離我家足足有五裏路,而且全是山路,我不知道哪裏來的能量,一口氣跑回了村子,隻是在進村子的時候我覺得有些異常。
我們這裏有這麽一個風俗,那就是不管哪家死了人,都要請陰陽道士來連做三天以上的法事,特別是像我外婆這種才六十多歲就死亡的老人,他們說煞氣大,一般都要七天以上的法事。
可我進村的時候,村子裏一片漆黑,別說敲鑼打鼓的法事了,就連平時的狗叫聲都沒有。不過我也沒多想,心想著,可能是雨大了,遮掩了這些聲音。
進了村子我就感覺好多了,至少村子裏的路要好走些,一路的奔跑,我全身已經濕透了,強忍著打顫的牙齒,往村西頭走去,那裏有一個比較大的宅子,那就是我家。
走到院子門口,門居然是開著的,咋回事呢?我推開院門,天空一道閃電,我看見了院子裏麵全是白帆,我的心口驟然一驚,說實話,長這麽大我沒見過這種場麵啊。
“外公!媽媽!”我一邊小心的走著,一邊喊著,院子裏麵進去就是堂屋,裏麵沒有燈,黑夜中,我能看見灰白色的牆壁,按說堂屋門關著的也能看見,可我隻看到整個牆壁一直到門口那裏,就是一個黑色的大洞!
又一個閃電劃過,我發現院子裏沒有了白帆!怎麽回事?難道是我眼花?剛剛看錯了?不過我借機看了看堂屋門口,果然沒有關門,但是堂屋裏麵全是白帆!莫非開始那個閃電的時候我直接看到的是堂屋裏麵的景象?
說實話,我心裏害怕,從小到大,沒少經曆過村子裏麵死人的事情,但是這麽詭異的,我是第一次。
我的聲音在雨夜中傳的不遠,但是這屋子裏麵的媽媽和外公如果在,現在肯定聽見我的喊聲了,可是他們都沒有回答我。
“媽媽!你們在哪裏?”我不死心,繼續喊著。
“啊,是雨兒回來啦?趕緊進來,這外麵這麽大雨!”這個聲音如果是在昨晚之前聽見的話,我會欣喜如狂,但是現在聽到之後,我差點魂飛魄散……因為這是我外婆的聲音!
這怎麽可能?我下意識的就要外院子外麵跑去,可是院門居然關了?我使勁拉門,我發現有誰在外麵將門鎖住了!
“雨兒,你不是回來看外婆的麽?你為什麽要走啊?”這個聲音繼續在我背後響起,而且越來越近……
“外婆……你別嚇我,你是人是鬼啊?”我趴在院門上,慢慢回頭看去,沒有!什麽都沒有。
“是紀雨嗎?”外麵出來三婆的聲音,我原本癱在院門上的身體仿佛重新找到了力量,這個聲音不亞於天籟之音啊。
外麵有著燈光,我趕緊回答:“三婆,是我,你們都去哪兒了?”
“你媽媽說你可能晚上回來,所以我過來看看,這門鎖著的,你怎麽進去的?”燈光在門口停下了,透過門縫看去,確實是三婆,隻是她怎麽提著燈籠,這大雨的天氣,居然打燈籠?
“我……沒帶鑰匙,翻進來的。”我搪塞著。
“還是你媽了解你,說你丟三落四的,進不了門肯定翻牆。”說著就掏出鑰匙把門打開了。
開門後映入我眼中的就是這個詭異的燈籠,燈籠上麵有一朵蘭花,血紅色的蘭花!這種畫上去的?還是繡上去的?但是我認得這種筆法,是外公教我的筆法。
外公沒有教我畫過蘭花啊,如果不是血紅色的,我會覺得挺好看,但現在卻詭異異常。
我回頭看看院內,借助燈光,堂屋的門和偏屋的門都是關著的,沒有什麽白帆,也沒有再傳出外婆的聲音。
我趕緊走了出去,三婆接著把門關上了。“我媽媽他們在哪裏?我外婆的喪事怎麽沒在家裏進行?難道今天就已經入土了?”趁她鎖門的時候我接連提出我的疑惑來。
“你這孩子,讀書太多都讀傻了,咱這裏的規矩你都不知道了,你外婆昨天去衛生院看病,然後病逝的,這口氣沒拖回來,所以啊,這死在外麵的人,是不能進村的。”三婆拉著我的手,往村北走去,對了,那邊有一節很爛的土工路。
“這麽大雨,你趕著回來幹啥,你這外婆剛走,萬一你又出個岔子,你媽媽和你外公不急死才怪,你看你,手這麽涼!別問了,趕緊的走吧。”三婆的手暖和,但話更讓我暖心。
“三婆,你這個燈籠為什麽會有一個朵血紅的蘭花?”
“這是你外公做的燈籠,他說可以鎮邪什麽的!”
我聽見了這句話,但是沒有聽進去,我隻是感到我身後一點都不舒服,仿佛有人在我背上,我的雙肩酸痛,我用手摸了摸我的肩膀,但是空空如也。
這時候在燈籠血紅色的燈光照射下,前麵路口居然有一個紅色的棺木!三婆也看見了,她也嚇得不輕,拉著我猛的退了一步。
“糟了,你外公說的事情真的發生了!”她將燈籠高高的舉了起來!我才發現紅色棺木之上居然還有一朵血紅色的蘭花,這朵蘭花栩栩如生!
我心裏疑惑,但來不及問什麽,前麵傳來嘭嘭的聲音,是棺木裏麵傳來的,每響一聲,我發現那朵蘭花的顏色就淡一點,到最後蘭花變成了白色。
“不好!”三婆大叫一聲,我這是發現她壓根就不像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婆,放開我的手,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