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餓鬼地獄

  井口次郎不見了!

  黃胖子說道:“你們說說,到底是井口次郎先不見了,還是那個母的蜈蚣精先沒的?”


  我說道:“咱們先別管這個事兒了,井口次郎沒了就沒了吧!咱們小心點兒,防止那個母蜈蚣精殺個回馬槍,咱們把得加緊提防。”


  紙紮媒婆說道:“姑老爺,咱們得快點兒了,我感覺這事兒不對!”


  我說道:“確實是有點兒不對勁兒!咱們得抓緊了!哥幾個,咱們不行的話,還是把這個蓮台立起來,軲轆過去吧!”


  紙紮媒婆說道:“咱們甭管怎麽弄,趕緊動手吧!”


  說完,紙紮媒婆招呼一眾紙紮人也動作起來。


  我們四個人用鉤子拽蓮台紋絲不動。


  紙紮媒婆說道:“這事兒還是看我的吧!”


  說完紙紮媒婆招呼眾紙紮人從大蜈蚣精的傷口鑽到大蜈蚣的身體裏。


  不一會兒的功夫,這蜈蚣精就動了起來,原先這蜈蚣精充當了千斤頂的角色,現在變成了一條會動的機械臂。


  李寶三不無讚歎的說道:“這些紙紮人真是太了不起了,有了它們,全世界最優秀的工兵和機械師都會相形見絀的!”


  紙紮媒婆說道:“這都是逼出來的,這個事兒幹完,我們紙紮人肯定又要折十多個兄弟,看來這趟差使確實是個苦差啊!”


  我隱隱的感到紙紮媒婆確實是個重情講義的東西,於是我輕聲說道:“你放心!以後我一定給你補上!”


  紙紮媒婆說道:“先謝過姑老爺了!”


  我們看著那個死蜈蚣精形成的機械臂推動蓮台朝東南方向緩緩移動,不一會兒的功夫,蓮台就恢複了光彩,緩緩地轉動起來。


  紙紮媒婆說道:“咱們趕緊上蓮台,等一會兒轉快了的話,就來不及了!”


  我們幾個答應一聲爬上了蓮台,紙紮媒婆也上到蓮台之上,隨後招呼它的紙紮人夥伴從死蜈蚣精的身體裏出來,招呼完以後,果然隻出來了三個紙紮人。


  我問道:“它們殉國了?”


  紙紮媒婆說道:“為了姑老爺,就是再大的犧牲也是值得的!”


  我的眼中也不由得含滿了淚水。


  我說道:“咱們現在怎麽走?”


  紙紮媒婆說道:“這是最後三個了!”


  隨後指揮剛剛死裏逃生的三個紙紮人從蓮台上跳了下去,三個紙紮人疊成一列,隨後蹦蹦跳跳的頂著蓮台前行。


  紙紮媒婆在蓮台上喊道:“東西南北中,五方輪換,什麽時候這個蓮台轉的快了,就跳上來!”


  三個紙紮人也不回應,隻是頂著、跳著。


  我心想,豈止東西南北中五個方位,起碼應該還有東南、西南、西北、東北四個方位啊!這麽個試法怎麽能試出來呢?但想歸想,我還是沒說出來,因為這幫紙紮人已經在拚命了,就短短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裏,紙紮人已經磨禿了一個半了,而蓮台還是老樣子,不疾不徐的晃悠著。


  我想,這種試法,是不可能讓蓮台帶著我們離開這裏了。


  我說道:“它們幾個快完了!咱們怎麽辦”


  紙紮媒婆說道:“它們完了,我下去!”


  我說道:“你可不能下去,你要是沒了,咱們可就出不去了!閆旭達!扔鞋!”


  閆旭達答應一聲將鞋子拋向空中,鞋子掉在蓮台上,鞋尖兒衝著正北方向。


  紙紮媒婆喊道:“往正北推!”


  剩下的一個紙紮人用盡力氣,把蓮台推向正北。


  果然,在磨完了最後一個紙紮人之後,蓮台快速的運動起來。


  我高喊道:“太棒了!咱們走出生天了!”


  我的話音一落,這蓮台就帶著我們墜入地下而去。


  一路上哀嚎之聲不絕於耳,紙紮媒婆喊道:“壞了!這他媽的太快了!咱們恐怕要飛出地獄道了!”


  黃胖子說道:“飛出地獄?到了?到了好啊!咱們這下算是脫離苦海了,等會兒給我弄身衣服穿,我這還光著呢!這參加我兄弟的婚禮我可是跌了大份!”


  李寶三說道:“媒婆子,咱們這是到哪兒?”


  紙紮媒婆說道:“到哪兒不知道!反正是凶多吉少啊!”


  李寶三說道:“能到哪裏?估摸下?”


  紙紮媒婆說道:“聽動靜!”


  果然,動靜越來越大,越來越難聽!都是哭著喊著的聲音。


  我說道:“這是哪兒?”


  紙紮媒婆說道:“這裏十有八九是餓鬼地獄!”


  我問道:“咱們出了地獄,到了餓鬼地獄?”


  紙紮媒婆說道:“完了!”


  紙紮媒婆話音剛落,這蓮台就碎成齏粉,我們一眾人跌落在地。


  我起來連忙問道:“你們沒事兒吧?”


  紙紮媒婆喊道:“都別動,別起來!”


  我一聽這話,一時間居然不知所措。


  我問道:“我已經站起來了,我是站著還是不動還是躺下啊!”


  紙紮媒婆喊道:“趴下!”


  我一聽趕緊趴下了。


  地上一陣陣餿臭之氣傳來,讓我將要嘔吐,我很奇怪,為什麽這紙紮媒婆不讓我動呢?”


  我十分好奇,因此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


  我看到四個大長腿、大腦袋的灰色怪物手裏拿著長叉子,朝著我們走來。


  紙紮媒婆壓低聲音說道:“都別動啊!鬼差巡!咱們不該在這兒!”


  果然鬼差路過我們身邊兒的時候居然停下來了。


  一個鬼差說道:“生人味道!”


  另一個鬼差說道:“戳戳!”


  我心想壞了,這他媽的拿著大叉子,插上就是五個窟窿。


  但是不敢動啊!誰敢動?動了就先挨戳!

  鬼差果然開始戳了!


  第一個被叉子戳中的是黃老英雄,要不說人胖就是運氣差,但是他也真是條漢子,戳到腿肚子筋了,喊都不喊一聲。


  我憋著氣瞅著黃老英雄挨戳,心裏一疼,但是更多的情緒還是害怕。我不怕紮腿肚子,我怕的是紮腦袋,這要是紮腦袋上,把我腦漿子給我紮出來,我可就玩不轉了!


  我心中默默祈禱著,此時黃胖子、閆旭達、李寶三已經一人挨著戳了一下子,連紙紮人都給戳著了,我想現在是輪到我了,我是側著腦袋躺在地上的,我的眼睛能看到所有的動態,此時我的心情極其忐忑,等下叉子戳下來戳到我,我可不敢保證不喊出來。


  猛然間我又想到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人和人之間是存在著很大差異的,他們很有可能是有一股剛強勁兒,忍住了,為了不暴露大家,但是還有一種更可怕的事兒,那就是這幫人被戳死了!

  我一股悲涼之意從心頭湧來。


  我想這回完了。


  果然叉子戳下來了。


  這叉子不偏不倚戳到了我的臉上。


  正戳在耳根子下麵,五個叉子,一點兒沒歪,全戳到我的臉蛋子和牙上了,一個透亮,幾乎幹掉我半個腦袋。


  插進去拔出來,那叉子的到此而上還帶著我帶血的臉蛋子肉。


  我很疼!但是我也沒喊,他們能忍,我也能忍。我想著我要做的事情是忍,我就能忍,隻要我不喊,第二叉子就不會戳下來,怕什麽來什麽,怕戳到腦袋,還真戳到腦袋了,我可不敢喊出來,估計再來一叉子,我這腦漿子都得被戳出來。


  我就栽歪著,眼睜睜的看著她們,結果,果然又來了一叉子,我是真不疼!但是這下子戳的挺徹底的,把我下巴子都給戳掉了。


  我想這下子帥氣不了了。我該怎麽去見我那香港的老婆和孩子啊!就算我跑了,我也不敢去麵對她們,不敢去看她們了!


  我想一切全都完了,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鬼差蹲下來了,它用大爪子撿起來地上的下巴,當然!那下巴子是我的!

  它拿起來嚼巴嚼巴就咽了。


  我想這下子是徹底完了,本來還想著能不能把下巴撿回來縫上,然而這下子一切都完了。嚼巴了!就他媽的這麽給我嚼巴了,你嚼巴了,我以後用啥嚼東西啊?


  但是很快我又釋懷了,這是餓鬼地獄啊!悲涼之處應該不止是沒東西吃,最悲涼的地方應該是沒有下巴吃不了東西吧!


  我想這下子能體驗下餓鬼的滋味了。


  我的情緒倒也樂觀。


  反正都這樣了,起碼還能喘氣兒是吧!

  我等著這鬼差走遠,誰知這鬼差就這麽瞪著我!

  我想這是跟我耗上了,那就耗著吧!我瞅著,眼睛也不敢眨巴一下。


  這鬼差就這麽蹲著看著我。


  它這個大長腿,也不嫌酸的慌,假如是我早就蹲抽筋兒了!

  這鬼差到底要幹嘛呢?

  就這麽僵持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居然困了。


  這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當然用少年是有點兒扯淡,但是我真是不知道惆悵,這事兒確實很鬧心,我怎麽還能困了呢?

  但是我應該從喜悅的一個層麵來思考這件事兒,假如我困了我就得打哈欠,如果我打哈欠,那我的嘴巴子就得張開,現在好,我下巴沒了,我不用打哈欠了,這樣我困了也不會被這個鬼差發現了。


  但是還有個問題是解決不了的,那就是我太久沒眨眼,加上我的眼睛一直都是圓睜著的,那麽我的淚水就湧出來了,這樣我的眼睛不會幹澀,但是又讓我陷入徹底的危險當中。


  這鬼差開口說道:“別他媽裝了!早看出來了!說吧!哪兒來的?”


  我說?我說你個姥姥?我下巴都沒了我說啥?

  我的眼神兒傳遞著我對這事兒的憤慨之情。


  鬼差說道:“這事兒你還真怨不著我,我就想瞅瞅你們能裝多長時間,沒想到啊!你還敢跟我使橫!你再瞪一個試試?”


  我想已經都這樣了,我就瞪它能怎麽著?它能把我眼珠子給我紮出來?


  我剛想完,就用力瞪著它。


  果然,想啥來啥!

  這鬼差就拿著叉子照著我的眼珠子、腦瓜子開始紮上了!

  這叉子紮得就好像剁餃子餡兒一樣。


  從腦瓜頂子到鼻梁骨,再到脖子,渾身上下這給我紮得啊!


  就好像篩子一樣。


  我心想,這下子是徹底完犢子了,當初福祿壽三星還給我換胳膊腿兒來著,我以為還能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呢!


  想不到!真想不到!稀裏糊塗的到了這個地方了!下巴先弄丟了,緊接著就是這身上紮得都是眼兒。


  完了。徹底完了,假如我要是沒下巴子的話,我有朝一日去香港看我老婆孩子,我還能戴個口罩遮一遮,但是現在渾身都是窟窿,我可怎麽好,就算穿上袍子,這一吹風我這身上的窟窿不得跟哨子似的呼呼叫喚!

  想歸想,被刺還是接著被刺的!

  動不了了。


  此時此刻,李寶三他們幾個的情況也不夠樂觀。


  那幾個鬼差不停的在他們身上戳著,我想我們應該都變成一樣的了。


  這樣也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

  紮得差不多了,鬼差們終於走了。


  我感覺我此時應該已經都碎爛了,我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我的眼睛還能看見東西,我看到他們此時也在看著我。


  我們就是一群可憐的倒黴蛋兒!


  等鬼差走遠了。


  紙紮媒婆的半截身子爬過來了。


  它帶著一隻手半個身子半個腦袋,還一身的窟窿,艱難的朝我爬過來。


  我不能說話了,隻是看著紙紮媒婆爬過來。


  經過艱難的爬行,這紙紮媒婆終於來到我身邊了。


  紙紮媒婆爬到我的耳邊輕聲說道:“姑老爺!能聽見嗎?”


  我心想,去你媽的!我能聽見我怎麽應你啊!我隻能朝著它眨巴眼睛。


  紙紮媒婆說道:“對了!我都忘了,你不能說話了!咱們長話短說吧!現在這個情況,我要跟你說的是我想和你交個底!”


  我心想太好了,總算是交代臨終遺言了,看來這紙紮媒婆真是完犢子了,要不是它,老子也不至於這麽慘。死過這麽多次,這是最慘的一次,而且居然還死不了!這真是王八蹲灶坑,憋氣帶窩火。


  紙紮媒婆說道:“我這次來,本來是要帶你去羅布泊大神那裏的,現在看來應該是蓮台那塊兒出了問題了,地獄道之外已經不是我所能控製的了!我盡力了,現在除非有人來救我們,不然咱們就得一直這麽呆著!”


  我的眼睛眨巴著,心裏想著,呆著吧!不然還能有什麽辦法,其實我有很多問題要問它,然而我沒有下巴,我張不開嘴巴!我說不出話來,難怪說鬼都是沒有下巴的,原來都是被鬼差給戳了去吃了。


  我眨巴著眼睛想著剛才的事兒。


  那鬼差怎麽會知道我們是裝的呢?

  會不會是有人出賣了我們?

  井口次郎去了哪裏呢?

  這紙紮媒婆說是帶我去見羅布泊大神,這餓鬼地獄又不是他們的勢力範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呢?


  我想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然而於事無補,我一個都問不出來,我隻能看著紙紮媒婆,心想,起碼我不寂寞,還有個能說話的玩意兒陪著我。


  我思考著未來的問題。


  然而我知道我已經沒有未來了。


  這是餓鬼地獄,我果然已經感到痛徹心扉的饑餓感覺了!


  我想吃啊!


  但是我連下巴都沒了,我吃什麽呢?再說了我一身的窟窿,吃什麽漏什麽。我還能吃啥呢?

  但是這種饑餓感是前所未有的!

  我已經忍無可忍了,我想這餓鬼地獄真是名不虛傳啊!


  此時我想那哥幾個的感覺和我是一樣的,因為不知道是誰的肚子,已經在咕隆隆的叫了,不對!假如被紮漏了,不是應該撲簌簌嗎?怎麽還出了咕隆隆呢?

  完了,聽腳步聲這不是我我們幾個的肚子發出來的聲音,聽這動靜,這玩意兒小不了,而且那咕隆隆的聲音就是發出腳步聲的這玩意兒發出來的!


  越來越近了!這是什麽玩意兒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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