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慘烈駝峰
我說道：“我怎麽還有點兒害怕，不敢看呢？”
蒙眼黑驢說道：“不敢看，那就別看，反正看了也是心病，有的是看了之後嚇死的！所以這個地方就不是人來的地方，我沒事兒的時候也跟著看，一看都是血呼連連的，太可怕！”
我說道：“好吧！那我就不看了！”
蒙眼黑驢說道：“好了，兌現承諾吧！”
我說道：“怎麽兌現？兌現什麽承諾？”
蒙眼黑驢說道：“不對吧！之前咱們不是說好了，我把你送上來，然後你給我摘掉眼罩，對不對？怎麽？不承認？”
我說道：“不是不承認，不是這麽回事兒，咱們把話說清楚吧！咱們在下麵說好的送我們上來，然後給你摘眼罩！”
蒙眼黑驢說道：“這怎麽可能，說好的是送你上來給我摘眼罩吧！看看，我就知道你這個人靠不住，我還是踢死你算了，呸！”
蒙眼黑驢又一口口水噴到了我的臉上。
我擦了一把臉說道：“你這叫什麽玩意兒？太不地道了！”
蒙眼黑驢說道：“怎麽著還怪我了？”
我說道：“最後和你說一次！我要和你說清楚，說好的事兒怎麽能說變就變呢？”
蒙眼黑驢說道：“好吧！不逗你了！我下去給你接人去！你自己玩會兒吧！”
蒙眼黑驢跳起來朝地下鑽去。
不會兒的功夫，蒙眼黑驢就不見了，而地上又恢複如初。
我試著用蒙眼黑驢的方法鑽地，然而撞得我生疼，看來這個事兒還不是誰都能做的！
我又回到了孽鏡前麵，但是我不敢去看，尤其是剛才聽說了蒙眼黑驢的話，我覺得這裏麵肯定是會有很嚇人的東西。
我正猶豫著，蒙眼黑驢一會兒一個一會兒一個的，將下麵的四個人還有二十多個紙紮人全都弄上來了。
紙紮媒婆說道：“姑老爺，很刺激啊！想起什麽了沒有？”
我搖搖頭說道：“沒想起來！”
紙紮媒婆說道：“沒想起來是好事兒！咱們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兒了！咱們好好的!現在咱們準備去偷蓮台了。”
蒙眼黑驢說道：“等一下！這事兒還沒完呢！”
紙紮媒婆說道：“對！看把我忙活的都忘記了，咱們是言而有信的人，放心！我現在就把你的眼罩給你摘下來。”
蒙眼黑驢笑道：“太好了！”
紙紮媒婆摘下了蒙眼黑驢的眼罩，眼罩一摘，這黑驢又變成了六牙白象。
六牙白象說道：“既然你們都到了地方了，我的事兒也就算完了，你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兒，有興趣的就看看孽鏡，回味下過去的生離死別，沒興趣的話，你們就去找蓮台，我能給你們的線索就是這蓮台是在東南！好了，我走了！”
說完六牙白象消失在黑暗中。
我說道：“剛才我被蒙眼黑驢帶到空中，它把我帶到駝峰航線去了！”
紙紮媒婆說道：“不是不提了嗎？怎麽還提？”
我說道：“我就是好奇！但是我不敢看孽鏡，我怕那場麵太慘烈了！”
黃胖子說道：“世雄！剛才我也上去看了看，其實這些事兒，應該在你腦子裏麵還有印象的，我是不會忘記的！所以我覺得，咱們還是好好地吧！”
李寶三說道：“是啊！世雄算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我說道：“現在還是老樣子，你們什麽都知道，而我卻一無所知！這不公平，我想，我還是要知道真相，你們告訴我比我自己看孽鏡要好很多！”
紙紮媒婆說道：“哎！算了！姑老爺想知道，那就告訴他吧！反正這樣糾結著，也不會有好的結果的，耽誤大家去偷蓮台的時間。”
黃胖子說道：“好吧！那我就說吧！民國二十九年（1940年），咱們國家的局勢極其嚴峻，大片國土喪失，北京、天津、上海、武漢、廣州等大城市遭日寇侵占，粵漢大動脈被切斷，黨國政權退入中國西南一隅，定都重慶，形勢不斷在惡化。
民國二十九年（1940年）5月，希特勒突破西歐防線。6月22日，法國投降。
隨之，咱們通向海防、河內的運輸線中斷。
7月，日本利用歐洲局勢，逼迫英國停止從香港和緬甸向中國運輸物資，英國宣布關閉滇緬公路三個月。
中國通向國際的陸海通道除了中蘇公路外，全部被切斷！而此時的蘇聯忙於對付歐洲局勢，已無暇顧及中國。”
我說道：“這些我都知道！說點兒我不知道的！那一年我好像是去了重慶還是去了昆明，我記不得了！”
黃胖子說道：“世雄！你就聽我說吧！你這個記性，現在已經徹底完犢子了！他們切斷了咱們的陸路交通和海上交通，但是，咱們空中還有希望！”
我說道：“有希望？有啥希望？民國三十年（1941年）12月8日，日本對英、美宣戰，太平洋戰爭爆發。同一天，日本空軍轟炸香港九龍啟德機場，中國航空公司的基地被毀，油料和零配件給補中斷，好幾條航線癱瘓！咱們的希望在哪裏呢？而且石油是戰爭的生命線，咱們中國是個貧油國家，日本還企圖合圍切斷陸海通道，讓石油運不進來，逼迫咱們蔣委員長投降，而且日本占據了印支半島，切斷了太平洋道印度洋的世界通道，當時，日本鬼子都認為他們的太平洋戰爭是贏定了！”
黃胖子說道：“當然，當時大家都比較絕望，但是天無絕人之路啊！日本襲擊珍珠港一個月後，宋子文代表蔣委員長向羅斯福總統介紹了中國的局勢並且提出，日本在南太平洋的勝利使緬甸公路處於巨大的危險之中，仰光已經關閉。跟日本鬼子打了四年了，家底就快打光了，經過一番交涉，宋子文同意了給中國出飛機、送物資！路線就是從印度鐵路線的終點薩地亞到中國的昆明或者敘府。也就是咱們將要說到的駝峰航線！”
我說道：“這事兒和我有關係嗎？”
黃胖子說道：“這事兒和你有很大的關係！你是第一個駕駛DC-3飛機在中緬邊境作勘察飛行的飛行員啊！那一次你飛越了那加山脈、玉龍雪山、大理山，又飛到藏江和敘府，最後降落在重慶。當時沒有準確的地圖，飛越的許多地方都沒有人勘察過的，也沒有任何飛機飛過。這次勘察，確認了經密支那繞過駝峰的中印航線。”
我說道：“我有啥啊？我飛？”
黃胖子說道：“你是王牌飛行員啊！你得過蔣委員長親自頒發的晴天白日勳章！對！你是活著的時候拿到了這個青天白日勳章。”
我說道：“這怎麽還故意強調我活著的時候給我頒發的呢？”
黃胖子說道：“因為後來。”
我急切的問道：“後來？後來怎麽了？”
黃胖子說道：“民國三十一年（1942年）3月7日，英軍被迫從仰光撤退，4月29日，日軍占領緬甸的臘戍，5月8日，溝通中印緬的重要航空站密支那丟失。原計劃的經密支那繞過駝峰的中印航線頓成泡影。你飛的那個航線廢了。”
我說道：“你說話能不能不大喘氣，嚇死我了，我以為我死了呢！”
黃胖子欲言又止道：“世雄！其實！哎！”
我說道：“說啊！黃胖子，有什麽就直接說！”
黃胖子說道：“那時候條件很艱苦，你們所在的飛行大隊，隻有美國陸軍空運隊在印度的35架飛機，其中還有10架因缺乏零件而不能使用，另外還有中國航空公司的10架飛機率先沿著駝峰航線運送物資！這條航線是從印度北部的阿薩姆邦的汀江到中國的雲南昆明，全程約800公裏，需要飛越高聳入雲的喜瑪拉雅山東段和橫斷山脈。”
我說道：“我好像想起來了，我記得飛行教官和我們說過，世界上有三條最難飛的航線，大西洋航線、阿拉斯加航線還有駝峰航線，而駝峰航線是其中最艱險的一條航線！”
黃胖子說道：“是啊！當時你駕駛的是C－53型飛機，才兩個發動機，平時正常飛行，飛機都像要掉下來一樣，而你曾經從成都出發，先飛向蘭州，然後沿西飛行抵達新疆的迪化和伊犁。
然後再從伊犁向西南飛行，在5000米左右的高空飛躍山穀，當時氣溫隻有零下l0℃，褲衩子都凍冰了。”
我說道：“我褲衩子結冰？你咋知道呢？”
黃胖子說道：“當時我也在飛機上啊！我他媽的是副駕駛啊！你褲衩子結冰我是救不了你了，因為我褲衩子也結冰了，但是我得忙活啊！我得往加溫器加水，當時我這大胖的身子，我還得摘了麵罩子彎著腰加水，我這肚子比孕婦也差不多吧！我在缺氧的情況下加了半個多小時的水，後來水不夠了，尿尿，尿沒了，老子放的是自己的血！”
我說道：“想不到黃老英雄還有如此壯烈的一麵！”
黃胖子說道：“飛喀喇昆侖山的時候最嚇人，天上都是雲彩，隻能往下瞅著葉爾羌河飛，瞎他媽的飛，基本上和蒙著眼珠子的毛驢子差不多了!”
我說道：“我是不是就是這次飛行，撞山上死了！”
黃胖子搖了搖腦袋說道：“早著呢！還是點兒高啊！祖宗保佑，你小子順利飛過了喀喇昆侖山！後來這次飛行咱們一人得了一台能搭載MG-34機槍的德國產TR-FA自行車。”
我問道：“車呢？”
黃胖子說道：“讓李寶三賣了，後來賣車的錢，你買了個小提琴給你老婆了，我買了兩頭牛做成牛肉幹了。”
我說道：“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兒！你再說點兒，我看我還能想起來啥！”
黃胖子說道：“像這種險事兒你幹多了！日軍攻占緬甸時，你開那個飛機，在天黑、下大暴雨、油不夠、嚴重超載的情況下從汀江飛昆明，天氣情況太差了，你根本就看不清昆明機場在哪裏，怎麽辦？你小子老奸巨猾啊！兩個發動機關掉一個，然而用一台發動機以最小的油門兒在空中盤旋，等飛到天亮的時候才知道過頭子了，等安全降落的時候，油箱都幹了！老牛了！”
我說道：“看來我還真是王牌飛行員啊！”
黃胖子說道：“那當然，其實最可怕的是日機攔截，假如沒在空中被擊中，飛機爆炸的話，跳傘也會死掉的！”
我說道：“跳傘怎麽個死法？降落傘打不開嗎？”
黃胖子說道：“各種死法！除了降落傘打不開的，還有的是掛在樹上，割不斷繩索被狼蟲鼠蟻給吃了的！還有掉在樹杈子上穿死的，還有的被日軍俘虜活活虐待死的。還有的是在大山裏走不出去餓死的。總之都老慘了！”
我說道：“等會兒！這事兒不對！你他媽的騙我！你說這事兒的時候，我他媽的在第五軍爬野人山呢！我飛你媽了飛！”
黃胖子一臉愕然！
李寶三此時走過來說道：“是啊！世雄那時候你確實是在第五軍擔任作戰參謀，但是——”
我問道：“但是什麽？”
黃胖子說道：“但是你那時候已經——”
我說道：“你們他媽的話劇看多了是吧？別玩欲言又止這套了啊！我已經什麽了？”
黃胖子緩緩地說道：“那時候你已經死了！”
我狂躁的喊道：“死了？我怎麽死的？”
黃胖子說道：“民國三十三年（1944年）10月28日上午，你駕駛一架國民黨空軍的美製運輸機，從印度北方邦的蘭姆加爾盟軍基地起飛，向喜馬拉雅山方向飛去，飛機沿盟軍空軍開辟的駝峰航線、飛越銀裹玉雕的喜馬拉雅山東南第三峰上空時，從雲層中鑽出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四架零式戰鬥機，四機猛烈開火，運輸機被擊中，迅速起火爆炸，形成巨大的火球墜落，機上無一生還！民國三十四年（1945年）印度飛緬甸，你駕駛道格拉斯C-47運輸機，發動機故障，墜毀，機組人員無一人生還。
民國三十五年（1946年），你們乘坐道格拉斯DC-3運輸機，從雲南飛四川運送物資，飛機失控撞山墜毀，機組人員無一人生還。”
民國三十八年（1949年）道格拉斯C-47運輸機，重慶飛迪化，發動機爆炸，無人生還。”
說完黃胖子意味深長的看著我。
我衝上去就給了黃胖子一個嘴巴說道：“我去你媽的！咱們現在說的兵敗野人山是民國三十一年（1942年）的事情，你他媽的說民國三十三年（1944年）以後的事情，你他媽的耍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