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死之身

  所謂屍體,是指生物死後留下的軀體。


  生物死亡一段時間以後,細菌、真菌分泌的酶開始發生作用,屍體會腐爛變成二氧化碳和水。


  然而腐爛中的屍體是惡臭的,因為腐爛的過程中產生了屍胺,那個味道到底有多臭呢?

  大概是屁的一百倍左右吧!


  當然人死了是不能放屁的了,除非在水裏死去,肚子裏的髒器腐爛後,會變成氣體從人體的腔孔中排出去,然而那也不是放屁,那隻是屍體在腐爛在發臭,水裏的屍體是幸運的,因為有酸堿等介質,可以讓屍體腐爛的慢一點兒,但是隻要是成為屍體大抵是不幸的!無關幸運與否。


  我叫張世雄,飛機失事後,我和其他人一起被一群戈壁狼啃了。


  血流幹了。


  大腦死亡了!

  然而細胞還活著。


  我分分鍾能感覺到肉體被撕咬、被啃噬。


  說心裏話,這絕不是個好滋味兒!

  後來,我感覺到身體上的東西越來越少,重量越來越輕,仿佛什麽東西沸騰起來,漸漸升騰遠去。


  再後來戈壁狼也走了。


  我在寂靜中獲得了難得的休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艙內忽然出現了一個身著彩衣的僧人,他腦袋上戴著一個痰盂,他圍繞著我轉了好幾圈兒。


  然後這個身著彩衣,頭頂著一個痰盂的僧人扶起了我,附在我的耳邊輕聲說道:“張世雄,命魂沒了,地魂還在,你們現在都是不死之身,雖然皮肉沒了,但是假以時日還能長出來,不用擔心不用害怕。”


  我是直隸人,因此他戴著的這個東西說好聽點兒是痰盂,說不好聽的話,就是尿罐子。


  由此我又想起一句著名的歇後語叫做“尿罐子鑲金邊兒——嘴好!”


  想著想著我居然開口說起話來:“你怎麽知道?你是誰?”


  這個人笑了他說:“羅布泊大神讓我來的,我是冥界使者!

  我先讓你明白一下人是怎麽回事兒!

  每個人都有七魂六魄,運主虛空,命主實相。


  凡人命運的好壞,在於人的命與運是否生合或者相製約。


  若是運強過了命,不去生扶自己的命,反而壓製命,則人身七魄的天魄地魄人魄也必不相生。


  此人必表現為命薄。


  若命強過運。而能使得運不得不去生扶自己的命。


  則人身七魄之天魄地魄人魄必得相生合。


  人就會表現得身強命旺,人的根基必深而厚修行才就會成功。”


  他說的話我不太聽得懂,一方麵是因為他戴了個尿罐子,說話嗡嗡的,再一個他說的太過玄妙,我一時間無法理解。


  我沉吟了一會兒輕聲問道:“屎者,你說我們現在按照道理來講應該是死了吧!

  怎麽皮肉都沒了就剩下骨頭還能動呢?


  而且我現在不感覺到疼,也不感覺到饑餓幹渴,這是為什麽呢?”


  冥界使者說:“命魂乃七魄之根本,七魄乃命魂的枝葉。


  魄無命不生,命無魄不旺。


  命魂是人身的主魂。


  天地二魂的聚合產生命魂而生人,命魂終結時又分出陰陽。


  並回歸天地。


  天魂主光,地魂則是天魂的光照射在人命魂之上所形成的影子。


  所以地魂又稱為影魂。


  無光不成影,無影不成相。


  修行人若能修得命運融合,天光與地相才能與人的色魂相合。


  如此人體眉心的靈慧之魄,才能得以顯現出天魂地魂的形象。


  如此人的天地二魂常在外而所見的一切相,才能得以在人的大腦和天眼裏顯示出來。


  因為天魂和地魂既能依附與肉身而顯化萬象,也能脫離肉身而自由存在,所以人的天魂和地魂也稱為身外化身。


  你的命魂跑了,但是地魂還在,因此你剩下骨頭也能動能走能說,但是實際上你從科學的角度來說已經死了。


  但是你有使命未完,因此你必須得以這種尷尬的形式存在,不過不用擔心,用不了多久,你就會重新變成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張世雄。


  當然還有你的分身,葛蘭誌,你們會一起完成一件偉大的使命,到時候你自然會明白,好了我要走了,等會兒你喚醒他們吧!他們現在沾了你的光,都和你一樣了!”


  話音一落,這個頭頂痰盂身穿彩衣自稱是冥界使者的人化作一道藍光消失了。


  我遲疑著站了起來,我仍舊穿著破爛的軍裝,但是身上的肉被戈壁狼啃噬得十分幹淨,我的骨頭泛著晶瑩的白光,我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


  被我第一個拽起來的是我的表弟閆旭達,他起來的時候不住的摸自己身上,我罵他這有什麽好摸的?他居然說從未如此清晰的對自己有個如此深刻的了解和認識。


  我想死亡確實是一件好事兒,能讓混蛋變成哲學家。


  緊接著黃文太一家、李寶三一家以及兩個飛行員都站起來了,大家都被戈壁狼啃噬的差不多,唯一好看一些的是黃文太的老婆。


  黃文太的老婆是燕京大學的校花,如今被啃得剩下半張臉,奶子也隻剩下一個,但是看上去還是很白皙的。


  我想著應該就是命運,人好看與難看都是注定的,看看,人家活著的時候是校花,如今死了,也能比我們這幫醜八怪多剩下幾斤肉。


  不過話說回來,黃文太老婆胸前那一個碩果僅存的奶子白花花,粉嫩嫩的,黃文太這小子可真是豔福不淺。


  我們大家無所事事,都懶得出去,也沒有睡覺的概念,饑渴的概念、疲勞的概念,有的隻是無盡的空虛。


  還好飛機上有“一代妖姬”——白光的唱片,她唱的《如果沒有你》和《等著你回來》伴隨我們度過了許多無聊空虛寂寞的時光。


  我們大人是大骨頭架子,小孩子是小骨頭架子,大家竄來竄去的不說觸目驚心吧!

  說心裏話,即便我們大家變得都一樣了,但是看看彼此看也都是感覺挺嚇人。


  說心裏話,看著這些白花花又能動的骨頭那是相當的震撼人心!


  哎!經曆過這次事情以後,我想我基本上可以成為一個骨科專家了。


  人身上哪個位置有些個什麽骨頭,我早就已經爛熟於心!

  哪個關節是如何動彈的,我都了如指掌。


  又過了不知多久,天空中有轟鳴聲傳來。


  閆旭達依然是孩子心性,他大喊一聲:“給養到了!”就快速的奔跑起來,跑出失事飛機。


  我們雖然都變成骨頭架子了,但是畢竟還沒變成渣滓,對於能讓我們開心的事情,都還是很熱衷的,因此我們也陸續出來看熱鬧。


  隻見空間很壯觀的十三個大籮筐飄飄蕩蕩的從空中落下,飛機飛遠了。


  等這些東西一落地,這幫家夥就發了瘋一樣朝給養跑去。


  這些東西的包裝得都很好,但是架不住這幫人用牙咬用手撕,很快戈壁灘上一地都是弄碎的包裝袋子。


  東西漏出來了,這裏麵有嶄新的摩托車、成桶的汽油、充足的槍彈、帥氣的美式軍裝、烏黑鋥亮的大皮靴,還有大量的食物、淡水以及一卷卷兒的委任狀。


  國民政府都搬台灣去了,委任狀這玩意兒跟擦屁股紙差不多,擦屁股都嫌硬,何況我們現在基本上可以不吃不喝不喘氣,不撒尿不排便。


  閆旭達很興奮,他最愛摩托車,因此迫不及待的把摩托車弄出來,然後往油箱裏倒汽油。


  在戈壁灘上開摩托,那叫一個風馳電掣,分分鍾遇到戈壁沙堆就能飛起來。


  閆旭達在那邊玩得不亦樂乎,我在一旁看著這些家夥分東西,大家都挺有秩序的,女人們也撕掉身上的旗袍碎片,開始往身上穿軍裝,起碼不漏骨頭不漏肉,這就算一種全新的美感吧!但是新的問題又出來了,除了個頭不一樣,大家光看一張張骨頭臉,壓根分不出來誰是誰。


  我呆呆的站在風中,一忽之間有無限的煩惱湧上心頭,我看著遠方,心內湧起無限悲涼。


  此時閆旭達開著摩托飛馳而至,他興奮的停在我的身邊,因為此時隻有我還穿著被戈壁狼咬死的時候穿著的破軍裝,因此他一下子就能辨認出我來,在我身邊停穩了車,他興奮的說道:“哥!來了一隊駝隊!”


  我沉吟了一下說道:“那他媽關我啥事兒?”


  閆旭達說:“以形補形啊!你說要是吃了他們,咱們會不會長出肉來?”


  我猛然間被這個尷尬的話題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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