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巧過關卡
我用毛瑟槍的槍管囂張的指著眼珠子滴溜亂轉的李功吉喊道:“和生於境,柔猶自心,靜而後思之,祥之氣也。風流於動,止於息。萬物之靈動兮,皆為品尚之厚德。搖於塵,靜於忘我之境,集天下之靈氣,成一木一林之祥和。紫白之美在於外,發於內,修於柔纖之水。飄飛之動,無美之瑕,落櫻之翩翩。勝收難卻,和柔靜祥”
李功吉一聽這段話,馬上給我來了個敬禮:“長官好!”
此時的我,是騎在馬上的趙秉義,我的領花和軍裝赫赫然顯示著我就是個一等兵,而給我敬禮的李功吉穿著少校的軍服,少說也是個營級幹部,所有的不了解內情的人都驚呆了。
李功吉快走幾步來到馬前再一次向我敬禮致敬並招手讓我附耳過來。
我不慌不忙的下馬附耳上去。
隻聽李功吉說:“敢問長官可是張世雄少將派來的?我是黨務訓練班二期甲字科學員李功吉,代號山雞,我剛剛落地,任務是分化投誠部隊,深入南疆開展遊擊戰,剛才被打死的是黨務訓練班第七期丙字科學員張友順,代號鸚鵡”。
說完李功吉一本正經的站直身體等我訓話。
其實開展遊擊戰我是心裏有譜的,不然那麽多期黨務培訓班就白開了。
我把毛瑟手槍放回槍盒,指了指我身後的幾個騎兵,又指了指吊兒郎當的四十多個馬家軍。
歪著頭,向李功吉做了個詢問的表情。
李功吉心領神會大聲說道:“這全是自家兄弟!聽憑長官差遣。”
說完他左右一揮手大喊聲“集合”。
騎馬的都下了馬,那四十多個吊兒郎當的馬家軍也聚攏了過來,以李功吉為中心點集合聚攏,分成四縱隊麵向我站好了。
我心想這些馬家軍雖然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是當時劫殺西路軍的時候,他們可一點兒也不窩囊,都是好樣的。
看那一柄柄大刀片子,看來分化投誠部隊、展開遊擊戰,另外再把我那五十斤金條弄出來是一點兒問題也沒有啊!想到此處我不僅春風得意起來。
我清了清喉嚨:“弟兄們!空軍總司令部奉蔣總裁命令發電文任命我張世雄為國民革命軍義勇救國軍獨立旅少將旅長,在此我宣布爾等為第一批編入國民革命軍義勇救國軍獨立旅的將士,現在全體都有,聽我命令,占領給養站、各取所需,能拿多少拿多少,搶他娘的!”
話音剛落,這幫馬家軍就瘋了一樣衝進給養站,一槍都沒開,一色大片刀開路,給養站原本是駐紮了一個後勤班,平時牛哄哄的,有條子不給好處都很難拿到分配的給養,這下子這幫小子是遭了難了,尤其是馬家軍對給養班最看不慣,馬家軍他們平時穿得就像要飯的一樣,不僅裝備差,穿得差吃得也差,莫說平時是分不到的東西的,分得到的東西也都是壞的,槍必然是拉不開栓的,手榴彈必然是啞彈,就連發雙鞋子都得是順撇的。
這下好了,我一聲令下,這幫小子開了殺戒了,一個不剩,我就愛看這血腥熱烈的場麵,這馬家軍看起來確實和土匪差不多,那麽多東西的情況下彼此之間還要搶,我開了好幾槍才製止住。
我不得不走進給養站衝著他們喊了起來“那不是有的是!瞎啊!皮鞋沒穿過啊!那他媽是罐頭!大衣,對!那件兒給我扔過來!”
看著他們在那裏翻搶,我也開始動手搶了起來。
翻來翻去翻不出掛少將餃的旅長軍服勉強找了個上校團長的還太大了,這幫蛀蟲,就不能少吃點兒,一個個腦滿腸肥的,做個軍裝都這麽大,後來實在沒辦法找了一套女式的少校軍裝套上了,趙秉義這小子長得太秀氣了,我要是不多吃點兒撐胖了,我都不叫張世雄!
當然我看起來有點兒傻,因為我個大老爺們兒穿了個女式的少校軍服,而且還自稱獨立旅少將旅長張世雄,這裏麵很多人都認識我,他們知道我實際上是上等兵趙秉義,而且剛奉了上峰的命令來接李功吉回營部。
平時和趙秉義走得比較近的一個小夥子悄悄的走了過來拽了拽我的衣角:“趙老三?你是不是撒囈症?剛才你可把張大胡子揍死了!還獨立旅?張世雄旅長啊?做夢呢吧?趙老三?你認識我不?”
我回過頭來問了一句:“你誰啊?”
這小子居然樂了:“我是誰你都不知道,你小子看來病的真不輕啊!”
我說:“你他媽愛誰誰,我不是趙老三,我是張世雄!是你們旅長,這個地方能拿的東西趕緊拿,等會兒還得跑,少在這兒扯淡,不願意待就滾”
我一邊瞪眼一邊把手伸向槍盒子。
那小子不作聲了,也去拿東西了。
大家手腳很麻利,基本上人人一套新軍裝,很少挑大頭兵的軍裝穿,最小的官餃兒少尉,要不是大家都拎著包袱、裏麵裝著各種吃喝應用之物,遠看還以為是黨國的軍官訓練班!
我很滿意,因為起碼大家都很會過日子。
這要是到了沙漠,都能派上大用場。
我說:“李功吉,報告最新的集結地。”
李功吉一邊穿靴子一邊蹦了過來:“報告長官,最近的集結地在阿克蘇,咱們可以弄幾台車開過去!”
我說:“你知道哪裏有飛機嗎?”
李功吉說:“報告長官,知道!但是我們都不會開飛機!”
我剛想說我會,誰知道一個矮個小跑了過來笑嘻嘻的說:“我會!”
大家哄堂大笑。
小個子認真的走近了我再一次說道:“報告長官,我會!”
我很好奇大家為什麽笑話他,於是我輕聲的這個小個子:“你說說看你都會開什麽機型的飛機呀?”
小個子露出潔白的一嘴大牙輕聲的說道:“我最擅長的是開C47呀!你忘了,你還坐過我開的飛機呢!——老學長!”
我的心咯噔一下,原來他也來了!
此時此刻,我知道他是誰,他知道我是誰,但我相信,我知道我是怎麽來的,他卻不知道。
我笑了起來親切的問道:“你說我是你的老學長,那麽你是哪裏畢業的啊?”
小個子笑盈盈的說:“老學長,你忘了,我背著電台的時候,你問我話,我回答過你的呀!”
我遲疑的問道:“中央航空學校?”
小個子向我揮了揮手,我附耳過去隻聽他說道:“老學長,除了我,黃文太和李寶三也來了,還有打死我的那個家夥,你表弟閆旭達也來了。”
這下我徹底信了,看來這件事不是一般的邪性!
我們重新又集合了,隻不過我們已經不是先前的樣子了,真是可惜了,之前多帥氣的一個飛行員小夥子啊!
如今變成個十分可笑的小個子,我問道:“那幾個小子在哪裏呢?”
小個子一揮手,過來了幾個穿著上尉軍服的小子,全是生麵孔,但臉上卻是仿若相識的笑容。
“哥!這他媽跟做夢一樣啊!不知道我那兩個媳婦能進誰身子裏麵,要是進去大老爺們兒身體或者是個老太太身體裏,我可受不了,那倆娘們兒騷情的很,人家也遭殃。”一個歪戴著帽子的刀疤臉笑嘻嘻的說道。
甭問,這是閆旭達。
一個瘦的像麻杆兒一樣的大高個子說道:“哎呀!原來閆旭達也有害怕的時候,那還不錯呢!要是附在驢身上,還得追得你滿地爬呢!”
大家哄堂大笑。
除了我們五個人,其他的人一點兒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我最終重新確認了大家的身份,刀疤臉是閆旭達,瘦麻杆是黃文太,小個子是飛行員,滿臉麻子的是李寶三。
李寶三還是那個德行不愛說話,眼珠子滴流亂轉,不知道他在想啥,不過我估計是在想黃金。
都說相由心生,老天爺也真會安排,讓他這把托身個麻子,讓人知道這小子滿肚子心眼子。
我說:“咱們得想辦法把黃金弄出來,另外得空的時候大家研究研究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我們被狼咬死或者被槍打死,還能跑這麽遠,到迪化托身成現在的樣子。得好好琢磨琢磨。”
閆旭達說:“哥!我看咱們還是別去了,萬一一回去身子再跑回去,那可就成幹兒了。我估計現在我那身肉已經被狼啃沒了。要回去你們回去,我可不回去。”
我一看大家,大家的腦袋也是搖晃得撥浪鼓一樣,紛紛表示不回去。
我說:“好吧!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李功吉!李功吉你他媽死哪裏去了!”
李功吉氣喘籲籲的從遠處跑了過來:“報告長官,咱們快跑吧!北邊有隊伍過來了,人數很多,都騎著馬。”
我問李功吉:“就這麽跑不行啊!咱坐飛機吧!最近的機場在哪裏?”
李功吉說:“最近的機場離這裏二十裏,要不咱們坐車去。”
我說好:“都誰會開車?”
話音一落,閆旭達、黃文太、李寶三、李功吉舉起了手。
我一指路邊停放著的卡車,大聲命令道:“全體都有,上車!”
閆旭達、黃文太、李寶三、李功吉分別跑步前進鑽進汽車駕駛樓。
閆旭達上了頭車,我也進了頭車的駕駛樓,後來我想不對,於是我又下車找李功吉,讓李功吉開頭車,把閆旭達調到第三台車的位置上。
我這麽做是出於兩方麵考慮,一方麵是閆旭達這小子開車跟開槍差不多,根本就沒有準兒,有好道都不走,偏偏要尋找一種顛簸中行進的感覺,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估計閆旭達也是不認識路,這小子拿著地圖都能走丟了,相比之下還是李功吉靠譜些。
李功吉從隨身攜帶的挎包裏拿出了一張軍用地圖。
我一看這坐標相當精準。
我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出來我們掉落的坐標位置。
我想假如去機場的話,還是得想辦法回去一趟墜機的地方,起碼我得把我那五十斤黃金拿著,何況飛機上麵還有四百多斤黃金,我不甘心啊!
車子啟動了,李功吉記憶力不錯,看了一次地圖,就無需再看,我則拿著地圖研究起來。
如果按照李功吉的說法,我們下一步要去南疆的阿克蘇集結,那麽我們去阿克蘇有好幾個選擇。
這裏距離阿克蘇將近兩千公裏左右,最佳的選擇,是現在去機場,順利的話搶兩架飛機,飛到阿克蘇,假如不順利,拿不到飛機,那麽從陸路走,又有許多種行進路線可以選擇。
比如從西北方向走,路線就是先到昌吉然後途徑塔城橫穿伊犁最後到阿克蘇,當然按照兩點之間,直線距離最短的說法,這種行程屬於繞遠,而且沿途必然很多阻礙,要經過許多場血戰。
那麽如果我們按照陸路行進,選擇橫穿巴音郭楞蒙古草原的方式可以直達阿克蘇,當然這必須會經過羅布泊,而羅布泊是我想要再去的地方。於是我打定了主意。
此時此刻,我的腦袋瓜裏隻有黃金。
雖然李功吉開得還算穩當,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到非常的疲累。
我渾身乏力,昏昏欲睡。
不知不覺間,我居然睡著了,睡著睡著,我覺得頭挨向了玻璃車窗,車不住的震顫,我的耳朵開始奇癢起來,我很害怕,我怕我突然從趙炳義的耳朵裏鑽出來,我就又變成孤魂野鬼或者“反物質”了。
於是在夢中我驚醒過來,我發現此時的我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
如此下去時間長了,我會精神崩潰的。
不知道那幾個家夥會不會和我一樣,如果真的能讓靈魂可控的飛出去,像我的德國教官盧卡斯描述的那樣的話,那我也不會輕易離開這具身體。
因為這具身體很年輕,而且比之前我張世雄的身體還健碩許多,此後不管是行軍打仗還是匡扶黨國事業,都需要健康的體魄,而且假如我有機會活著離開這裏,去到香港找我的老婆和孩子,雖然他們不認識我,但是也會因為我的英俊而接納我的。
想到此,我不禁十分得意。
此時前方出現了路障,需要停車檢查,我問李功吉:“這種檢查,我們是衝過去,還是停下來,你有應對的方法嗎?”
李功吉說:“報告長官,現在迪化投誠部隊很多,此前各個部隊分化嚴重,地方勢力割據,基本上都是地方雜牌子軍隊,如果是衝過去,打是肯定的,如果不衝,想要過關,說不好也會打,但是打的幾率會小些,我看咱們還是見機行事,下車和他們對付對付吧!”
我說:“好!但是我不了解這邊兒的情況,我穿的又這麽怪,你去說。”
李功吉說:“放心吧長官,我應該能對付。”說完李功吉從後座掏出來兩條哈德門煙。
我一看之下心領神會。
李功吉的車停下以後,身後的三台車也停了下來。
平均每台車上都坐著十來個兄弟,他們都穿著軍官的衣服。
如果有點兒腦子都會知道這不正常。
因為這是迪化,不是南京也不是台灣,這裏最常見的應該是大頭兵和馬家軍,都是軍官,而且武器參差不齊,百分之百是有問題的。
我警惕的坐在車裏,雙腿間夾著的MP38德式衝鋒槍也上了膛。
我一點兒也不懷念我死的時候手裏拿著的大威力勃朗寧手槍,如果那時候我有這麽個家夥,我應該也不至於被戈壁狼咬死。
我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李功吉。
李功吉滿臉自若的神情,拿著兩條哈德門香煙開了車門直奔以為上校軍銜的國軍而去。
到了近前,李功吉滿臉堆笑敬了個軍禮。
那個上校懶洋洋的回了一個軍禮問道:“車上都是什麽呀?有人的話下車檢查,沒人的話把東西搬下來,挨個開箱檢查,奉上峰命令,等待解放軍接管,任何物資不得流動,人員不得擅自離開轄區。”
我一聽這話頭不對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
我們不就被困死在這個地方了,還是得開槍闖過去啊!
我在車上兀自著急,李功吉則在車下不慌不忙的說:“長官,我們車上坐著的是解放軍先遣考察團的,這是點兒小意思,您笑納。
我們這個解放軍先遣考察團呢!是1947年就打入國民黨內部開展地下工作的,現在迪化和平解放了,我們這個先遣考察團呢!到處走一走看一看,等解放軍接管的時候,我們這幫人家呢都是骨幹力量,方便開展工作。”
上校軍銜的家夥上下打量了李功吉幾眼:“1947年?你們是宋希濂長官麾下還是張治中長官麾下的?二.二五的時候你們屬於哪個部隊啊?”
李功吉十分尷尬的抓了抓腦袋說:“我車裏有個親戚認識你,你來!”說完他把兩條哈德門香煙塞到上校的左手裏,同時挎住上校的胳膊往我這邊走了過來。
我輕輕的拉開了車門,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李功吉挎著那個上校的右胳膊向我的位置緩緩走來,此時那個上校的左手拿著兩條哈德門香煙,而此時我右側的車門已經打開,兩腿中間夾著的MP38衝鋒槍也已經上膛,彈夾是滿的,整整32發子彈,我要是一扣扳機,初速每秒380米的子彈就會把這個上校打成篩子,那兩條哈德門香煙如果拆開了能從哪個絡腮胡子的身體上塞個一兩盒進去。
黨國的風氣依舊還是很壞的,因為李功吉和上校快到我跟前的時候,李功吉瞪大眼睛跟說:“長官,我包裏有姨媽捎給表哥的禮物啊!趕緊給人家拿出來。”
我馬上心領神會,李功吉是害怕我開槍打這個上校的時候順帶把他也打死了!這小子前途無量啊!
於是我把手從槍上挪開,兩腿夾緊MP38衝鋒槍,隨後盡量身體向後傾,因為我兩腿之間的MP38衝鋒槍已經上了膛,萬一不小心勾了火,我的腦瓜子就得開瓢。
我扒拉開李功吉放在駕駛員座位上的帆布袋子,看到裏麵裝了好多東西,最顯眼的是幾塊瑞士產的手表。
裏麵有1945年出產的帶日期的勞力士男裝手表還有1945年出產的瑞士高路雲(GRUEN)10k包金後蓋全鋼)的男裝手表,我也學著李功吉的樣子笑嘻嘻的問道:“長官?來哪塊兒?”
上校幹咳了一下說:“既然是姨媽托人帶過來的,你就把那個帶日期的那個勞力士給我拿過來吧!說完朝遠處揮手,大聲喊著放行!”
我把勞力士遞給上校,我看他笑的眼角擠滿了皺紋,顯得異常醜惡,黨國的風紀就是毀在這幫王八蛋手上了。
李功吉拍了拍上校的肩膀說了句:“謝啦老表。”
上校揮揮手,李功吉上車發動,我趁他扭動鑰匙之前扳回了保險,不然車子一啟動,我身子前傾用力,搞不好槍就得響了,到時候就算我不被褲襠裏的MP38衝鋒槍打死,也得讓設置路障那幫小子亂槍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