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活啊，就像開閘的河水······
夯土房有個好處，牆體敲碎可以墊宅子。
但夯土房的屋頂摻有桔梗和麥稈，還需要運出去。
七十六個壯漢隻是為了撐場麵，小小工地用不了這麽多，葛小天留下二十六名壯漢，其餘五十人前往磚窯、水泥廠……
老宅拆得很快。
僅僅過去一上午，房子就已經被推平。
二十六個壯漢們分成數支隊伍。
按照圖紙挖地基、敲碎牆體、整理材料、安置抽水泵、跟隨四不像運土……
為了方便出入，院牆也被推倒。
時值中午，湊熱鬧的村民不但沒減少，反而越聚越多，抽煙喝水嗑瓜子，全都看得津津有味。
因蹲坑太久暈倒的四叔已經醒來，此刻正滿臉笑意的坐在磚垛旁跟幾個老頭兒吹牛打屁。
看到這麽多建築工，還有如此整齊的裝束，他已經完全放下心中擔憂。
或許抽空還真得去老大家瞅瞅那頭老母豬，算算日子，應該快生了。
“四叔！”
“誒！小天，啥事？”
“你去定製水泥板和主梁！”
“這麽急？”
“打好主梁、成型、晾幹，怎麽也要七八天，再晚肯定來不及！”
“好嘞，那我馬上去！”
“記住，一定要囑咐好水泥廠，鋼筋型號、水泥型號、還有鋼筋間距千萬別搞錯了！全都要嚴格按照圖紙規格做！”
“曉得，放心吧！”
農村流行大三間，水泥廠為了省事，一般都會批量預製水泥板和主梁，規格相差不多。
但葛小天設計的是新戶型，房間和大廳跨度各有不同，樓板和主梁需要定製。
製作這東西，鋼筋細了不結實，鋼筋粗了也不結實，必須按照受力程度、受壓程度區別製作。
其實新戶型用混泥土澆築最好，可惜施工周期遠超預製板，成本也高，還要紮鋼筋，架底托，完全不如預製板簡單便捷。
等到四點半，地基已經挖出一半。
這跟蓋樓不同，隻需要將牆體那部分地基挖好，然後夯實，鋪上條石，就可以搭架子砌牆了。
葛家村雖然有山，但依舊屬於平原地帶，近百年沒出現過地震，未來二十年也沒有，所以這裏的平房很少做地梁和圈梁。
估算一番進度，葛小天聯係打夯機，讓對方明天一早趕過來。
打完電話將手機揣進兜，忽然發現幾個口袋裏鼓鼓囊囊全是東西，錢包、鑰匙、煙盒、名片、本子、鉛筆、卷尺……
葛小天連忙跑到大毛店裏拿個文件包。
剛將雜七雜八的東西裝起來，新買的手機忽然響了。
“喂？”
“小天麽？”
“對！”
“我是你二大爺！”
“啊？”葛峰同誌是老大，我隻有二叔、三叔、四叔，哪來的二大爺？
“葛順風！”
葛小天頓時想起來了，旁支的二大爺！“哦哦！二大爺您不是在外地麽？怎麽打電話來了？”
“聽說你那整了個建築隊？還挺大？”
“對，四叔家已經開工了！”
“聽說啦，六間八千塊是吧？”
“對！”
“那你先去我家瞧瞧，估算一下大概需要多少料！我明天趕回去！”
“啊？”
“我也要蓋房子！就這樣，電話費挺貴的，先掛了！”
“嘟嘟……”
？？？
這麽快生意就上門了？！
滴滴滴……
“喂？”
“小天麽？我是你七爺！”
“啊？”同一個村裏都要論輩喊，前世葛小天走出去很少再回來，哪能認得清。
“啊啥啊，剛剛你七奶奶給我打電話了，說你那能蓋房子？”
“對，是的七爺！”
葛小天終於想起這是哪一位，村西頭的‘土豪’！
年齡不大，跟老爹葛峰差不多，但輩分賊高！
成年在外收破爛，是村裏第一個買彩電、第一個開上摩托，第一家蓋上新磚房的大戶人家。
不過，他家貌似剛蓋好沒幾年。
“小天啊，我那房子如果加一層，能搞麽？”
“這……我得去看看地基，說不準要加個圈梁！”
“能搞就行，過兩天我趕回去！”
“嘟嘟……”
放下電話，葛小天吧唧吧唧嘴巴，意猶未盡。
扭頭看向湊熱鬧的人群。
這一天過去，人仍舊沒有減少，哄鬧場麵就跟看大戲似的。
葛老四已經從水泥廠返回，這會正被許多中年婦女圍著問東問西。
“四哥，你從哪買的紅磚啊？”
“張樓鄉磚窯啊，東邊數第二個，一毛五！別去咱鄉裏，咱鄉裏一毛六！”
“給送麽？”
“送的話，一車得加十塊錢！”
“那裝卸呢？”
“裝卸自己搞啊！要讓磚窯整，那這磚可就貴了，兩毛呢！”
“俺家那口子回不來，隻是說讓我看著蓋，可我不懂怎麽配料啊！”
“那你去問問小天呀！”
“靠譜麽？”
“嘁，你都想讓他幫忙蓋房子了，哪還管什麽靠不靠譜？”
“也是這麽個理！”
偷聽的葛小天看到中年婦女走過來，連忙夾緊腋窩下的文件包，端正身姿裝作打電話。
哎？
這模樣咋這麽熟悉？！
“小天啊？”
“哎！嬸子，啥事？”
“那啥，你能幫嬸子家配料麽？你叔廠子裏不給假，他回不來！”
“配料啊？”
葛小天取出記事本，“嬸子，咱家確定要蓋？”
“你叔說了，如果真是六間八千塊錢，除了料其它不用管，那就蓋！”
“那好，我先去咱家瞧瞧！不過，我這裏還有種蓋法，包工包料，六間的話，大概三萬五左右！”
之前跟四叔聊過，他這六間房子光買料就花了不止三萬。
三萬五包工包料絕對有人需要。
啥？賺得更少了？
四叔買的紅磚一毛五，葛小天能壓到一毛。
而水泥，四叔買的325標號23塊錢一袋，葛小天能用18塊錢買下425標號！
（標號不同，強度不同，由低到高為p.o32.5，p.o42.5，p.o52.5。蓋普通房子用325就行，大型建築、廠房用425以上。矽酸鹽水泥還分許多種類，比如普通、礦渣、粉煤灰、火山灰等等，根據建築種類和環境選擇對應水泥。）
至於鋼筋、白灰、預製水泥板……
廠子裏咱都有人啊！
中年婦女沒法當家做主，聞言有些猶豫：
“這……我得跟你叔商量商量！”
“行，那你先去！”
人都有攀比心理，尤其是農村，格外要麵。
如果有三四家開始蓋新房，並且工費便宜還很省心，那這活就像開閘的河水，滔滔不絕……
不多時，又有倆嬸子組團來詢問……
十裏八村都沾親帶故，早上施工隊伍又是從鄉裏舉著橫幅跑過來，以至於……
嘀嘀嘀……
“歪？啊？鄉裏的街邊門頭房啊？好好，明天行吧？今天忙不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