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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完結1

  這樣走走停停,又用了一個來月,終於抵達了靈都城。


  皇帝回朝,滿城相迎。早有得了消息的已經安排周全了,連地麵都用清水洗過,所有百姓的鞋底也不能有一點髒汙,安站於街道兩旁,靜靜等候禦駕歸來。不止如此,正街所有門臉上都掛了紅布條,就差在城門上也纏大紅花了,俗得紮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皇帝娶親的排場呢。除此之外,文武百官分列兩隊立於城門外,身著各品級朝服,站得筆直直的堵在城門外,等於是封了這座城門不讓百姓進出了。


  不用說,這事肯定是那幫愛整場麵的老臣幹的。


  待看到馬車駛近,群臣立刻伏地高呼“恭迎陛下凱旋,泰越永昌!”


  馬車停下,夏末自己推開車門走出來,一眼掃過前頭這群人,皺了皺眉,也不用人扶就跳下馬車朝人群走去。先是一把拉起了烏沛,瞪了她一眼怪她瞎跪。轉頭看向旁邊一身武將服,雙鬢斑白的將軍,把他也親手扶起來了。


  “於國公請起。”


  於國公,名於逍,武將出身,身形高大魁梧,端正國字臉,跟俊不沾邊,長相不出挑,唯占一個可靠。於喬在外形上倒是一點都不像他爹,據說相貌是隨了已逝的於夫人,也難怪他老惹禍他爹也沒打死他。


  於國公經曆過鏖戰依然精神健碩,麵對數倍於己的敵軍還從容不迫,但頭一回麵對垂詢的女帝陛下,倒有些拘謹起來,躬身禮道:“迎君回朝是為臣本分,萬不敢僭越。”


  夏末攔了他的禮,微笑道:“多虧於國公此次力往狂瀾護住了靈都城,才不致令反賊得逞。朕當感謝你才是,如何還要受愛卿一跪?愛卿護得都城之安,居功至偉,從今往後,都不必跪了。”


  於國公正愣神,夏末已經叫來秉筆官。


  “奉天承運,詔曰:加封於逍為一等忠勇護國公,享親王俸,見君不跪。追封其妻喬氏一品端慧夫人,賜長明燈。其子於喬,忠君愛國,於叛亂中建樹頗多,擢升為刑部尚書令,統管朝廷上下刑獄之事。欽此。”


  大印一蓋,此事已定。從此於家一門榮耀,一躍成為靈都城一流世家。


  在場一眾官員不論心中作何想法,此時都是山呼陛下聖明。


  再寒暄幾句後,夏末複又上了馬車,眾官員就自覺地跟在馬車後頭並入了隊列。除了烏沛和於逍被特批騎馬隨行,其他來迎駕的文官武將皆棄車馬步行,好在隊伍速度不快他們還能跟得上。


  大隊人馬齊整地走進城內,一陣山呼海嘯般地“陛下萬歲!泰越永昌!”直襲夏末的天靈蓋,震得她一激靈。


  夏末坐在車內,輕輕拍了拍懷裏睡得酣沉的孩子,撩起簾子往外看究竟。


  隻見所有百姓跪於大道兩旁,頭也未抬,聲聲高呼泰越永昌,整得跟朝聖似的。


  夏末十分不適應。


  她登基那天不過是接受了群臣朝拜,也沒像今天這樣折騰滿城百姓。若照如此,往後她都甭想出宮了,走哪都得勞民傷財。


  夏末回宮第一件事就是召開了對於此次回朝鋪張浪費事宜的批評大會。


  沒有當眾點名批評,畢竟人也是為了討好她才這麽幹的,直接拉出來示眾實在有些傷人心。為了不過分打擊他們做事的積極性,夏末就隻明確且重點表示了好大喜功不必,勞民傷財不可這兩點,純屬口頭警告,不作實際處罰。


  這叫馬屁拍到馬蹄上的人暗自慶幸不已,吐出一口懸在心中的氣。不過這種無謂的排場之事此後都沒有再重現過了,倒是給國庫省了不少銀錢,也算是間接拍中了馬屁吧。


  一場大朝會,除了批評,當然還有表彰。隻不過要表彰的人員,除了烏於陳三家由女帝陛下親自擬定嘉獎,其他官員封賞的品級,得要朝議過才能拍板擬旨。


  大朝會從上午開到下午日頭西斜,還有許多事情沒爭論出個明確答案來。尤其是關於人事任免上的問題,那簡直吵翻了天,整個大殿裏都是吵嚷的人聲,就跟關了一大群鴨子一樣嘎嘎叫得人心煩。


  夏末揉著嗡嗡響的腦袋叫停了這場爭吵,讓他們各回各家,明天再戰。


  如此往複幾天,再好的脾性也磨沒了,尤其是一大攤子事堆在夏末麵前還都是亟待解決的,她又不是個脾性溫和的,免不了就脾氣暴漲。於是屁事沒有就知道上奏章拍馬屁的就正好撞到槍口上了。夏末揪出幾個典型狠狠一擼到底趕回家吃自己之後,朝廷上下的辦事效率大大提高了,不日就達成了統一意見,決議出封賞名單和規製來。


  所有有功將士均按軍功發放糧餉賞賜,文職人員按照品級各自晉升了一級,重大突出表現的連升兩級,隻不過錢糧就免了,隻給了些庫存的擺件和衣料布匹當做恩賞。沒辦法,國庫實在緊巴,還有一大堆的受災百姓要養活。好在靈都城的官員不靠那點錢糧養家糊口,皇帝的賞賜也就是個象征意義,誰也不敢真拿禦賜之物換米糧,大多數的物品都是供在祠堂光耀一下門楣,圖個禦賜名頭罷了。


  封賞內容商議完後,還有一大堆的事。既要督促戶部批放有功將士的犒賞,還要審核被舉報的牆頭草官員,提拔有能之人填補這幫蛀蟲的空缺,安置災民流民,重建受損城鎮,以及鄭吳周呂幾國的善後問題,一下子收回這麽多屬國,人事任免跟安撫百姓等等事情。


  樁樁件件,繁雜到不行。夏末從早到晚都泡在禦書房,恨不得三頭六臂才夠用。好在有內閣幫著梳攏重要事件呈遞給她,朝廷的事總算理順了些。夏末的心情也總算沒那麽暴躁了,想了想,還是安排了一場慶功宴,不說多麽山珍海味,有魚有肉的好歹算是慰勞功臣了。


  人嘛,總是在吃飯的時候拉進彼此之間的關係,夏末也想跟功臣良將們把關係處好些,所謂君臣之誼,不能給人一個暴君的印象嘛。


  仗打贏了,叛軍之患已除,正是舉國歡慶,人人歡歌笑語,犒賞功臣良將之時,但是吧,總有那麽些倚老賣老的人跳出來找存在感。


  慶功宴才過不久,他們就聯名上書參奏於國公濫用刑罰無職瀆公,脅迫各家高門包括皇族在內出錢出人,絲毫不將皇室放在眼裏,是無視國法藐視君威的行為,此外還包括劉義以宦官之身領宮中侍衛巡城的越界行為,城門守將毆打貴族老爺的以下犯上之行為,和等等好些不太出名的人物,基本上都是參與了護衛靈都城的人,都被告了一狀,且差不多都是越界逾製的罪名。


  逾製這種事,可大可小。君王不在意,就能算恩賞,君王介意,那就是能抄家問斬的大罪。所以他們才敢在陛下表彰過於國公等人的功績後還上書參奏,賭的就是帝王心思的捉摸不定。


  今日看著風光無限的寵臣,明日就有可能戴上鐐銬遊街示眾。所謂伴君如伴虎,就是如此。


  揪著這種事告刁狀的,大約也有試探皇帝心思的意思。皇帝的態度和處理結果,就是他們往後拿捏跟皇帝君臣相處的度,能在這個度裏為自己為家族謀求最大的發展。那些百年世家,其實都是這麽揣摩帝王心思,圓潤地按著大框架穩步發展,才能令家族在每次改朝換代中屹立不倒。代代相傳下來,世家其實都已經摸索出來一套完善的君臣相處模式,試探底線,揣摩皇帝心思以及皇帝的個人能力,根據皇帝脾性和能力不同,世家對皇帝的態度也會不一樣,如此,最終都能安穩地渡過朝代更迭,代代遺留下來,形成如今的龐大家族勢力,然後就想以家勢脅迫,左右皇帝決策以謀更大私利。


  他們滿以為這次也能摸準新帝脾性,本來嘛,一個小女子,雖不至於才疏學淺,但是自幼流落異鄉,沒接受過帝王教育,哪裏是能做一國之君的料?結果這位女帝完全不按套路來。


  她好像壓根就不急於拉攏權貴收攏權柄,對於他們所告之人別說交有司查問了,壓根連提都不提一下。還當朝明旨斥責了幾位蹦噠的最高的老臣,聖旨大概意思就是他們所告的都是在護城戰中出了大力的有功之臣,情況特殊便宜行事沒有任何問題,她一點都不怪罪,反而是他們這幫老家夥倚老賣老,護城不力於國無功,就知道長舌挑撥,若是不服,就自個兒也上陣殺敵去雲雲。


  當場就把一幫老臣給懟得顏麵無光,回家就稱病告假了,好些天沒臉出門。


  附著斥令一起的還有幾份聖旨和文書,是關於此次平叛的賞罰公示以及其他涉案人員的處罰,要發往全國通告的。


  也不知是不是公怨中夾著私仇,夏末把捉到的一應涉案人員全都交由刑部審訊徹查,包括已經被收拾得不成人樣的周太子和齊廣林等人。


  這在外人看來,就是泰越帝此次雷霆震怒,要大搞刑獄的意思了。不然怎麽就交到刑部主理此案?屬國是藩王製,隻要王室沒有謀反,各國案件都由王室決議,朝廷一般不插手。而且大宇朝立儲的方式獨特,藩王就是謀反也得不到比現在更好的位置,所以安居一隅的藩王是正常的,朝廷也就沒有專門針對藩王謀反的處事機構。像周呂鄭吳這幾個奇葩,縱觀大宇朝曆史也實屬罕見,群臣就奏請成立個治藩屬也就是專案組來審理他們。


  但是夏末拒絕了。理由是另外成立治藩屬,費錢費力費時,不如就交給經驗豐富的刑部處理,既省事又省心。


  眾所周知,但凡進了他於尚書的大獄就沒有囫圇個出來過人!叛軍首腦又是曾經有過來往的王室貴族,因此靈都城的朝廷官員風聲鶴唳,不說在叛軍攻城的時候有過動搖之心的個個都夾著尾巴做人,生怕被翻舊賬,其他跟隨於國公抗敵的人家也不由得謹慎許多,關門閉戶,行事越發小心。


  一幫朝臣繃緊了皮,不管平時是不是敬業愛崗的,這會兒都跑去住在衙門辦事處了,生生熬得衣帶漸寬,麵黃眼赤,把鞠躬盡瘁做到淋漓盡致,可以就此期間的表現評個勞模了。


  相較於朝廷官員,百姓們倒沒什麽顧慮,張燈結彩慶祝朝廷大獲全勝,城內一派喜氣洋洋,要不是天氣漸暖,還以為是過春節呢。


  城內百姓們這麽高興的原因是城內皇榜張貼的一份公示,有秉筆官專門站在邊上大聲誦讀。大概意思是陛下憐愛百姓受戰亂之苦,加上要為失蹤的三公主祈福,凡是受此次天災**影響的城鎮兩年內減稅三成,有重大表現的個人還能得個皇帝手書的忠勇義士的匾額光宗耀祖。不僅如此,陛下還下令加開恩科,大宇朝但凡家中有學子的皆可參加,考上就能賦稅全免,並且有俸祿供養,重點是不論男女。


  這意思就是隻要家中有人考中功名,就能吃皇糧,不僅能減輕家中負擔,還能給家裏掙錢!這可比貼嫁妝嫁姑娘要劃算!


  百姓之間一下子就刮起了學習之風,女子也不再局限於女工家務中,稍微聰敏好學的都研習起了學問,也不會再被訓斥了。書本一下子就緊俏得不得了,各家各戶將家裏所有的書冊都堆到會讀書的孩子麵前,恨不得他們立刻就能考上功名得到陛下賞識光耀門楣。


  原本這種已經被廢除的舊製要想再重新立法,得要經過朝會議論後,商討出詳細條款來才會發布公告,過程中例行會有老頑固出來上書撞柱幾回以示諫官風骨,勢必要把事情拖拖拉拉到不了了之為止才算表示了憂國憂民的氣節。但是現在吧,他們因為叛軍攻城時的立場不堅定而心虛,又因為沒什麽反對的意義——相較於平民百姓家,他們家中的姑娘反而更容易考上功名,家族中多個人站在朝堂上更有利於家族勢力壯大。既然弊大於利,那還反對個什麽?

  當然,夏末的旨令下得順利也跟未撤走的烏家軍有關,武力威懾下,朝廷上下都老實得很。


  不過有上行下效,就有陽奉陰違。不可能人人都聽她的。


  夏末會強令要求加開恩科也是因為各地官職大量空缺之故。四個屬國撤蕃以後,一些跟王室有親眷關係的自然不能再任用了,抄家都抄富了皇帝的小金庫,可見貪腐之重。但是選拔人才需要時間,隻能繼續留用跟叛軍沒有多少牽扯的官員。她擔心山高皇帝遠,各地官員囊蟲碩鼠,所以就打算也搞個欽差到各地巡查監督。等以後人才選出來了,再根據各官員的政績決定留任還是罷免。


  欽差人選又是一番斟酌選拔,各方角逐拉鋸,把事情一拖再拖,惹得夏末忍無可忍,當朝發作了幾個爭得最凶的和攪屎棍子。


  爭欽差之職是為自家人謀利,欽差嘛,山高皇帝遠,拿著皇令就能在地方上稱王稱霸,賺個盆滿缽滿不是問題,故而爭得臉紅脖子粗。攪屎棍子就是如範仲廉之流,家大業大不在乎那三瓜倆棗的蠅頭小利,純粹就是為了攪渾水,皇帝越不稱意他們就越來勁,最好是鬧到皇帝收拾不了局麵來求他們才好,這樣才能穩固自家在朝堂的地位,說不定還能實現傳說中的“世家之治”呢,所以渾水越渾好,皇帝越慫越好。


  夏末好歹是正兒八經闖過高考上過大學的,別的不說,曆史故事可沒少背。眾觀五千年的朝代曆史,於皇帝而言,集權於自己手中才有話語權,雖說獨斷專行是帝王大忌,但一件事決策者過多可不是個好事。拿出方案來大家一起商量最佳可行性,可以。但要是想以此為手段拖延政令不得施行,那可就別想了。


  夏末是個狠的,其實從群臣一開始爭權奪利的時候她就煩了,但忍著脾氣沒發作,隻讓人暗暗搜集了幾個蹦噠得最高的罪證,然後在這天,大家以為此事已經蓋棺定論由老臣派這邊的人任欽差時,突然當朝問罪於幾人,殺了他們個措手不及。


  這些罪名原也不是什麽要抄家滅族的大罪,按照律法也就是交罰款贖罪,連牢都不用坐。但是立身不正,就沒辦法擔任監管各地官員的職責。僅這一條,就把老臣派提議的人選給刷下去了。


  再有喊冤叫屈不服狡辯的,就再甩出更多的罪證,打臉打得猝不及防。首當其衝的就是範仲廉。


  這家夥狡猾的很,貪田占畝之事都是族中人所為,他頂多就是治家不嚴,花錢贖人了事,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宛如一朵碧蓮,身在淤泥卻一塵不染。


  夏末看不慣他這道貌岸然的樣兒,讓人把他的罪證大字加粗地攤開在群臣麵前,字字如刀,直擊他的厚臉皮。


  饒是範仲廉這樣視臉皮如無物的也被激得有些掛不住麵子。


  “陛下這是何意?臣自問忠心不二,何來這等汙蔑之罪!”


  “好個正氣凜然的範首輔!你別忙著喊冤,先看看這紙上都寫了些什麽吧。”


  範仲廉一臉問心無愧地拾起地上無人敢撿的罪紙,慢悠悠地掃過其上文字,漸漸睜大了雙眼。


  “不……不會的!怎麽可能!”


  夏末冷哼一聲:“你當然覺得不會,是不是很驚訝很憤怒?不明白為什麽會被出賣對吧?”


  “很簡單啊,你兒子不願意再受酷刑,招沒可招了,為求速死,就把你這位生身之父供了出來。說實話,朕可真沒想到啊,傳言範大人對亡妻情深義重再未續弦,沒想到遠在周國還有個紅顏知己呢。可見傳言果然不過是傳言而已。”


  招供的是周太子。


  斷腿之後又替刑部把各種刑具都親身檢驗了一遍品質,表示出對刑部的十分肯定,吐露了不少陰私之事,包括連他外祖父齊廣林都不知道的生父一事也就這麽被抖落出來了。


  範仲廉早年在齊國任巡扈使時就結識了齊家二姑娘,二人相生情愫卻因門戶不當對而被拆散,齊家二姑娘很快就嫁到周國,範仲廉心灰意冷之下離開齊國,憑著學識在靈都城紮根漸漸往上爬到首輔之位,其能力可見一斑。不過此人為官不仁倒是對曾經的戀人癡心不改,在經過查證後得知周太子是他的孩子後,對於周太子所求必應,叛軍圍城之際,範仲廉暗地攛掇高門貴府私開城門,所幸被劉義等人阻止。此事也被周太子一五一十地招了個幹淨。


  麵對親子的指證,範仲廉的麵色迅速灰暗下去,再不複方才那副清正自持的模樣,已然是認罪了。


  劉義得了夏末的示意,揮手叫來了殿前侍衛把範仲廉帶走關押。這廝最終肯定難逃一死,殿前侍衛毫不手軟地就要薅起來拖走,半點沒打算給這位前首輔留顏麵。


  範仲廉忽然推開侍衛,朝著眾人大笑道:“可笑我範某人一生汲汲營營,遊刃宦場,從未沉浮,到頭來竟是栽到自己兒子手裏!這樣也好,範某依然沒有輸,現在也不過是一家人在一起罷了!起開!範某自己走!”


  說罷就一甩袍袖,轉身走向殿門,身影看起來倒真瀟灑。


  夏末眼神一冷,冷哼一聲:“拖下去!”拖字尤其咬得重,不悅之意十分明顯。


  劉義多會察言觀色啊,陛下眼睛一眯他大概就能猜到是個什麽心情了。果然,陛下開口就讓拖走,那必須照辦。


  劉義立刻快步趕上去,一腳踢中範仲廉的後膝彎,口中吆喝道:“犯上謀逆的賊子也配行走在乾靈宮?滾出去罷!”


  立刻就有侍衛上前將範仲廉製住,捂了嘴擰了腿,拖下去了。


  另外還有幾個跟在範仲廉後頭搖旗呐喊的,也被一一問罪,下了大獄。


  大殿之中鴉雀無聲。一幫子朝臣,都被陛下這一手給震住了。


  範仲廉被親子舉報這事不提,其他人又是怎麽被查得底掉的?一些明麵上的欺男霸女恃強淩弱的事也就罷了,仗著家中勢強,廢嘉帝並不苛責這方麵,做下事情時就壓根沒想到要收幹淨尾巴,被新帝逮住興師問罪也是正常。但是後頭這些賣官鬻爵之事,可是隻要涉及都要捂得嚴嚴實實的事!陛下這空降的皇帝,朝中理當沒有絲毫根基,又如何得知這些隱秘且還罪證確鑿?就連刑部也查不到這麽詳細吧?

  而且最狠絕的是,她連最後一點體麵都沒給留,今日這一遭大概是範仲廉此生最大的羞辱了。這使得群臣更加忌憚敬畏這位女帝陛下了。


  老臣派私下開了個小會,討論後覺得夏末處事雷厲風行,跟廢嘉帝完全不同,壓根就不怕他們這幫老臣倚老賣老,弄不好還要全家吃罪,說不定也要羞辱致死,死了都不安生!範仲廉就是明晃晃的例子。此後好長一段時間,老臣派都沒人再跟女帝唱反調,使得夏末很是順意了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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