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李家的陰謀
烏沛皺眉問道:“那你怎麽不提早說明你與李府還有這層關係?查案需得避嫌,你是一城太守,竟忘了嗎?”
劉太守老淚縱橫,惶惶自辯:“下、下官……當時情況突然,他一個小小的門客,下官一時沒想起來,後來又……請少主恕罪!下官絕沒有包庇他,也沒有跟李興有任何幹係啊!”
“這……”烏沛看向夏末,你詐出來的,你來說吧。
夏末摸摸鼻子,走過去攙起劉太守的胳膊:“大人莫急,此事自然是與大人無關的。您的一片丹心可昭日月,咱們少主知人善任,對大人是十分信重的。”
劉太守委屈地瞅了她一眼,抽回胳膊,撇過身用袖口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夏末被他逗樂了,忍住沒笑出聲來,免得他更惱。
“小女子方才言語不當還請大人海涵。大人對朝廷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我方才提起王大虎及那些門客,是想問他們有沒有可能接觸過違禁軍備之類的?李興此人狡猾多變,看著一副老實相,卻不是個仁善之人,養著一大批武藝高強的門客是要花費許多銀兩的,平日裏隻偶爾幫忙押運貨物?也太虧了吧。大人方才說王大虎是個耿直之人,並不知道李興的所作所為,這個我信。李興幹這種殺頭的事還真需要他這樣沒心眼又一門心思報恩的人替他做,盲目信任,又不會多嘴多舌,不用讓他知道事實又能在關鍵時候丟出去保命,實在好用。那他手底下的其他門客呢?有沒有可能在押運某些貨物的時候多了心眼看上一看的?總不可能所有門客都對李興感恩戴德吧?李興看起來可不像是個到處做好事的人哦。小女子一番淺見,還請大人不要見笑。”
劉太守都要聽蒙了。
我不過就是提了一句李府門客,她怎麽就能掰扯出這一套一套的?關鍵我還真被她兩句話詐出來與王大虎的關聯!這姑娘不能小覷啊。
劉太守也是混官場的老油條了,稍微愣神了下就馬上打出官腔:“不不不,夏姑娘分析的有理有據,十分恰當。是下官辦事不嚴謹,竟未能看透此間問題,還要多謝夏姑娘出言提醒。”
不管怎樣,捧著點這姑娘肯定錯不了。沒看少主他們都任由她隨意發言嗎?這是位得罪不得滴主兒!
“下官這就去審問那一幹門客。至於那王大虎……”
烏沛道:“王大虎就不必再審了。他既與你有舊,你也審過了,就算了。本座自是信你的,不必憂慮。”
劉太守這回是真感動得眼眶泛紅了:“多謝少主!下官絕不辜負少主信任!”
“嗯。去吧。”
烏越這時道:“表叔還未用膳吧?你也當注意自個兒身體,若是因阿姐和我的緣故惹得表叔累病了,父親會怪罪我們的。”
劉太守那個感動啊。“不累不累!我身子骨好著呢!您跟少主才是辛苦!你父親該是心疼你們才是。”
一番相互關懷過後,劉太守美滋滋的走了。
夏末瞧著劉太守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這烏越拿捏人心倒是挺有一手的。
阿沅身在其位,說話做事都要符合烏國少主的形象,恩威並施,她又是軍中統帥,因此威卻要大於恩的,對於下臣不會說出多麽軟和的話來。烏越卻不必如此,他屬王族,即便是女子治國,他也是個王子,又不必受王儲規製管製,說話就能隨意許多,方才夏末那番套話顯然是得罪與他,雲州城又是重城,為了安撫這位太守,最好的辦法就是拉近關係,表明對他的信任和親近之意,一聲表叔,倒是省卻了許多麻煩。
嘖,這人的心思也不是單純如白紙嘛。似乎更有意思了。
這麽一陣下來,日頭都快中天了。夏末實在沒忍住,坐那兒打了個哈欠。
烏越瞧見了,想了想道:“阿姐,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人回來複命了,不如我們先回去補眠,養精蓄銳,待到有結果了也好有精神處理。你看如何?”
烏沛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夏末坐在那兒,微微低著頭,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睛要閉不閉,確實困得不行了。
烏沛:“怪我考慮不周,你們倆先回去休息吧。小末兒,”
夏末一下子驚醒:“嗯?”
烏沛:“這會兒沒什麽事了,你跟阿越一塊兒回去休息吧。”
夏末:“啊?哦。好吧,那你呢?你也一晚上沒睡呢。”
烏沛:“我要去地牢看看再回去休息。那裏太髒了,你就別去了。”
夏末:“哦哦,好吧,你記得要休息一下哈。那我先走了?”
烏沛:“嗯嗯,去吧。阿越,照顧好她。”
烏越:“嗯。”
烏沛:臭小子,多說兩個字是嘴會疼嗎?
出了前廳,夏末打著哈欠往後院走。形象顧不上了,哈欠這東西忍不住啊。
偷偷瞟一眼烏越。嗯,很好,哈欠果然是會傳染的。心裏平衡了,大家都沒形象,誰也別笑話誰。
不過……怎麽會有人張大嘴打哈欠都那麽好看呢……我怕是病了吧。
在烏越眼睛轉過來之前,夏末連忙移開目光,假裝偏頭欣賞路旁的花草。
烏越無聲笑了笑,也不拆穿她,隻跟著她往前走,仗著身高優勢,悄悄觀察她的神情。
夏末眼睛滴溜溜地轉,也沒想出什麽話題好聊,總覺得哪個話頭都挺蠢的,顯得沒話找話。
於是二人一路沉默無言,但氣氛卻不尷尬。也是奇怪的很。
總算到了。
夏末回頭跟烏越打了招呼就飛快的開門進屋關門,動作一氣嗬成。
站在門外的烏越笑容擴大。瞧了一路,她臉上的表情實在豐富,這會兒急切的關門就更顯得可愛了。怎麽會有這麽有趣的女人呢?聰明,機智,勇敢,善良……似乎一切女人的優點她都有,甚至別人沒有的優點她都有。但是女人討厭的點她身上卻沒有。
真是個神奇的女人。神秘又奇妙。那雙眼睛裏總是閃爍著璀璨的光彩,吸引人不自覺地看向她,然後被光芒捕獲,不得自拔。
夏末反手關上門後就背靠門站著不動。剛剛他的眼神感覺不太對啊,這小子莫非真的對我……這可不行,咱是立誌要回家的人,欣賞美男那是本能還情有可原,但跟美男發展出超越朋友之誼的感情是絕對不行滴。咱是個有節操的優秀女青年!
唉,還是保持距離吧。
打定主意,這事兒夏末就沒再鬱結了,真就倒頭大睡去了。還是他們習武之人體質好,熬夜工作還精神抖擻的,佩服。
那邊烏沛確實精神抖擻地去了地牢隻不過渾身低氣壓,看著都讓人退避三舍。
冬月也審了大半天了,倒是真問出了些東西。
“稟少主,李興狡猾歸狡猾,但畢竟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家公子,沒受過皮肉之苦,卑職略微動了點小手段就老實了。這是他的供詞,請您過目。”冬月將幾張紙呈給烏沛。
在一旁站著的袁武兄弟倆微微側目:……小手段?李興都抽搐了好嗎!
冬月聲音隱隱有些興奮:“據他所說,這些年陸續往鄔城李家送了不下四百萬兩財物,另外馬場培育的優種馬也俱都以買賣的名目分散運出去了,目的地都是鄔城。一個大家公子,十多年前與家族決裂另立門戶,竟然還能在魚龍混雜的雲州城混的風生水起,這其中若說沒有本家的扶持誰信呢?就算他李興天縱奇才,可這些白花花的銀兩和數千匹良馬總不可能憑空飛了吧。就算是李興主動孝敬本家,但一家子文人收銀兩就罷了,為何還要這許多的馬匹?少主,這李家當真包藏禍心啊!”
烏沛麵色鐵青,捏著那幾張紙,磨了磨後槽牙:“那周崇可招出什麽來?”
說到周崇,冬月臉色僵硬:“卑職慚愧,那周崇嗓子啞了,又拒不肯書寫招供,大刑上過幾遍也還是不配合,幸虧有袁文大人幫忙吊住他一口氣,不至令其稱了心意一死得以解脫。”
烏沛冷聲:“什麽都不招?”
冬月:“是的。卑職將會的手段都用了一遍,他也真是根硬骨頭,那些手段連一般軍士都扛不住的,他一介書生愣是不肯動手寫半個字求饒。卑職實在無法了。冬月辜負少主信任,請少主責罰!”
烏沛拍拍她的肩,道:“本座不怪你,這事不是你的錯。帶我去看看寧死不屈的周先生吧。”
冬月:“多謝少主!這邊請。”
這地牢是太守府原本就有的,專門用來處理不能公之於眾的案件,或者關押一些罪大惡極的案犯和王命聖裁的高官。防的就是有人劫獄,所以這個地牢修建得非常牢固和幽深。隻要大隊人馬守住地牢口,裏麵的人出來就是靶子。
向裏走了好一會兒,先是看到先前抓的那些疑似殺手,然後是李府和馬場一幹人等,之後就是李興,其他人都是擠擠挨挨地關著,他是單獨一個牢房,這會兒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身體偶爾動彈一下。像是人被疼暈過去,神經痛感依舊,慣性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