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李家
這麽大的動靜,又是在夜深人靜之時,整個雲州城都驚醒了。
夏末自然也不例外。本來就是翻來倒去心亂如麻地睡不著,猛然聽到這聲爆炸聲響,一激靈坐起來。
古代能有什麽東西能造成這麽大響動?
炸藥。
這種動靜,炸藥量絕對不小,現在又沒打仗,那麽……
這是要炸誰?
夏末心一緊:阿沅!
烏越說阿沅帶人去追查幕後之人了!
夏末連忙套上外衣開門出去。“烏越,阿沅回來沒?”
“還沒,我正打算帶人去看看。”烏越聽到爆炸響也是驚到了,正安排人布防預備去爆炸所在地看看情況。
“我跟你一起去!”
“還有我!我也去!”陳寶國也推門出來。
烏越點點頭:“好。事已至此,也沒有掩飾的必要了,在一塊兒反而能互相照顧著。我們走吧。”
還沒走到大門口,就遇上了從李府返回的烏沛一行人。
“你們這是去哪兒?”
“阿沅你沒事太好了!”夏末高興地上前拉著她道。
烏沛摸摸她的頭:“我能有什麽事?我好的很。倒是你們大晚上不睡覺瞎跑什麽?”後麵這話是瞪著烏越和陳寶國說的。
烏越老實道:“阿姐沒事就好,方才的爆炸聲響天動地,我們放心不下就想去看看。”
烏沛眼睛一眯:“放心不下?你這是瞧不起我的能力?”
夏末左右看看情況不對,連忙拉著她邊走邊說:“阿沅走,我們先進屋再說話吧,捉賊辛苦一晚上了餓不餓?我們吃點東西吧……”
烏越在後麵看著她們輕輕一笑。
太守府立時喧鬧起來。後廚人來往不絕,為所有人準備吃食。
烏沛也不過是逗逗自家弟弟,但見夏末如此維護他也就順水推舟罷了。吃好喝好,完成任務的也回來了。
一馬當先的是汪總兵和烏九袁武三人,後麵跟著一串人。
真是一串人,拿繩子捆著的,都堵了嘴,排成一溜跟在後頭。
汪總兵帶頭行禮完畢就開始匯報:“回稟大帥,末將按令已將一幹人等捉拿帶回,請大帥發落。”
烏沛點點頭:“很好,辛苦汪總兵了,你先帶兵回營,一幹將士都例行嘉賞。”
“謝大帥!末將告退。”
汪總兵帶人退下後,偌大的廳堂裏就剩下或站或坐著的以及跪地上的那一串。
打頭的就是李興和那位先生。
李興滿臉恐懼,那位先生則一副寵辱不驚泰然自若的模樣,要不是被堵住了嘴,不然會裝得更像些。
烏沛:“袁武來說下具體情況。”
袁武:“是。冬月姑娘追蹤術好,屬下就跟著她一起找到了這幫人的聚集地。結果看到他們大晚上的圍著墳頭跳大神,也不怕瘮的慌,經李府護衛李四招供所言,那片荒墳底下被他們埋了大量火藥,預對少主不利,原本冬月姑娘的計策是將他們逐個消滅掃除威脅,但一直沒有合適的時機,隨後我們就看到訊號煙火立即撤退了。這幫人見機挺快,跟在我們後頭跑出來了,不然,哼,該讓你們自食惡果才是!”說完還惡狠狠的瞪了李興他們一眼。嚇得李興一抖,縮成了個鵪鶉。連帶著後頭一串人跟著騷亂起來。
烏沛冷眼掃過底下跪著的人,“留下前頭兩個,其他人押下別處審訊。”
廳外兵士動作麻利,解下前頭兩個,拎起後頭一大串拖拽著弄出去了,期間免不了摔倒磕碰什麽的,幸而都被堵了嘴嚷嚷不出來,不算太吵。
目睹自己手下被拖麻袋似的拉出去了,李興更加抖得厲害。這是要嚴刑逼供啊!怎麽辦?
李興本就是個沒主見的,所有事都是聽的先生意見,這種情況當然還是要問先生的。所以他很自然的第一時間轉頭看向先生,目露祈求,要不是被堵了嘴,恐怕直接出言相問了。
這副情景自然被在場眾人看得分明。
但這位先生仍舊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毫不慌亂,也難怪李興會下意識求助他,看起來也像個靠譜的。
廳內沉默了一會兒,烏沛抬手示意取下他們堵嘴的布團。
“你們可有什麽要交代的?這會兒交代了可免受刑罰。”
李興側頭懇切地望著先生:“先生,你說話啊。方才你叫我不要怕都聽你的啊。”
先生沉默。
“先生快說啊,我不想受刑!”
先生微側頭撇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
“先生你……你莫不是想推個幹淨?”
先生還是一語不發。
“好……好你個周崇!枉我待你如尊師,事到臨頭你卻不顧情誼!既如此,就別怪我把你做的事都給你抖摟幹淨了!”
袁武暴脾氣:“你知道什麽就趕快說!敢有半句謊話我活劈了你!”
李興嚇了一跳,看到他手上的大刀嘴皮子都在抖:“不、不敢、有、謊話……”
“嘴皮子利索點!”
“是、是。小人名叫李興,是做山貨生意的,平日裏愛結交江湖義士,邀請大家來做客,不想有一天有個文人到我府上毛遂自薦,說要幫我,就是這位周崇先生。不敢欺瞞諸位,小人並不是雲州城本土人,本家是鄔城李家,叔父是尚書左仆射李原。家父這一支是庶出分家出來的,因不滿本家欺人太過,就生了些妄念。卻不知這位周先生從何處聽說了小人家中事,前來挑撥,他舌燦蓮花,小人、小人意誌不堅,竟被他說動,設了局想陷害本家,卻不想被諸位識破,之後便是諸位知道的了。”
說完還悄悄抬眼看了看所有人的表情,十足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
待他說完周崇都沒吭聲。
夏末瞧了奇怪,問道:“周崇是吧?你呢?沒什麽話要說嗎?不說可就是默認你的罪行了哦。沒什麽要辯解的嗎?”
還是沒吭聲。
烏越眯了眯眼:“給他檢查一下。”
袁文立即上前檢查。
稍傾,袁文起身:“稟少主,此人不久前服過毒,嗓子業已毒壞,不能說話。”
眾人震驚。尤其是袁武和冬月兩人,他們一路押解人犯過來的,竟都未曾發覺周崇服了毒!若是他們服的不是啞藥而是致命的毒藥……這會兒承給少主的就是屍體了。
袁武和冬月大驚之下連忙跪地請罪。
烏沛麵色不俞不曾開口。
廳內一片寂靜。出動這麽多人好不容易逮住了活口,押解途中竟然能讓人犯鑽空子服毒還一直未察覺到,也實在失職。
眼見廳內氣氛一時低沉,夏末想了想,伸手碰倒了茶杯。杯盞相碰的清脆聲兒突兀地響起,衝破了沉悶的氛圍,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個……我不小心打翻的,嗬嗬,你們繼續,繼續……”夏末尷尬的打兩句哈哈然後捧著茶杯佯裝不好意思的樣子。
她這副樣子逗樂了在座的幾人,氣氛眼見地和緩了。
烏沛搖頭無奈一笑:“你呀……茶水都灑了還喝什麽?叫他們換了吧。”
夏末裝傻充愣地放下空杯子:“啊?哦哦……好的,嗬嗬、就是不小心的……都別看我了,你們繼續吧,繼續,不用管我。”然後拿起新上的茶杯,以杯蓋擋臉企圖隱身。
對麵烏越輕笑了一聲,被她瞪了後以拳虛掩嘴,微微移開目光以示沒有再看她。隻是那嘴角一直上翹著放不下來。
烏沛垂眸看著地上跪著的袁武和冬月,道:“你二人失察之罪容後再議。起吧。”
二人齊聲:“是。”
“可有其它發現?”
冬月拱手道:“稟少主,卑職有事要稟明。”
“講。”
“是。卑職方才聽了這李興說的話實在大開眼界,要不是卑職早先聽過他與周崇的對話,怕是信以為真了。他話裏三分真七分假,真的不過是外麵這張皮,人人可見,不需說道一眼可觀之,假的那些卻是無法宣之於口見不得人的東西。需得以假皮蒙羞才能日行於大白之下,否則一旦假皮揭開,!”冬月說著低頭盯著抖個不停的李興,語氣森森道:“必將大廈傾倒,覆巢無完卵!是不是啊前尚書令之孫李興老爺?”
這也是回程途中冬月向袁武打聽的李家譜係,鄔城李家門楣光耀,總的來說就是李興本家是高官名門,幾代書香門第,前尚書令李章老爺子還做過如今國主的老師,辭官後加了太傅頭銜,王恩榮養,老爺子前腳辭官他兒子李原後腳就被提拔為尚書左仆射,管了半個尚書省,心照不宣的下個尚書令了。其他旁支親眷也是各個部門都有人任職,一家子官,再加上門生學生,基本上包攬了烏國大半個朝堂。烏國誰人不知鄔城李家?民間有戲言道:烏家令軍統,李家掌權臣。李家的權勢可見一般。隻不過李家尚書父子為人低調,一派忠君愛國的風範。李家父子因這句戲言還曾跪在宮門外脫帽請罪,國主是寬仁之主,戲稱李太傅桃李滿天下,門生個個燦芳華,為烏國培養了大批棟梁之才,應當褒獎才是。倒是令王與臣雙方因這句戲言而成就一段佳話。
聽到冬月點出祖父名頭,低著頭的李興眼睛裏精光一閃,隨即恢複如常,抬頭畏縮地看著冬月:“姑、姑娘,你說的什麽?我、小的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