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徐州城
夏末望著那把大刀也害怕他一刀砍過來,咬牙抬頭對那壯漢說:“這位壯士,凡事講個長幼有序先來後到,還請高抬貴手勻出一間房給我們吧。我們兄妹幾人是帶來妹妹求醫的,您也說其他客棧都客滿了,我們若是在這兒定不到房間就沒地方住了。我和哥哥嫂嫂熬一熬沒關係,隻是家妹重病急需安置,還請您俠義為懷讓出一間房吧。”
在圍觀群眾看來,夏末兄妹幾人先來定的房間,這漢子是後來搶奪的,尤其是夏末說的一通可憐話,更是讓周圍圍觀這一事件的人們將心中的天平傾斜到夏末這一邊,望著那壯漢的神情都暗暗帶著鄙夷,卻也不敢替夏末他們出頭。
袁武也很不知所措,老實說,夏末敢反駁他是讓他很意外的,若是這小女子被他外貌嚇退不敢再跟他爭房間也就罷了,可她不但爭了還說得合情合理,這就不好辦了。今兒這差事是辦不好了。那我怕是要完。
正在袁武猶豫要不要砸碎一兩張桌子再震懾一番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怎麽了?”他一抖,趕忙拿起自己那把大刀轉身藏到身後。夏末正詫異這人神情態度轉變之快,剛剛夏末看得分明,這人明顯是要動手了,忽然就一副耗子見了貓的模樣縮到一邊去了。夏末便很好奇地轉頭朝出聲的方向看去。是她?
來人穿著一身大紅宮緞暗刻金絲錦裙,雙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鵝蛋臉頰,甚是美豔,肌膚如霜賽雪,與大紅色相襯,更是令人目眩神迷。夏末見過她,她就是在剛剛城門口騎快馬的那個姑娘。先前夏末隻匆匆看到一個側臉和背影就已經覺得是個美女,現在正麵一瞧,美得夏末這個直女都咽了咽口水。更別說周圍這幫男的了,隻聽吸氣抽氣聲此起彼伏,自然會引發美人不滿,美人身後跟隨的兩名侍衛上前將刀出鞘亮了亮,道:“收聲,閉嘴!”隻不過還有大膽的人偷偷摸摸擠眉弄眼,比如旁邊這桌兩位仁兄。隻見這美女一下抽出腰刀刷地一聲砍到旁邊桌子上,桌子應聲而裂。美目橫掃全場,這回是連呼吸都禁住了。
對於眾人的識相表現,烏沛顯然很滿意,瀟灑的還刀歸鞘,問袁武:“你還沒回答我。”可憐袁武聽到她問話偌大一個塊頭現在縮得像個鵪鶉,硬著頭皮道:“回稟少主,事情沒辦妥。”
烏沛聲音清清冷冷:“為何?”
袁武支支吾吾:“這……”總不能說我沒嚇退這姑娘吧?那不是找打!
烏沛沉著臉道:“因何吞吞吐吐?麻溜的說!”
“回稟少主因為我來晚了這邊的客棧也隻有兩間房被這個姑娘先定了一間我正跟她商量您就來了。”袁武一口氣不帶喘的麻溜說完,末了還來一句:“少主我說完了,很麻溜。”絕對不能說我嚇唬人了!
烏沛感覺自己腦殼上隱隱作痛。閉了閉眼,平緩了下呼吸,再開口:“行了,閉嘴。”轉而看向夏末“姑娘的房間可以讓給我嗎?我可以出兩倍價錢。”
美人的要求隻要不過分夏末一般都是會答應的,隻是這回不行,她也不躲閃直直地看著烏沛的眼睛說:“這位姑娘,實在抱歉,非是我不識抬舉,隻是我妹妹病著需要房間安置,這房間不能讓給你了。”
烏沛有些意外,要知道她因為身份地位和性格的原因,看人時很有種氣勢壓迫,一般人別說跟她對視了,就是被她眼鋒一掃都會兩腿打顫。這姑娘膽兒挺大,烏沛掃了麵色緊繃的謝統領和躲在他身後的王長史一眼,又瞄了瞄謝統領背上的太子的臉,勾了勾唇,轉而意味深長地看向夏末:這姑娘不緊膽大,還很會扯謊,有意思。
把夏末看得毛毛的:怎麽了這是?怎麽這麽看著我?難不成美人是有超能力的能看出我不是這邊的人嗎?不能吧?或者是……!他們被看出男扮女裝了!
夏末被這個猜測驚得心頭一跳,強行穩定自己:沒事兒,看出來也沒事,她又不知道太子他們的身份,頂多就是再撒個謊比較麻煩點,沒事兒的,別慌!
夏末定了定心神,強迫自己再次對上烏沛的目光,擺出一派理直氣壯加不畏強權的樣子。
烏沛越發覺得夏末有趣了,明明就是有點慌了還要死扛著,跟自家那個不省心的弟弟倒有點像。
沒有再為難夏末,畢竟那個昏迷的姑娘(姑且當他是姑娘吧)是真的病了,烏沛對客棧掌櫃說:“勞煩給我一間上房就行,另一間給這位姑娘吧。”
客棧掌櫃對於他們能和平解決很是高興,畢竟和氣生財嘛。連忙快速登記完,把房號交給兩個夥計帶他們上樓去各自房間安頓。
烏沛對夏末點了點頭便跟著夥計先行上樓了。那兩個跟烏沛一塊兒來的侍衛在烏沛轉身之後狠狠瞪了袁武:又惹少主生氣!袁武怕烏沛可不怕他們,也狠狠瞪回去:有本事換你們來!幾人互不服氣地上樓了。
在樓上轉角處,烏沛回頭望了眼樓下的夏末幾人,眼神閃了閃,對那兩個侍衛說了句什麽才進了房間。
夏末鬆了一口氣,對謝統領和王長史道:“我們也快上樓吧。還要趕緊去請個大夫來。”剛剛兩人也是捏了把冷汗,那大塊頭即便動手謝統領也是不懼的,隻是這位頂好看的姑娘眼神太嚇人了,謝統領都冒了冷汗,更何況王長史了,手和腳都直哆嗦。於是更佩服夏末了,敢和這麽嚇人的姑娘說話,還能得到一間房,實在了不起啊。
話不多說,幾人急忙跟隨另一個夥計去自己定的房間。進去先把太子從謝統領背上挪到房間唯一的床上安置好,然後謝統領接過夏末給的銀子就立馬離開去醫館請大夫了。他一路上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被人跟蹤了。
夏末和王長史跟客棧夥計要了熱水,給太子擦身降溫,太子臉上的妝剛剛蹭掉了些也補上了。沒多久,謝統領就帶著一個老大夫進房間來,老大夫很敬業,看到床上躺著病人,就急忙走過去把脈看診。完全不知道夏末悄悄讓謝統領把門閂上了。
老大夫是年紀有點大了,胡子也老長一把,他一手按著病人的脈,一手很有韻律的撫著胡須。突然,頓住了。這個脈相……不對啊!老大夫使勁睜大眼看病人的臉,是個漂亮姑娘啊,但這脈相……老大夫覺得自己被人騙了,說不定這幾人還是什麽逃犯之類的,嗯,老夫得去告發了,就去城門口吧,離得近省的老夫跑斷腿。老大夫思量過後,準備起身裝模作樣寫個方子,胡謅兩句打發他們就去報官。
夏末見這位老大夫先是露出驚疑之色後又平靜下來,暗覺不好,一般人遇到這樣情況定會問出口來,但是他沒問,還很平靜地準備寫方子,這老頭怕是有什麽算計。夏末想了想,趁老大夫轉身之後捂住王長史的嘴使勁兒掐了他一下,“嗚!”王長史迅速眼眶泛紅眼淚掉下來。王長史瞪大眼睛頗委屈的望著她,夏末朝著老大夫的方向給他使了個眼色,王長史也不笨,立馬點頭表示:明白了,我哭就是。夏末也用力揉了揉眼睛,擠出一點淚花,對老大夫道:“大夫,我知道您看出來了,是麽?”
老大夫身體一僵:“額……這個……”
夏末帶著哭腔抖著嗓音說:“非是我們兄妹幾人有意欺瞞,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您聽我跟您詳說可好?”
老大夫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聽個嬌滴滴姑娘哭著說這話便也轉過身來。便看到這兩個姑娘,額,也許是一個姑娘,都淚眼汪汪的,看他們也不似作奸犯科之人,說話做事還挺有禮數,想是有什麽苦衷,聽聽也無妨。
夏末道:“我們兄妹幾人本是鄆城鄉下的農戶,自小便沒了父母相依為命長大,每日除了做農活也沒有其他營生,這是我大哥二哥,病著的是我四弟,二哥與四弟書讀的好,考上了秀才,在府衙供職文書,將來的日子定是越來越好的,誰知”夏末低頭擦了擦眼淚說:“誰知那鄆城太守是個好色之人,不僅好女色,還喜歡長得俊秀的男子!我家兩個兄弟都是清俊文秀的,就被那李太守給惦記上了……”(實在抱歉了李太守,我所知道的好色並且官大的就你一個人,先借你名頭用用)
夏末給王長史使了個眼色,王長史很機靈的接上了:“嗚……我與四弟設法與那太守周旋,將他灌醉後,偷偷從後窗逃脫了。”
夏末又接回來道:“那天我二哥和四弟狼狽逃回家來與我們說明了原委,我大哥當即要去告官,卻被我們攔住了。李太守就是鄆城最大的官了,去告官又能告給誰聽呢?大哥是個魯莽性子,說要去殺了那混蛋太守以保我們三個的性命,可我們哪能讓大哥去送死!我們幾人商量過後決定喬裝打扮趁夜離開。雖說已經離開鄆城,可我們怕那太守賊心不死,隻得繼續喬裝,一路上不敢顯露人前,隻在山裏趕路,想去李太守管不著的大城謀求生路,不想四弟卻病倒了,我們隻得下山進城來求醫。”說到這裏,夏末抱拳作揖,躬身道:“懇請老神醫救我四弟一命!”王長史和謝統領也跟著躬身作揖,三人皆躬身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