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相護

  太子騎馬先一步到了霈園。


  負責霈園守衛的是葉家老二葉階，紅衣銀甲，威風凜凜。葉家老大和老三，古板克禮，老二葉階較為居中，言語間有轉圜。


  “不知殿下，今日為何而來？”葉階看了秦暄明一眼，自家三弟沒跟著，想來又是秦家這小子攛掇的。


  秦暄明也不打算裝無辜，便道：“葉副尉，殿下大婚在即，關於婚禮瑣事，還是要明於公主知。他人來說，未免讓公主覺得受到冷待，需得殿下親自來。”


  聽來就是搪塞之話，葉階麵露難色道：“殿下，我東齊的規矩，婚禮前新婚夫婦不可相見。”


  太子道：“不必相見，本宮必不教你為難。”


  葉階看了看秦暄明，秦暄明保證說：“殿下來是有事，不會越禮見公主麵的。”葉階道：“殿下要進霈園，自無不可。但為殿下好，不可見公主。”


  太子徑直進去了，秦暄明隨行。


  霈園景致美好如江南，非外麵可比。有幾名侍女迎上來，參見太子。


  秦暄明問：“公主何在？”


  侍女答道：“公主此刻獨自在房內，奴婢們不敢前去打擾。”


  這話不知真假，聽來有幾分抹黑公主之意。太子稍有慍色，道：“誰讓你們去打擾公主了！公主遠道而來，本太子今日才來觀公主之衣食起居有無不妥，已是慢待公主。”侍女忙唯喏，引著太子去了正堂。


  茶香清幽，太子突然詢問，“公主也飲此茶嗎？”


  侍女愣了一下，忙答道：“回殿下，公主昨日也飲過此茶。”


  太子有些歡喜，轉頭對秦暄明道：“思存，你知道這茶叫什麽嗎？”


  這倒是把秦暄明問住了，見他搖頭，太子道：“這茶叫西遇，是惠城新產的茶葉，茶去了苦澀之味，溫和細甜，公主果然喜歡。”


  秦暄明笑了笑，公主好像沒說她喜歡。但見太子像個孩子一樣開心，日後必是寵妻無度的狀態了。


  這邊剛坐定，便有人來稟報說，皇後娘娘身邊的衛娘帶著人過來了。


  衛娘大驚，“殿下為何在此？”差點兒忘記給太子行禮，忙福了福，低眉垂手站著。


  太子放下茶盞，“衛娘又為何來此？”他神色淡淡，看了看宮人盤中之物，白色瓷皿，朱紅色砂。


  衛娘道：“殿下有所不知。奴婢奉皇後娘娘之命，來給公主送些物什。”說完，抬頭看了看太子，心中已有幾分猜測。


  “適才來人回稟，說公主抱恙。我便叫了太醫一起過來看看，此刻公主剛歇下，難為衛娘一路趕來霈園相贈美意，我便替公主收下了。”太子道。


  衛娘觀察神色，不知怎麽應對。太子突然出現在霈園，不知聽說了什麽。


  秦暄明見衛娘目光含著責備瞄了自己幾眼，便道：“聽聞衛娘這兩日來得勤些，不隻是替皇後娘娘送東西吧。”


  衛娘道：“秦公子說笑了，奴婢自然是為娘娘辦事。”


  秦暄明上前，看了看宮人捧著的朱砂，道：“皇後娘娘為太子殿下婚禮操勞，自然想的都是要緊事。太子大婚，自該珠寶美玉，哪裏用得著這樣沒意思的物什？”


  衛娘看了看，索性言道：“秦公子到底年輕，不曉得其中利害。早聞邊境之地，人人野蠻。公主既成了我東齊的太子妃，就該遵守禮法。便是尋常人家婚嫁，也得驗明清白，何況是太子殿下……”


  “公主便是公主，豈容爾等這般羞辱？”秦暄明喝斥一句，衛娘愣了愣，聽他又說：“殿下已親自前來，衛娘應知，這些東西該扔。”


  秦暄明回到太子身邊站定，二人皆是冷冰冰的神色。


  衛娘不知作何，太子道：“秦公子的話，便是本太子要說的話，誰還要本太子再重複一遍嗎？”


  “殿下，皇後娘娘……”


  秦暄明問：“倒是不知，是誰刻意提醒皇後娘娘，有此一出的？”


  衛娘為難道：“殿下.……皇後娘娘也是聽了尚書府李夫人的話，才……才想著給公主……”太子明顯已生氣，此刻再不將過錯推給別人，惹了太子對皇後不滿，她更難做。


  秦暄明想，尚書府果然是有意將女兒配給太子的，那日太子和李小姐相遇，絕非偶遇。


  太子沒想那麽多，隻道：“母後好意，我已領會。還請衛娘回宮，勸慰一二，不可再生這樣的念頭，教公主覺得做我東齊的太子妃，就是委屈的。”


  衛娘忙答應，帶著宮人退下了。


  “殿下——”秦暄明忙拍了拍太子，示意他向內閣看去。


  太子不經意間，看到有人從帷帳後麵出來。她穿著白色衣裙，纖發如雲，眉眼秀麗難言。她雖是白紗覆麵，看不到真容，但一定是個絕色美人。


  她走得很快，須臾便道眼前了。她隻挽著簡單的發髻，為佩珠寶發飾，清水出芙蓉般的美。


  “公主殿下——”侍女齊齊行禮。這位公主一向不修小節，太子和秦暄明兩個男子都在，她徑直就出來了。


  太子目光凝住，木然站起，“你……你是公主？”


  白樂筱淡淡“嗯”了一聲，也打量著他，道：“多謝殿下好意。”


  趙鳴飛說，太子是他表兄。可他們表兄弟長得一點兒也不像。趙鳴飛臉型比較瘦，皮膚又白，太子卻是劍眉星目，氣宇軒昂的模樣。


  秦暄明示意眾人悄聲退下，堂上隻有二人。


  太子的眼睛一刻也挪不開，公主的美超乎他的想像，是他狹隘了。


  “公主.……可還住的習慣？”太子溫聲相問，內心卻波濤洶湧，一顆心怦怦的。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如此奇特。


  白樂筱道：“如果無人日日來，我是住得習慣的。”


  太子有些無措，“公主不喜歡……是父皇想著，教人來陪陪公主.……我這就跟葉階講，從現在開始，誰也不準來打擾公主。”


  “謝殿下！”白樂筱作勢離去。


  太子忙道：“公主.……”


  白樂筱回頭，看著他。太子假裝輕鬆地笑了笑，“樂筱，你我的婚服都已做好，你可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