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世事總難圓滿。有些陌路，與生俱來。白樂筱憂鬱而回。
陽光清媚無塵，春日的王城景色正好。阿珂坐在欄杆上，給小姑娘梳辮子，小孩子眼睛明亮，開心叫道：“公主回來了！”
幾個小孩子跑了過去，圍著公主玩笑。阿珂也迎上了去，問道：“公主你去哪兒了？”
白樂筱心灰意懶，隻說：“心情不好，隨便走走。”
阿珂見她神色不太好，忙哄開了幾個孩子，然後挽著白樂筱的胳膊走著，說道：“公主，你餓了吧，我去把新做的點心端來給你嚐嚐。”
“點心？”白樂筱微微蹙眉。她們西川是不做點心的，隻有東齊的吃食最為精致多樣，常做各式樣的點心。
阿珂道：“是啊，阿離那小丫頭最近迷上了做點心，越來越有樣子了呢。昨兒姐妹幾個還打趣她，她莫不是看上了哪個東齊小哥，才如此殷勤地做東齊的吃食。”
白樂筱心中一驚。
想到那天阿離來問她，滿懷期待，“公主，那個東齊小哥還會不會再來了？”
她在問趙鳴飛。
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心性單純。乍一見到那麽與眾不同的英俊小哥，如何不思慕，期盼再見。
提到他時，阿離眼中有光。
可那人，絕非可以伴此生的良人。
白樂筱愁思纏綿，不知是為阿離，還是為自己。
那阿遂呢？
白樂筱頓步，向東門那裏看了看，日光湛湛，那是阿遂的必經之地。
阿遂是個穩妥的人，他性子極好，從不怨懟，為人忠貞，全力守護著他要守護的一切。
阿遂雖好，卻不是她所求。所以，王兄提出要給他們賜婚時，白樂筱毫不猶豫地回絕了。
某個瞬間，她似乎懂得了思慕之情。那時一種很奇妙的一種感情，心裏會一直想著那個人。
白樂筱怔怔地走了一會兒神，被馬蹄聲驚回。她這才留意到，城中人行匆忙，陣仗不小。
“發生什麽事情了？”
阿珂說道：“北邊有特使來，說是北戎的二王子得了把鳳首彩繪箜篌，想邀大王和王妃共去肎嶽鑒賞。”
肎嶽是西川和北戎的交界之地，連綿數裏，曇溪環流其而過。
白樂筱道：“王嫂雖是北戎王族之女，卻是被排擠的一支王係，二王子有那麽好心？”
阿珂嗤笑道：“公主明知故問，二王子還不是故弄玄虛，他意在公主。”
白樂筱冷聲道：“阿珂，這話以後休提！”
被無聊的人喜歡，是一種羞辱。
見公主神色不悅，阿珂恭敬站好，“是，阿珂記下了。”
邊地多戰事，幾國的恩怨早已牽扯不清。為了生存，停戰期間，幾國還會有貿易。
西川王妃畢竟是北戎人，想念故土，情有可原。白羽簫感念妻子想貼貼故土的心意，便答應了二王子的邀請。
白樂筱追上時，王駕已至城口。阿遂見白樂筱打馬而來，便叫了停。
“公主——”阿遂叫道。
白樂筱微點頭示意，叫道：“王兄，去不得。”
白羽簫端坐在車架裏，見白樂筱來，有些意外，解釋說道：“樂筱，下個月便是你生辰，你王嫂說了，若得了箜篌，就送給你做生辰賀禮。”
王妃也笑道：“八妹太過謹慎了。放心，我自小便知二王子的為人，他不是奸詐之人。”
王妃是極溫柔的人，見瑤王妃逝後，白樂筱近來少言寡歡，便想法讓她開心。
“即便二王子不是，那其他人呢？”白樂筱反問道。
“王兄，王嫂，切莫中了他人的計謀。”
白羽簫不以為意，“樂筱，你且寬心。眼下北戎不會跟我們西川挑起戰事的。”
白樂筱看了看阿遂，阿遂最懂白羽簫。王仗都到這裏了，不會輕易回轉。
白樂筱緊了緊馬韁，“王兄，請讓樂筱陪行。”
車馬浩蕩行在大道，白樂筱獨自騎馬行在小道。東望青城，城闕冰冷肅穆，其間距離不可逾越。
白樂筱自顧愁悶之際，卻發現了異樣。車隊裏有人偷偷溜出，形跡可疑。
白樂筱正覺無聊，便下馬跟上看看。
離了車道，叢林山石逐漸緊密崎嶇。那兩人卻越跑越快，白樂筱越發想探個究竟。
“站住——”白樂筱擲出飛針，不想，那人竟毫發無傷。
他們穿著黑色的鬥篷，沒入林中，仿佛是黑色大蝙蝠。
枝葉重重，林中透著詭異。白樂筱恐前麵有詐，沒有再追。正欲往回趕之際，忽聽得一聲“長姐——”
白樂筱大驚，叫道：“阿策——”
“長姐——”
白音策的聲音很快就遠了。
白樂筱憂心如焚，後悔自己大意。十幾歲的男孩子最是頑皮，她有想到，白音策貪玩，會混在王兄的車隊裏湊熱鬧。隻是她心事重重，沒有顧及，不想著了他人的道。
擔憂白音策的安危，即便前麵是刀山火海，白樂筱也決意去闖闖了。
“阿策——”白樂筱飛身趕至一處空地，抬頭看到蒙麵人劫持了白音策。
“長姐，不要中了他們的計，長姐，阿策一點兒也不害怕！”
那人的身材有幾分眼熟，他一隻手輕易抓著尚未成年的白音策，氣勢逼人。
“放了他！”白樂筱抽劍。
蒙麵人冷冷一笑，“公主可知這是何地？”
白樂筱快速打量一遍地勢，心中一沉，“這是肎嶽附近的石陣。”
肎嶽石陣，渾然天成，是邊地最大的機關秘地，隻是多年來可發動石陣的人寥寥無幾。
“早聞公主功夫俊，鄙人研究石陣已久，今日請公主來試試。”
白樂筱凜然，問：“你們想把我王兄怎麽樣？”
那人說道：“日落之前，公主若是破陣而出，西川王自然無恙，若是天黑，公主都被困在石陣裏，那肎嶽那邊的事情，公主就無需過問了。”
“你是三王子的人？”白樂筱問。
那人不答，揚手將白音策從山頭扔了下來。白樂筱飛身接住。
“長姐——”白音策嬌氣地想哭。
白樂筱安慰道：“阿策不怕，長姐在。”
姐弟二人剛落地，狂風大作，飛沙走石，石陣果然活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