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繼母
城西的一處宅子裏，秦夫人好奇地張望著，此處雖然比不得蘇府，但是也絕對算是一上等宅子，修葺精致，擺設精美，秦夫人激動地四處走著，“哎呀，我現在也能住上這麽好的宅子了，看來我相府的時候到了。”
秦舒遠站在一邊，他臉上並沒有過多的高興，一切如常。
“秦公子，這個宅子大人已經買了下來，安心入住就是。”
“多謝了。”
等蘇府的下人離開，秦舒遠呼出一口氣，他看著這偌大的宅子，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在身上，秦夫人看著秦舒遠，她道，“舒遠，沒想到你來京城還沒有多久，竟然就勾搭到了這相府的大小姐呀，哎呀，這位大小姐雖然是已經合離過的，但是好歹有個身份，舒遠啊，你可要抓緊了，一定要巴結好這位大小姐還有哪位丞相大人，哼，不過這官宦人家也是真會算計，還要等著你中舉之後才能娶他家的女兒，你要是真的中舉，哪裏還輪得到他家的離過的女兒？到時候啊，這京城中的好女子還不是任你挑選？”
聽到這裏，秦舒遠終於忍不住了，他看著秦夫人道，“還請母親不要這麽說，我定會盡力考取功名，一旦考上，便會立即迎娶蘇清，旁的人，我並不在意。”
夫人皺眉，她指著秦舒遠道，“你啊你，簡直是不開竅！你說你，你怎麽不想想，你現在一無所有，傍上這蘇府也就罷了，起碼是個依靠，可是到時候你要是真的中舉了，必然是香餑餑一枚，幹嘛還死心眼娶這麽一個嫁過人的？”
秦舒遠好似也不客氣，他淡淡回答，“母親在與我父親成親之前，也是嫁過一次人的。”
秦夫人一怔，隨即，她的臉漲的通紅，她指著秦舒遠，“好啊好啊，這才來京城沒幾天，仗著自己攀上了高枝，就想不認我了是吧？”
“母親不要這麽說，我未曾有過這種想法。”
秦夫人冷笑一聲，“哼，你是沒說出來，可是你的心裏就是這麽想的吧？是啊，我們都是鄉下人，給你丟臉了！”
“母親一路勞累，我去給您收拾出來一間屋子。”秦舒遠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遠哥哥，我來幫你吧。”一直跟在身後的年輕女子終於出聲了。
秦舒遠正要說話，卻被秦夫人搶先說道，“行了，玉梅，你還看不出來嗎？人家現在可是和以前不同了，你還上趕著幹什麽？人家看不上你的。”
玉梅臉上也露出尷尬，訕訕地站在一邊不敢說話。
秦舒遠此時臉上也已經有了不滿之色，秦夫人自從來就一直在挑刺，無理取鬧，他已經是在盡力忍著了。
“母親，我這麽叫您，是我尊敬您，既然來了，不妨在這裏好生待下去，該盡的孝道，我一定會做到，但是母親也不要這般一直鬧下去了，不然對誰都不好的。”秦舒遠認真說著。
秦夫人冷眼看著秦舒遠，“你現在話說的好聽，你看看你現在的態度，現在就敢這樣，那日後還了得？到時候拜相封侯，還不得把我們攆出去？”
“這有違孝道，我是不會這麽做的。”
秦夫人還想說什麽，卻見門口站著一人，她立即變了臉色，“呀，這不是蘇府的公子嗎？”
來人是蘇恒，今日在前廳時，大夫人見過他。
秦舒遠也忙拱手相迎，蘇恒很明顯是看到了他們母子二人爭執的一幕，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麽，他走上前拱手回禮道，“隻給你們安排了宅子住處，倒是忘了給你們帶一些細軟銀兩來，這些東西，你們先收著，這些東西也夠你們在這裏好好生活一陣子了。”
秦夫人看著那鼓鼓囊囊的包袱，雙眼放光，她毫不客氣地將包袱接過去，“那多謝蘇公子了。”
蘇恒倒是把目光轉到秦舒遠身上，他道，“秦兄這裏可還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說來就是。”
秦舒遠頗有些不好意思道，“沒有什麽，我受到貴府的幫助已經夠多了。”
“秦兄與我千萬不要客氣，”說著，蘇恒對秦夫人說，“秦夫人不妨到裏麵坐一坐，先歇一會，我與秦兄走走說說話。”
秦夫人連連點頭，“好好好，你們聊你們聊。”
蘇恒點點頭和秦舒遠在這宅子裏逛起來。
二人走遠，蘇恒回頭看了一眼，他這才問秦舒遠，“秦兄這些日子讀書可還好？”
秦舒遠笑著點頭，“一切都好的，蘇公子也是要參加秋試的吧？”
“是啊，到時候咱們場上比試一番高低。”蘇恒笑著說。
“好！”
在這之前，二人並沒有什麽交集，但是此刻，二人站在一起卻是覺得各自坦然舒適。
“到時候你一舉高中，便可以光耀門楣，鬆一口氣了。”蘇恒說。
秦舒遠看了一眼蘇恒說，“我的確是想考中，可是卻並非是想光耀門楣。”
蘇恒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對秦舒遠的揣度淺薄了一些，他靜靜地看著秦舒遠，等著他的進一步回答。
秦舒遠目光悠遠，穿過這層層疊疊的屋簷，他輕聲道，“考取功名，冊封拜官，我並非是想光耀門楣或者是自己享受什麽榮耀與富貴，既然做了官，就要造福一方，做一個清正廉潔的好官，而要做到這些，初心不改，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這世間有浩然正氣，但也有汙濁之氣，二者之間並沒有堅固的牆壁可以分隔，一不小心，便會踏入萬劫不複之地。”
蘇恒一怔，隨即他長歎道，“不曾想，在這裏遇見了知音。”
秦舒遠又豈能不理解蘇恒的意思，他衝蘇恒笑了笑，“唯有如此，才不算是有違讀書的本意啊。”
蘇恒現在仿佛知道了蘇遠卿為何會看上眼前的這個窮書生，因為在他的身上，有一股子的清流之氣。
“秦兄，你我二人倒是投緣，我怎麽覺得與你交談一番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蘇恒道。
秦舒遠也露出舒心的笑容，“我也有這種感覺。”
“秦兄，那你我二人日後不妨多見見麵，多交流交流詩書，亦或者，各自之見。”蘇恒說。
秦舒遠自然是欣然答應。
“對了，剛剛我見秦夫人……對於秦兄你似乎……”
秦舒遠苦澀一笑道，“也不怨你覺得奇怪了，我和母親之間並沒有深厚的感情。”
蘇恒看出秦舒遠臉上的無奈和苦澀，他心中也一陣難受，知道這或許是秦舒遠內心的痛處，他便說道，“秦兄若是不便說，那就不必強求的。”
秦舒遠苦笑搖頭道，“沒什麽不便的，她不是我的親生母親，而是我的繼母。”
蘇恒驚訝了，秦舒遠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八歲那年，生母病逝，九歲父親續弦娶了現在的繼母，十三歲時父親病逝。”
蘇恒拍了拍秦舒遠的肩膀，“原來是這樣，那這樣說來，這位秦夫人雖然脾氣急了點，但也好歹撫養你多年。”
不料秦舒遠聽了這話卻是不置可否，他麵上的苦澀之意更濃，他幽幽道，“自從父親去世，繼母其實不怎麽管我的，我多半時間都是跟在鄉間的一位秀才那裏，我叫他先生，先生人好，不管我要學費，我隻要幫他做一些雜活就好，這麽些年來，他傾囊相授，隻可惜，他去年過世了，臨走前還給我留了一些盤纏，讓我來這京城趕考。”
蘇恒沒想到這秦舒遠的命運也是這麽坎坷，他道，“那你那繼母……自從你的父親過世後便沒有管過你嗎？”
“倒也不是，有時候我回見探望她，她還是會給我做頓熱乎飯菜的。”秦舒遠說。
蘇恒歎息一聲，“怪不得，我見秦夫人的樣子，對你也不甚親切……秦兄，那你住在這裏會不會受到她的影響？你若是不想住在這裏，不妨和我一起去學堂，那裏有很多的同窗。”
秦舒遠搖頭，婉言謝絕道，“讀書倒是不拘場所的，我現在能有這麽一處安靜的地方，已經是心滿意足了，絕對不敢再奢求什麽，再說了，我怕過多的要求會讓丞相大人心生不滿。”
“也好，那我時常來看你就是了。”
“好啊，隨時歡迎。”
“遠哥哥，姨母讓你和蘇公子過去喝茶。”玉梅站在牆角處，低著頭小聲說道。
秦舒遠道，“好，知道了，馬上就去。”
玉梅抬頭羞澀地看了眼秦舒遠後，便轉身離開了。
“走吧，蘇公子。”
“秦兄，別這麽叫我，你喚我仲安就是，唉？剛剛這女子是何人？我怎麽看著她看你的眼神有些不一樣？”蘇恒道。
秦舒遠有些尷尬道，“那我就不客氣，叫你仲安了，剛剛那位姑娘叫玉梅，是我繼母妹妹的女兒，她父母早逝，一直是跟著我繼母的，至於你說的她那眼神……在鄉下的時候，她似乎對我就有點……”
“她喜歡你對吧？”蘇恒見秦舒遠吞吞吐吐的，便直接替秦舒遠說出來。
秦舒遠更加尷尬，一張臉也漲的通紅，“是啊。”
蘇恒挑眉，“秦兄，這可不行，你可是答應了要娶我大姐姐的，你不能朝三暮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