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變化
關雎宮，雲妃正在院中觀賞已經盛開的花，蘇荷走進來笑著說，“娘娘這裏不比禦花園內差呢。”
雲妃見蘇荷還有程漫兒來了，倒是欣喜，她忙走上前拉著蘇荷的手，“哎呀，你總算是來了，我一直想找你說說話的。”
蘇荷莞爾，“是我的罪過，這不是今日來賠罪了。”
雲妃笑著說，“若不是我借機相邀，你這準新娘子是沒空來的，”說著，雲妃又看著一邊的程漫兒，她溫聲道，“漫兒，我那會親手做了雪花糕，如今還是溫熱的，口感剛剛好的，你去屋裏拿著吃。”雲妃對於程漫兒還是一如既往的親切。
程漫兒相比以往倒是安靜了不少，她躬身道謝說，“是，多謝雲妃娘娘。”說罷，程漫兒便進屋了。
雲妃看著程漫兒的背影，微微歎息一聲，她小聲對蘇荷說，“漫兒……唉，我看這孩子心事重重，隻怕……”
“娘娘是明白之人，漫兒和六皇子本就是兩小無猜，一起長大的，可是今晚的夜宴……”
雲妃歎息一聲，無奈說，“我何嚐不知道，皇上心裏也跟明鏡一樣，這倆孩子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很好，隻是荷兒，你也知道，生在帝王之家，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雖然錦衣玉食，可是這其中的苦楚也是不必說的，單說這婚姻大事，自己便做不了主，你是幸運的，攝政王已經憑著自己打出了一片天，誰有不敢對他怎樣，更不會去強迫他幹什麽，所以他執意娶你，任何人也不會說一句反對的，可是……鈿兒不一樣，他是皇子，他的權勢是皇上給的，況且，”雲妃壓低聲音說，“六皇子是皇上中意的儲君人選，他的正妻之選，必然是慎之又慎，後宮前朝本來就多有牽製，所以皇上心裏也是有苦衷的。”
“六皇子相比也是不樂意的。”蘇荷幽幽說。
雲妃點頭，“是啊，自從他知道皇上的意思後，便一直悶悶的，早上來給我請安的時候我就能發現，可是這孩子懂事，知道去掩飾自己的情緒，越是這樣，我越是心疼他，所有的無奈和痛苦，他都自己承擔著……”
“既然兩個孩子情投意合，為何皇上不直接選了漫兒？程老將軍忠心耿耿，定然不會做出禍害朝綱的事情。”蘇荷說。
雲妃無奈道，“這個我何嚐不知道，隻是這些年經常征戰，朝中武官不管是數量還是權重，都是遠遠超過文官的，若是再納漫兒為正妻，那朝中文武偏重太大了，皇上有他的考量，漫兒若是願意，到時候可以做鈿而的側妃。”
蘇荷苦笑，“漫兒這種性子，怎麽可能甘於做側妃？況且，整死因為他們二人之間有多年的情誼，漫兒才會更加不甘心啊。”
雲妃撫了撫額頭，她也覺得這件事情對於程漫兒和周成鈿來說的確是殘酷了一些，可是現在她也沒有任何辦法。
屋內，程漫兒手裏捏著一塊點心，卻是沒有一點胃口。
“母妃，您找我。”周成鈿走到雲妃身邊恭敬行禮。
雲妃轉身，她溫和笑著說，“是啊，今早你來的時候我忘了把衣服給你，今晚夜宴，你也要穿的正式一點，尚衣局給你和四皇子分別做了衣樣，你的那件送到我這裏來了。”
“多謝母妃。”周成鈿看不出欣喜亦或者煩厭，他隻是淡淡的，禮數周到，然而這個少年眉眼之間的光芒似乎消失了。
程漫兒聽到了院中周成鈿的聲音，她放下手裏的糕點忙跑到門口往外觀望。
周成鈿身子一震，他能感受到那殷切熱烈的目光，他回過頭，當他看到程漫兒的時候，他臉上的情緒偽裝終於被撕破了一個口子，他眼裏的痛意很明顯，他想上前，卻又不敢，就在幾天之前，他們，二人還是那樣親密，可是今天，他們二人之間已經多了一層無形的屏障。
程漫兒轉身回到屋子，周成鈿站在原地。
雲妃默默歎息，她對周成鈿說，“鈿兒，衣服讓嬤嬤給你取出來就好，屋子裏有我親手做的糕點，你去吃一塊，去吧。”
周成鈿知道雲妃的意思，他點點頭，“是，謝謝母妃。”
腳步沉重，周成鈿從來都不會想到，他和程漫兒之間，會有如此生分的一天。
程漫兒背對著門口，她王嘴裏塞點心，但是嚼得再細，她也咽不下去，嘴巴被塞得滿滿的，腮幫子鼓著，到時更像是鬥氣模樣。
周成鈿坐在程漫兒對麵，看著她這個樣子，周成鈿心裏也滿是心疼，他給程漫兒倒了一杯水，“漫兒，慢點吃，喝點水。”
程漫兒眼眶酸酸的，若不是實在是噎得慌，她不會端起這杯茶水喝的！
程漫兒好歹咽下嘴裏的糕點，她沒有正眼去看周成鈿，她冷冷道，“多謝六皇子。”
程漫兒這冷漠生分的語氣，讓周成鈿的心裏一陣陣抽搐著難受，“漫兒，你不要這樣，你我之間，何須如此……”
“還請六皇子注意言辭，”程漫兒直接打斷周成鈿，“你我之間……你我也是君臣的關係，本該如此。”
周成鈿緊緊握著拳頭，“漫兒，你明知道，這不是我的意思。”周成鈿的語氣裏也多是無奈還有心累。
程漫兒閉上眼睛，他們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她了解周成鈿，他現在的神態語氣，都表明他現在很煩躁和痛苦。
說實話，程漫兒是心疼周成鈿的，他臉上的疲憊也是肉眼可見。
程漫兒深深歎了一口氣，她說，“罷了罷了，周成鈿，你也不要這麽感傷，你是皇子，你的婚姻本就是該由皇上賜婚。”
“我並不喜歡她們。”周成鈿脫口而出。
程漫兒無奈，反倒是笑了出來，“那又怎麽樣呢？皇上若是給你指婚，你敢不答應嗎？那是忤逆之罪。”
周成點語塞，他雖然是皇子，可是這皇子的身份反倒是成了一種桎梏。
“既然你我都沒有辦法，那就麵對吧，就像是蘇姐姐說的那樣，要往前看。”程漫兒說罷，自己竟是覺得十分好笑，明明自己剛剛都氣得坐不住，如今卻能如此心平氣和地勸周成鈿。
周成鈿無力點頭，“漫兒，我知道，一旦父皇為我選定了誰，你我已然是不可能的了，漫兒，你以後……還會見我嗎？”
程漫兒笑出聲，“說的就跟你很快就要成親了一樣，今晚的主角是四皇子，至於你，皇上不過是先給你物色著人而已，成親，你還不到年紀呢。”
周成鈿見程漫兒臉色好了許多，這才放心不少，他也笑了笑，“是啊，但願今晚不要選定誰。”
他們還是他們，隻是心境卻不再相同。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去吧。”程漫兒說。
門外的嬤嬤已經捧著衣服在等候，周成鈿深深看了眼程漫兒，他才轉身離開。
“等等！”程漫兒出聲。
周成鈿立即停下腳步，快速回頭，“漫兒，怎麽了？”
程漫兒歪著頭調皮說，“你選別人我不管，可是你不許選許靈兒。”
周成鈿一愣，程漫兒這蠻橫的命令語氣他再熟悉不過了，就像是在經曆一種久違的幸福，這是這幸福中還泛著苦澀，她要他如何去選別人啊……
周成鈿重重點頭，“好，我聽你的。”他並不了解那個許靈兒，可是既然漫兒說了，那他絕對不會選。
禦書房內，周景寒與皇帝對坐下棋，一局結束，皇帝喝了口茶說，“如今你就要成家了，看來你是忙的沒有時間下棋了，棋藝竟然後退這麽多。”
周景寒笑了笑說，“是皇兄的棋藝精進了。”
皇帝挑眉看著周景寒，他訝然道，“你這是在奉承？以前你可不會這樣啊，還有，剛剛你想悔棋，這些，都是受蘇荷的影響吧？”
周景寒一愣，好像的確是這樣，他也無奈笑了笑，不反駁。
皇帝朗聲笑著，“好啊，你這個樣子看起來才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以前的你啊，就像是一塊石頭，那樣不好。”
周景寒嘴角的笑容溫和，顯然是幸福的模樣。
“有時候，朕很是羨慕你。”皇帝幽幽說。
周景寒靜靜看著皇帝，皇帝抿了一口茶繼續說，“你雖然也是生在皇家，但是很多事情，你不必違心去做，你所攜手的，是你心愛的女人，你可以給她最好的一切，讓她做你的正妻，舉案齊眉。”
從前的周景寒從來不會去想這些，可是當生命中真的出現那人時，他才會暗自慶幸，還好，他身邊的人，不偏不倚就是自己心兒的女人。
“你說……成鈿會不會恨朕？”皇帝出聲。
周景寒搖頭說，“不會。”
皇帝苦笑兩聲，“那麽，怨總該是有的，漫兒性子耿直，二人從小一起張大，感情深厚，可是為了牽製朝中文武力量，漫兒是絕對不能嫁給成鈿為正妻的，漫兒這丫頭啊，別看她豪爽，性子高傲著呢。”
周景寒知道二人的感情，可是皇帝說的也是實情，二人的結局，他一早也是料到了的。
皇帝將棋子收回去，緩緩說，“罷了，成鈿如今也不急著成婚，先物色著人選就是，再說了，既當其位，必承其重，若是這點抉擇都做不出來，那這個孩子也不宜成為儲君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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