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起疑
晶透的琉璃盞碎了一地，那黃澄澄的炸糕在地上粘上了灰塵，心兒一腳踩在那黃金炸糕上，將所有的力氣都傾注在自己腳上，炸糕裏麵裹著的果醬汁液濺了一地。
心兒雙眼發紅，渾身發顫，她在北境苦寒之地受苦，這些人卻在這裏享樂，蘇荷，一個小小的庶女，如今也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這一切，原本都應該是她的啊！心兒雙手忍不住撫上麵龐，她走到鏡子前，摘下麵紗，鏡子裏的人臉猙獰恐怖，早就已經沒了原本的模樣。
心兒氣急，一把將鏡子掃落在地。
屋子裏巨大的聲響驚動了外麵的映雪，她皺眉走上前來詢問，“心兒，你怎麽了？”
心兒忙重新戴上麵紗，“我沒事。”
心兒的聲音悶悶的，似乎是不開心，映雪道，“心兒，你若是吃完了，別忘了把琉璃盞拿出來，那可是很珍貴的，是王爺送給小姐的。”
心兒下意思看到地上那已經碎成幾片的琉璃盞，心裏在解氣的同時，也有幾分懊惱。
門被打開，映雪看著心兒那紅紅的眼睛，嚇了一跳，“心兒，你這是怎麽了？眼睛怎麽這樣紅？”
“我沒事……許是昨晚沒有睡好，剛來，還有些不習慣呢。”心兒小聲說。
“哦，也是，沒關係，慢慢就習慣了。”映雪安慰說。
“映雪姐姐，我不小心，把琉璃盞摔碎了。”
“什麽？”映雪一驚，她這才看到地上那已經碎了的琉璃盞。
“你……我剛剛囑咐你，你怎麽就給摔碎了？這可是小姐十分喜歡的呢！”映雪有些著急和生氣。
心兒小聲說，“映雪姐姐，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
映雪看著那落在地上的炸糕，忍不住狐疑地看了心兒一眼，她說，“等小姐睡醒再稟報吧，你先把這裏收拾幹淨。”
“是。”
映雪看著那碎掉的琉璃盞，十分心疼，對心兒也是無奈搖頭，她原本覺得這丫頭是身世可憐，所以不忍心對她說什麽，可是這個心兒來了也就是一天，卻處處讓人不能滿意，並且行為還總是異常。
等心兒收拾完屋子，映雪便帶著她在蘇府裏四處逛一逛，好認識認識路。
“咱們蘇府呢，主要是東西兩府，東邊是咱們大房所居住的，西邊府邸是二房二爺所住的，你呢，既然是伺候小姐的，也就主要在咱們大房這邊活動。”映雪給心兒介紹著。
心兒跟在映雪身後，這裏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的很。
逛完了一圈後，映雪見心兒記得很快，倒是有些驚詫，“這麽大的府邸，你記得倒是快呢，不錯。”
心兒笑了笑，沒有說話，心裏卻是暗暗嘲諷，她對這裏熟悉的時候，身邊這個死丫頭還不知道在哪呢！
“念兒……”一充滿了不可置信和驚訝的聲音從二人身後傳來。
心兒的身子僵住，映雪回頭，見蘇遠道怔怔看著心兒的背影。
映雪福了福身子說，“二爺，您認錯人了，這是三小姐從外麵帶回來的丫鬟，名喚心兒。”
蘇遠道一聽，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是啊，自己那個女兒早就已經入土，看來自己是魔怔了。
蘇遠道點了點頭，但是臉上的失落和悲傷多多少少是掩蓋不住的。
“原來如此，隻是這蘇府裏並不缺少丫鬟，這個三丫頭怎麽還從外麵買丫鬟回來？”蘇遠道問。
映雪道，“小姐心善，見心兒身世可憐，便帶回來了。”
蘇遠道不置可否，“這三丫頭啊，別的都好，就是喜歡管閑事，沒有眼力見，你看昨天，要不是她一意孤行，老太太也不會生病，哼！”
對於蘇遠道的抱怨，映雪當然不敢苟同，幹脆不去接蘇遠道這個話。
蘇遠道知道映雪是蘇荷的心腹，也不在這自討沒趣，轉身離開了。
聽著那腳步聲才又回過頭來，她怔怔看著蘇遠道離開的身影，近一年沒見，他似乎佝僂了一些，這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府裏竟然發生了這麽多的變故！這一切，都和蘇荷脫不了關係！
“好了，心兒，咱們也走吧。”映雪說著，就看到心兒在一直望著蘇遠道背影的樣子。
映雪目光在二人之間逡巡，她這才猛然發現，這心兒和蘇念的背影的確是很像啊！蘇念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蘇念……不可能，她不是被送到了北境嗎？不可能回來的！若心兒是蘇念，蘇荷怎麽會將她帶回來？
心兒垂下眼眸，掩去所有的情緒，“那走吧。”
映雪趕忙答應一聲，“走吧，小姐應該也快醒了。”二人各有心事，一起往回走。
二人回來的時候，蘇荷正好醒了。
“你們二人幹嘛去了？”蘇荷喝了一口茶問。
映雪說，“心兒剛來，我帶她熟悉熟悉府裏。”
蘇荷點頭，“好，是該熟悉熟悉了。”
映雪打趣說，“不過呀，就算是熟悉了也沒有多大用處了。”
“嗯？”蘇荷挑眉，不解問，“為何這麽說？”
映雪擠眉弄眼回答，“因為呀，小姐就要嫁到王府了，我們也是要跟著小姐去的呀！”
“你這丫頭，貧嘴的功夫真是日益見長了。”蘇荷氣惱。
映雪笑嘻嘻的。
見這主仆二人和氣洋洋，笑容滿臉，心兒的拳頭便緊緊握著。
“對了，那心兒熟悉的怎麽樣了？這蘇府很大，慢慢來就是，不著急。”映雪看著心兒溫聲說。
映雪道，“心兒熟悉的可快了呢，要不是知道心兒是第一次來，我都懷疑心兒在這裏待過了……”說到這裏，映雪忍不住停頓了，她對心兒說，“心兒啊，你去廚房看看小姐的午飯有沒有準備好，廚房的位置，你還記得嗎？”
“記得，我這就去。”心兒說罷，就出去了。
映雪確定心兒走遠，才忙回來對蘇荷說，“小姐，你有沒有覺得，心兒的背影很像一個人？”
“像誰？”蘇荷有些漫不經心。
“蘇念！”
這個名字讓蘇荷一震，她看著映雪，“你……怎麽突然這麽說？這世間背影相像的人很多啊。”
“可是我總是覺得奇怪，今日我帶著心兒在府裏走，二爺竟然將心兒認成了蘇念！當時我還沒覺得有什麽，可是現在想想，心兒當時的反應似乎有些奇怪，她一直沒有回頭，等二爺走了，她才回過頭來看著二爺發呆，還有，我總是覺得這個心兒心裏藏著太多的事，有時候，她的表情總是那麽嚇人……”
聽了映雪說的，蘇荷也靜下來仔細回想著事情的經過，蘇念……
“你這麽一說，我也總是覺得哪裏怪怪的……你的懷疑，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的，畢竟蘇念的確是被毀容了，恰好這心兒也是戴著麵紗的，這個到底是巧合還是……”蘇荷分析著。
“小姐，要不，讓王爺幫忙查一查，若是蘇念還在北境，那麽就是咱們多疑了。”映雪建議說。
蘇荷點頭，“你去把夜月叫來。”
“是。”
蘇荷喝了一口茶平複著心情，這些日子奔波動亂，根本就沒有注意蘇念的事情，如果這個心兒便是蘇念，那麽……她回來的目的一定不簡單！
“小姐，您找我。”夜月進來。
蘇荷忙問，“夜月，這些日子，有沒有蘇念的消息？”
夜月有些疑惑，“蘇念？她不是在北境嗎？”
“是啊，那她現在可還是在北境？”
這麽一問，夜月倒是不敢保證了，他皺眉說，“這個……屬下不敢說，這些日子正事都還忙不過來，誰也沒有心思去盯著蘇念啊。”
蘇荷的心裏“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預感，“這樣，夜月，那你趕緊去查，一定要查清楚蘇念現在的情況！”
“是，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
“你不用親自去，告訴周景寒，讓他派人去，北境這個地界，他更熟悉一些，我這裏還需要你守著。”蘇荷說，她感受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她務必要小心的。
“是！”
蘇荷揮揮手，“去吧。”
夜月便大步離開了。
“小姐，看來，咱們要小心了。”映雪小聲說。
蘇荷點頭，“是啊……”
“小姐，廚房的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一會就會送來。”心兒這時候回來說。
蘇荷收回臉上的情緒，轉而笑著說，“好，辛苦你了，心兒啊，我還沒時間和你好好聊聊呢，你過來，我與你說會話。”
心兒乖乖走過來，她斂眉垂手站在一邊。
“你家裏，還有什麽人？”
“家裏就隻有我和我哥哥了，小姐那日也看到了，我那個哥哥是個不學無術的混蛋，多虧小姐解救。”心兒回答說。
蘇荷點頭，“要不，你也回去看看你爹的喪事辦的如何吧。”
心兒搖頭說，“不必了，我若是回去，隻怕會被我那混蛋哥哥扣下，再也回不來了。”
蘇荷觀察著心兒，雖然談著這個悲傷的話題，可是心兒的臉上似乎沒有什麽悲傷神色。
“你爹是什麽病啊？”
“癆病。”
“那他生前對你怎麽樣？”
“爹爹對我很好，所以我才賣身葬父。”
蘇荷點點頭，抿了一口茶，這話，可是不能盡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