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談判
蘇荷環著周景寒的腰身，他的身上還有外麵寒夜的涼氣，蘇荷微微歎息一聲，剛剛的委屈也早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何嚐不知道周景寒此時身上的壓力，自己這個時候不能讓他分心才是，無論如何，她都應該相信眼前這個男人。
“明日北狄王進宮，你也須得去吧？”蘇荷小聲問。
周景寒點點頭，“是啊，明日就能探聽他們這次來的目的了。”
“天色已晚，明日既是要應付豺狼，更要好生休息了，快些回去吧。”蘇荷說。
“如今心裏可還不痛快？後景寒還是有些不放心。
蘇荷笑了笑說，“早就沒有了，你若是賴著不回去，那我才是不痛快！你不睡我也要睡的。”
周景寒點頭，“好，那荷兒繼續睡，明日若是不想進宮當值，那就不去，我會讓人替你告假，你也好在家偷個懶兒，多睡一會。”
蘇荷說，“好，我心裏有數的。”
周景寒與蘇荷說完也就離開了，隻是回去之後的周景寒也沒有閑暇睡下，而是緊急吩咐下屬去探聽有關北狄的一切消息，不知不覺，月亮也消失了天際，天色放明，周景寒竟是一夜未睡。
在以前，這樣的操勞並不在少數，所以周景寒也能忍受，他用冷水洗了洗臉，收拾好就準備進宮了，使者入宮，自然是要忙碌一番。
太陽高高升起，蘇荷也已經收拾妥當，她還是進宮了，畢竟她想盡快知道這次北狄王和其其格進宮與大周到底交涉了什麽，她承認自己是有私心的，她隻是一個女子，心裏多半牽掛的，也就是那一人而已，所以蘇荷還是進宮，也方便多方打聽消息，好做到心裏有數。
北狄王阿古拉和北狄公主其其格所住的驛館也忙碌起來，宮裏派出來的馬車早就已經在門口等待。
其其格收拾妥當出來，可是那阿古拉卻是不知道因為什麽，盡管時辰到了還是沒有出來屋子，天子使者無奈，隻能對著阿古拉的房門催促，良久，房門才打開，阿古拉走出來，竟然還打著嗬欠。
“催什麽催？本王的覺都沒有睡好！”說完，他姿態高傲地走出來，上了馬車。
宮裏的引路使者見狀，簡直就是目瞪口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這麽猖狂的人，使者呆立幾瞬，便無奈搖頭跟上。
來到大殿，大周的大臣已經在兩邊就坐，皇帝則坐在最上首。
阿古拉環視一周，這才慢悠悠地將手搭在另一側的肩膀上行禮，“北狄阿古拉覲見陛下。”
皇帝點頭，“北狄王無需多禮了，坐！”
“多謝陛下。”阿古拉撂下一句就來到一邊就坐，其其格坐在他的身邊。
“北狄王這次入京，怎的提前都沒有消息？”皇帝出聲問。
阿古拉笑了笑說，“本來就是臨時起意，也就不必有什麽通報了。”
阿古拉的話說完，大周的臣子之間就有了竊竊私語，無非就是小聲斥責和對這種行為不滿。
阿古拉隻是悠然喝茶，也不理會這些，其其格則是是不是偷偷瞥一眼周景寒，反正今日她來，一來是看熱鬧，二來就是看周景寒的。
“既然是北狄王親自來了，那想必也不是無緣無故的，若是有什麽，盡管說就是了。”皇帝開口。
阿古拉看了皇帝一眼，眼裏似乎是閃過一絲失望，他心裏清楚，自己的這些行為已經是大大失禮，沒想到這大周皇帝竟然這麽能忍。
阿古拉隻好繼續說，“自然是有，來人！”
阿古拉說完，大殿就又走進來幾個人，手裏捧著盤子，裏麵放著金銀珠玉還有一些皮子。
“陛下，我們簽訂的盟約上，我北狄是該向大周進貢的，隻是今年天災，我北狄子民也要吃飯，所以貢品隻能減免了，今年，就隻有這些。”阿古拉說。
皇帝的臉色也不好看，他看著那幾樣東西，這點東西比盟約上約定的少了太多！
“豈有此理！”一位大臣憤然站起來，“就算是受了天災，可是貢品也不是你們能私自減免的，理應上報我們大周朝廷，等皇上同意了才可！”
“沒錯，你們此舉，實在是猖狂！”
阿古拉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淡淡笑著看著皇帝。
周景寒站起來說，“北狄王，據本王所知，去年冬天北狄受災實在是嚴重，許多牛羊馬匹被大雪掩埋，損失不少，”周景寒頓了頓繼續說，“這幾樣貢品，在我大周朝的眼裏自然是算不得什麽，但是本王知道，這已經是北狄能盡量拿出來的了。”
周景寒此番話也是嘲諷了北狄一番，也暗中傳遞了一個信息，如今北狄困頓，可是大周不一樣，大周有的是財寶。
周景寒見阿古拉沒有回答，繼續說，“北狄既然損失慘重，那定然是經不住二次打擊的，畢竟你們也是好不容易得來這個喘息機會，本王在這裏勸北狄王，莫要再縱容兵馬去騷擾西夏諸部落，畢竟若是西夏與哪個國家聯合起來，你們可是得不償失的，不如想一些別的法子解決你們當下的困境。”
周景寒這番話也是告訴阿古拉，真要是起兵，北狄也是得不到什麽太大的好處的。
阿古拉看著周景寒，驀然笑出聲來，“攝政王了解的倒是不少呢。”
“北狄王過獎了。”周景寒淡淡說。
皇帝這才笑了笑，裝作恍然的樣子，“原來北狄受災了，難為北狄王還能有這麽好的心態啊。”
周景寒的話，阿古拉不是聽不進去，他自己也何嚐不知，若是起兵，北狄縱然能有可能搶占大周的北境，可是大周如今的實力的確是比北狄強，到時候，也會是兩敗俱傷，他北狄的男兒都不怕死，但是他不能讓他們輕易死。
並且，阿古拉能看出來，大周也不想起兵，那麽，自己接下來提出的要求，他們就有極大的可能答應。
阿古拉於是站出來說，“多謝陛下體恤，我北狄部分部落的確是受災，所以阿古拉此次前來，也是有別的請求的。”
皇帝與周景寒相視一眼，果然是不出所料的。
皇帝淡淡回答，“請講。”
阿古拉說，“如今我部糧草短缺，一些士兵也難以管束，竟然虎視眈眈大周北境，所以大周不如出借我們北狄一部分糧草，雙方也算是再次達成盟約，也好保北境百姓的平安。”
“豈有此理！之前的盟約上早就說清楚，北狄不許入侵我朝北境，如今你們卻拿這個作為條件，沒有這個道理！”程老將軍早就聽不下去，他是手裏握著部分兵權的人，也不懼怕北狄的猖狂。
周景寒隻好出聲說，“程老將軍息怒，此事，還要看皇上的定奪。”
程老將軍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急忙坐下，但是看著阿古拉的眼神仍舊不善。
皇帝手指敲著坐下的龍椅，他出聲說，“既然是盟邦，你們有了困頓，我泱泱大朝，也沒有不幫的道理，隻是北狄王，我大周可以幫忙，但不是白幫忙！”
阿古拉抬起頭問，“陛下的條件是什麽？”
“我大周可以減免你們北狄的貢品，即便是這幾樣，也可以送回去，另外借給你們糧食千斤，但是你們要答應我們兩個條件，一個是要對我大周稱臣，這樣，我朝才有幫助你們的名正言順的理由，要不然，你讓西夏、柔然這些國家如何看待我大周？第二個，那便是你北狄要向我大周進貢良馬，千斤糧食換五十匹良馬，你們借的糧食越多，馬匹送來的也要越多。”
阿古拉皺眉，他一時陷入糾結，這兩個條件確實是苛刻了一些。
周景寒不給阿古拉仔細思考的機會，他出聲說，“都說北狄王愛子民，自己子民的生死難道還比不上區區的馬匹？權衡之下，這已經是讓你們北狄獲益的最好法子，若是你們北狄真的有人打破盟約，用蠻力來獲取糧食，那便是吃自己子民的血肉換來的吃食了。”
阿古拉死死咬著牙，“好！”
反正在阿古拉看來，這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暫時的，等天氣暖和，冰雪融化，他北狄休養生息夠了，鐵騎一樣會踏入大周的土地，阿古拉的骨子裏有好鬥勇猛的血液，所以他還是傾向於用戰爭來奪取，而不是在這裏受侮辱，但是如今他是王，他的國家的子民生死掌握在他的手裏，他不得不多思慮一些，好在，他終究是爭取來了糧食。
“那這件事情可就定了，北狄王請回座，既然來了，那便是客，我大周定會好生款待，開席！”皇帝說。
阿古拉重新坐回來，他嘴角噙著冷笑，自從進了這個大殿，他就聞到了四處的埋伏氣息，他知道，四處的帷幔屏風後麵是著裝整齊的軍士和發亮的刀槍劍戟，今日如果談不攏，這些士兵就會衝出來，而他帶來的那些使者也會露出衣服裏麵的軟甲和彎刀，同時，邊境的精英死士也會進攻，當然，他並不希望自己精心培養出來的那些軍士因此而死，所以，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這種和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