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單獨談話

  周成渝一死，剩下的人也就是無頭蒼蠅，極易容易收拾，一場宮變也悄然結束。


  周成鈿受了輕傷，他來到皇帝麵前，“父皇，二哥的屍體……”


  皇帝看著倒在地上的周成渝，沉默良久才開口說，“如今他已經不是皇室子弟，便和沈家的人一起處理了吧。”皇帝說的冷漠，但是他的臉上顯出了從未有過的滄桑。


  安置好蘇荷，周景寒就出來，來到皇帝身邊，跪下說，“皇上，臣誤殺二皇子，請皇上降罪。”


  皇帝擺擺手說，“起來起來，不必如此，你這也是替朕做了正確的決定，他……竟然做了這麽多傷天害理之事，若是不殺他，隻怕難服眾心，再說，此等事情，必須要以儆效尤，朕要讓他們知道，朕的皇位，不容許任何人覬覦！”


  “是！”


  初升的陽光照進屋子裏，屋子裏燃著銀絲木炭，暖暖的，蘇荷好像是做了長長的一個夢，她坐起來看著四周，外麵安安靜靜的，今兒個是大年初一了，新的一年就要開始了呢。


  門被推開，入眼是那熟悉的袍子，熟悉的身形。


  周景寒端著吃食走進來，看見蘇荷已經醒了，眼裏還是閃過難以掩飾的欣喜，但是他的臉色鐵青著，也不給蘇荷一個笑臉。


  蘇荷反倒是笑嘻嘻的，她坐在床上，等著周景寒過來喂她。


  “寒，怎麽不開心呀？”蘇荷問。


  周景寒拿過漱口盂來，讓蘇荷漱了漱口，僵硬地開口說，“先吃點東西。”


  蘇荷喝了一小口粥，偷偷地查看周景寒的臉色。


  “哎呀，燙！”蘇荷故意大喊。


  周景寒慌忙替她吹著熱粥，隨即看見蘇荷那得逞的笑容，周景寒便知道她是故意的。


  周景寒把粥往桌子上一放，作勢就要出去，卻被蘇荷一把拉住，蘇荷環著周景寒的腰說，“寒，不要這樣嘛，我錯了。”


  周景寒挑眉，“錯在哪了？”


  蘇荷嘟著嘴，老實說，她昨晚錯的地方可是太多了，總不能一一道來。


  “不該故意惹惱周成渝。”蘇荷老老實實回答了一條。


  周景寒轉過身子，他的臉也不再繃著，而是有一種尚未安定的恐懼與擔憂，他雙手扣住蘇荷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說，“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的箭但凡是晚射出去那麽一瞬間，你就沒命了？”


  蘇荷看著周景寒的反應，心裏也不斷湧出來一陣陣愧疚，她承認，她昨天晚上就是有賭的成分，她賭周景寒會在乎她，她賭周景寒會在那一瞬間殺了周成渝，蘇荷心裏何嚐不後怕，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傷口已經被包紮，但是痛感還是有的。


  “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再說了，我知道你在，所以我才敢這麽做呀，還有，我可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為了我向他妥協，你真要是這麽做了，你這名聲可就不好了，堂堂攝政王竟然為了一女子放走朝廷欽犯，嘖嘖，不好不好！”蘇荷說。


  周景寒捧著蘇荷的臉，“我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我，我隻在乎你的安危。”


  蘇荷笑著勾住周景寒的脖子說，“好好好，我知道了，不生氣了，好不好？”


  周景寒抱著蘇荷，猶如抱著一件失而複得的寶貝，不忍鬆手，他無奈搖頭，本來還想多裝一會的，這下全被這丫頭打亂了。


  “好，不生氣了，聽夜影說你昨晚也沒有吃東西，肯定餓了，把這些都吃了。”周景寒溫聲說。


  蘇荷點點頭，她吃了幾口東西，又猛然抬頭，“寒，昨晚周成渝身邊的那些人呢？是怎麽處理的？”


  周景寒回答說，“殺了。”


  “什麽？”蘇荷手裏的筷子掉在地上。


  周景寒撿起筷子，無奈看了蘇荷一眼說，“是不是在擔心你的肖哥哥？”


  蘇荷點頭，眼裏帶著期望看著周景寒。


  周景寒揉了揉蘇荷的頭說，“放心吧，他沒死。”


  蘇荷這才鬆了一口氣，繼續吃飯，“他人呢？”之前因為怕周成渝懷疑，二人已經好久沒有見麵，現在周成渝既然已經死了，他們也就無需再這般。


  “我已經讓人帶他去歇息了，秘籍也在他那裏保管著，放心便是。”周景寒說。


  蘇荷說，“那我過去看看他。”蘇荷急著下床，被周景寒按住說，“這麽著急幹什麽？把粥喝完再說。”


  蘇荷剛剛把周景寒哄好，此時不想他再因為別的事情不開心，也就笑著遷就他了，乖乖喝完粥，蘇荷這才能去肖六那裏。


  雖然隻是隔著一扇門，蘇荷卻是覺得有千斤重，怎麽也推不開那扇門。


  周景寒小聲說，“荷兒，你進去吧，好好聊一聊，我先回去等你。”


  蘇荷看著周景寒，莞爾一笑，這個男人總是這麽懂自己，她點點頭，“好！”


  周景寒轉身離開，隻是在他轉過身後，臉上的笑容卻是苦澀不已，他不願意做出這個決定，昨天晚上他將肖六從長劍底下救出來，保住了他的姓名，可是後麵通過交談，他知道了肖六對蘇荷的感情，他愛蘇荷，並且看上去不亞於自己，他們才是青梅竹馬的感情，二人是有十幾年的感情的，雖然蘇荷如今換了身份，但是靈魂隻有一個，蘇荷當然不會忘了這些。


  周景寒停住腳步，他聽到了屋門打開的聲音，再回頭時，門已經重新關上，周景寒突然想，他當時似乎不該救下肖六，那樣也不會有現在的擔憂了，可是轉念一想，若是真的那麽做了，蘇荷會十分傷心的，如今，她相視的故人已經不多，多一個肖六，對她來說是一種安慰。


  蘇荷在看到肖六的那一瞬間，隻覺得鼻子一酸，她聲音哽咽，“肖哥哥……”


  肖六又何嚐是沒有觸動，他一時間有些張皇失措，以前的時候，他們二人見麵須得是私下偷偷的，如今光明正大，什麽也不怕了，反而是覺得無所適從。


  肖六的手不知道該幹什麽，他最終是慌亂地給蘇荷倒了一杯水，“蘇蘇，喝茶。”


  看著肖六手忙腳亂的樣子，蘇荷忍不住笑了，隻是笑過之後心裏也不免升起一股哀歎，他們二人之間，終究是淡了。


  蘇荷喝了一口茶，並無甚滋味。


  肖六看著蘇荷說，“蘇蘇，昨晚，簡直是嚇死我了。”


  “還好，有王爺在。”蘇荷笑著說。


  看著蘇荷臉上那幸福滿足的笑容，肖六有一瞬間的恍惚，他的蘇蘇是有多信任周景寒，才會冒險這麽做？

  “肖哥哥，你怎麽了？”看著肖六愣神的樣子，蘇荷忍不住開口問。


  肖六慌忙掩飾著自己的情緒說，“沒事，就是覺得……這一切太不容易了。”


  “是啊，好在終究是報了仇，秘籍也重新拿到手了。”蘇荷說。


  肖六站起來走到一處，捧了匣子過來，“秘籍都在這裏麵了，這是師傅的畢生心血，現在可以還給你了。”


  蘇荷接過來，仔細翻看著，上麵的每一個字都是父親親手寫下的，為了這麽幾本書，竟然讓江陵蘇家幾百口人喪了性命。


  “肖哥哥，我覺得，既然是醫書，還是讓他發揮自己的價值最好，本就是治病救人的，一直藏著，也沒有什麽意思，不如傳閱開來，也好救更多的人。”


  肖六眼睛一亮，“不瞞你說，我也有這個意思，隻是我終究是個外人，不好替師傅做決定，你是師傅的女兒，蘇家的傳人，自然是你做決定最好。”


  蘇荷合上書看著肖六說，“肖哥哥，你不是外人，我一直都把你當成親哥哥的，再說了，你是父親最得意最滿意的弟子，也算是他老人家的傳人了。”


  肖六神色有些不自然，臉上的笑容也有些生硬了，他還是以尋常的口吻問蘇荷，“你隻是把我當成……親哥哥？”


  蘇荷點點頭說，“是啊，在我的心裏，你就是我的家人，肖哥哥，當我知道你還活著的那一刻，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現在好了，周成渝死了，蘇昆……後半生也隻能在痛苦中度過，依照他的性子，大概不會苟活，過往的一切，咱們也要放下了，畢竟人生的路還長，咱們終究是要好好走下去的。”


  肖六聽了蘇荷的話，不知道該做何種反應，他在蘇荷心裏的地位依舊重要，隻是那也僅限於親情。


  “好，你說得對，咱們還是要往前看的。”肖六說。


  “肖哥哥，你以後有什麽打算？若果你願意，我可以求王爺，讓他居間你入宮，在太醫院當值。”蘇荷說。


  肖六想了想搖搖頭說，“不了，我是個閑散慣了的，入宮反倒是不習慣，再說了，我畢竟是從二皇子府裏出來的，皇上對我肯定是不夠信任的，昨晚……多虧了王爺救我。”


  蘇荷點點頭，“也是，要不你在京城開個藥鋪？這樣一來，咱們可以時常見麵，也算是有個照應，二來也不算是枉費了你的醫術啊。”


  肖六點頭說，“也好，這樣，我還能和以前一樣照顧你，你若是受欺負了，我……”


  肖六的話被蘇荷的笑聲打斷，“肖哥哥，如今，我再也不是之前的那個人了，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