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芸娘
“府裏倒是沒有什麽新奇的事情發生，隻是……”
蘇荷喝完後放下碗看著映雪，“隻是什麽?”
“隻是四公子又找過我幾次，說來說去還是那些話罷了，就是條件一次比一次誘人。”
蘇荷倒是頗有興趣，她問，“他都給你開了什麽條件？”
映雪說，“小姐稍等一下，我去去就來。”說完，映雪急匆匆跑出去。
徽娘站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她很知道分寸，從來不會多插嘴,此時，屋子裏隻剩下蘇荷，徽娘才出聲說,“小姐放心，映雪會有分寸的，她絕對不會做什麽對不起小姐的事情。”
蘇荷點頭莞爾，“徽姨，我自然是相信映雪的。”
“好，小姐既然信任映雪，映雪也一定會忠於小姐的。”
“對了，夜月呢？我回來之後還沒有看見他呢。”
“夜月那會就出去了，似乎是和四公子有關的。”徽娘回答說。
“蘇昆……”蘇荷喃喃，她想起那會宴席上蘇昆的樣子，心裏總是覺得，蘇昆身上，一定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秘密。
“小姐，那我先退下了，您有什麽事再叫我。”徽娘說。
蘇荷點頭同意，“好，徽姨，你去吧。”
等徽娘離開，映雪過了一小會也回來了，她手裏捧著一個盒子。
“小姐你看，這些都是四公子送我的東西，這串紅瑪瑙珠子還有這個琥珀碧玉簪子都是他新送的。”映雪打開盒子給蘇荷看。
蘇荷拿起那些首飾，的確都是上好的寶貝，這個蘇昆竟然真的舍得下這麽大的手筆，蘇荷放下首飾，搖搖頭冷笑說，“我何德何能，竟然讓他花費這麽大的心思費這麽大的周折讓你來試探我。”
“小姐，不止這些，四公子還說……”
“還說什麽了？”
“他還說隻要我聽他的，老老實實探聽到小姐的秘密，就會讓我成為蘇府的少夫人。”
蘇荷驚訝，隨後她看著映雪問，“那你不心動呀？蘇府少奶奶這個條件一開出來，真是夠讓人心動的。”
映雪認真說，“小姐可別打趣我，我可是不傻，他現在什麽條件都敢說，但是一旦等事情成功，他不殺我已然是開恩。”
蘇荷讚賞地看著映雪，“你能想到這一點，我很是欣慰。”
映雪聽了蘇荷的肯定，倒是比看見這些首飾還要開心，“小姐，這些日子，有母親陪在身邊，我從來都沒有這麽踏實過，我之所以能有今天，多虧小姐啊。”
“好了好了，你我之間還需要這麽客氣嗎？當初我在這府裏也是孤單一人，受盡欺侮，身邊不也是隻有你陪著我？不管我們二人之間過去有什麽，總歸現在你我相互信任，彼此依賴，就是最好的。”
映雪眼眶濕潤，她連連點頭，“是，小姐。”
“小姐。”門外是夜月的聲音。
“進來吧。”
夜月進了屋子來到蘇荷身邊，“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多虧了雲錫，我才沒有受傷。”蘇荷說。
“屬下當初應該跟著小姐前去的。”夜月看起來有些後悔和懊惱。
蘇荷莞爾，“當初是我不要你去的，現在這個樣子，自然是怪不得你，對了，你剛剛去哪裏了？”
“屬下看見四公子悄悄出府了，所以就跟上前看了看，四公子去了二皇子那裏。”
蘇荷冷笑，“果然，那會蘇昆就是在故意試探我。”
“小姐，四公子懷疑你們這次脫險是因為有攝政王相助，但是沒有證據，他讓我來探聽您的口風。”映雪在一邊說。
蘇荷點頭，“我也料到了，到時候他再問你，你隻說我當時的確是不曉得是什麽人，後來才知道是攝政王手下恰好路過，所以才幫忙的。”
“是。”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們下去吧。”蘇荷說，她想靜一靜。
等映雪和夜月都出去，蘇荷打開小窗子，她喜歡一個人靜靜坐著，看著外麵的月色。
深秋的夜晚涼氣襲人，庭院的花早就謝了，盡管映雪是個勤快的姑娘，總是拿著掃帚清掃落葉，但是樹上的黃葉搖搖欲墜，風一吹，就有新的葉子落下來，這個院子似乎怎麽掃都掃不幹淨，又一陣風吹過，樹葉摩挲地麵，發出“沙沙”的聲音，實在是過於蕭瑟，蘇荷很不喜歡，她關上窗子，也擋住了這入侵的寒氣。
麵前的寒氣是擋住了，背後卻是又有一陣冷風吹過，蘇荷回過頭，見周景寒已經進了屋子。
“什麽時候去見人？”蘇荷問。
周景寒挑眉，他走過來拉著蘇荷的手，在她耳邊低聲說，“我的荷兒最是聰慧。”
“我寧願不。”蘇荷說。
周景寒攬著蘇荷的肩膀，“荷兒，你若是今天不想見她，那就改日。”
蘇荷搖搖頭，“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該見的總歸是要見的，現在就去吧。”
“確定嗎？”
“確定。”
“好。”周景寒沒有多說什麽，他拿來披風給蘇荷披上，然後牽著她的手離開。
一路上，蘇荷的腦子裏滿是以前的情景，她想不出這個女人是曾經的什麽人。
胡思亂想間，周景寒已經帶著蘇荷來到一處隱蔽的院子。
院子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唯有一間屋子是亮著燈光的，蘇荷看向周景寒，周景寒握緊她的手說，“人就在裏麵，我陪你進去。”
蘇荷反握住周景寒的手點頭說，“好。”
走到屋門口，蘇荷深深呼吸一口氣，她推開門，屋子裏燭火有些昏暗，她朝裏看去，見床上正坐著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見有人進來，立即站起來。
蘇荷進了屋子，借著燭火光芒，她仔細看著那個女人，女人麵容可怖，半邊臉已經被燒毀，扭曲的紅肉猶如野獸，她眼裏帶著疑惑看著蘇荷。
蘇荷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完全是另外的一副麵孔，女人肯定不會認識她。
“你是……芸娘？”蘇荷出聲。
芸娘明顯一驚，她看著蘇荷的眼神裏有更多的疑惑，“你……你怎麽知道？”芸娘的聲音嘶啞，蘇荷知道，這也是大火造成的。
“我……我之前見過你，你是江陵蘇府管家的娘子。”蘇荷說。
“你見過我？我不記得了……”芸娘皺眉。
“你也不需要記得，我也是偶然見過你，我記得你眉心的這顆痣。”蘇荷說，她見到芸娘的第一眼時，的確是想不起她是誰，可是眉間的那顆痣提醒了她。
“那你是什麽人？”芸娘問。
蘇荷的心驀然一痛，她是誰，她能說她是江陵蘇府的大小姐嗎？不，她不能說。
“我與蘇小姐曾有緣相識，去過蘇府。”蘇荷說。
芸娘這才點點頭，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原來你與小姐認識，可惜小姐她……”
蘇荷低下頭，“她死的很慘吧。”
芸娘點頭，“夫人說小姐突發惡疾沒了，可是小姐自己就是大夫，自己有惡疾她能不知道嗎？小姐沒了，蘇府也沒了……”芸娘喃喃。
蘇荷歎息一聲說，“芸娘，蘇府……到底經曆了什麽？怎麽就會被一場大火燒成了這個樣子？”
想起當時的情景，芸娘還是一臉驚恐，她的手在顫抖著，然後扶著床坐下說，“他們……他們殺了所有人。”
蘇荷覺得自己的心跳幾乎要停止了，她的聲音也有些顫抖，“是什麽人？他們……是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芸娘捂著頭，不願意回憶。
蘇荷跑上前抱著芸娘說，“芸娘，你不要怕，我們隻有知道是誰做的，才能替蘇府上下死去的所有人報仇！”
芸娘聽到報仇二字，身子頓時僵住，她眼睛裏先是有迷茫神色，隨後是堅定的神色，“對，我們要報仇，阿丁死了，他就這麽被殺了……我也變成了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他們……”芸娘喃喃不停。
蘇荷知道芸娘此時心裏的驚恐，是啊，麵對突如其來的災難，失去了家人，自己也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換做誰都會恨。
“芸娘，造成這一切的幕後凶手逍遙法外，我們不應該坐視不理，對嗎？”
芸娘抬起頭，她看著蘇荷說，“沒錯，這些人讓我這麽痛苦，我也不能放過他們！這些日子，我就像是一個行屍走肉，忍受著所有人的異樣目光，她們見我這個樣子，隻會欺負我，打我，罵我，我連一個乞丐都不如，這些……都是因為他們！”
“活著，隻有好好活著才能看著這些人得到報應。”蘇荷是在對芸娘說，又何嚐不是在和自己說？
芸娘拉著蘇荷，激動地說，“姑娘，你既然和我們小姐相識，求你幫幫我，幫我找出幕後凶手，我要替死去的所有人討個公道！”
蘇荷安撫著芸娘說，“你放心吧，我們之所以能找你來，就是想報仇。”
芸娘擦了擦眼淚說，然後又像是想起什麽，她長歎一聲說，“多謝姑娘，隻是……隻是報仇又怎麽會是一件容易事？我這個樣子，自己尚且不能保全自己，又怎麽替他們報仇？”
“你一個人的力量小，但是還有我們啊。”蘇荷緊緊拉著芸娘的手，似乎在以此給她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