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玉楸狼毫
蘇荷一手支撐著下巴,一手捏著棋子不定。
周景寒看著她一臉的似笑非笑,“安個棋子也這般讓你為難?”
蘇荷掃他一眼,“允許你拖拖拉拉舉棋不定,到我這就不行了?沒有這個道理。”
聽著蘇荷碎碎念,一臉的天真可愛,那股子清冷勁此時也被這棋局消磨掉幾分,更像是一個在絞盡腦汁想要挽回這一局的孩子。
“可以可以,任你想一晚上也無妨。”周景寒語氣輕鬆。
蘇荷暗暗翻了一個白眼,聽這意思,他難不成還想在這裏待一晚上?想得美,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幾個回合下來,蘇荷眼看著自己就要輸了,倒不是她棋藝不如人,她對自己的棋藝還是有自信的,實在是眼前這個男人悔棋招數太過於高明,她招架不住啊。
蘇荷憤憤想,她才不屑於采用這種方式!可是……總不能就這麽輸給他。
蘇荷捏起桌邊的一塊點心放進嘴裏,“這點心好吃,你嚐一塊。”
周景寒忍俊不禁,這小丫頭,在這個時候也想著吃,看著那點心色澤誘人,造型別致,周景寒便捏起一塊放進嘴裏,嗯……是甜膩的味道,換做之前,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吃的。
“那邊有茶,你喝一口,解膩。”蘇荷似乎看出他的想法,隨口一說。
周景寒此時倒是真的需要一杯茶水來把嘴裏的點心給衝咽下去。
他起身倒了茶喝下,回來準備繼續下棋。
可是,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這棋局為何變化如此大?明明剛剛他還是占在上風,如今幾顆黑子消失不見,關鍵位置成了白子。
周景寒看著極力忍著笑的蘇荷,心裏明了,這丫頭……心眼兒還不少。
蘇荷隻當看不見眼前男人對自己探尋的目光,捏起一顆棋子放下,“攝政王,你輸了。”
周景寒笑了笑,這是下的什麽棋。
蘇荷看著周景寒的臉色,咦?他沒有生氣,自己剛剛的作弊手段都這麽明顯了……
周景寒漆黑如墨的眸子掃過來,蘇荷有些心虛,但是……她打死都不會承認。
蘇荷也不想再陪著這男人耗下去,一來沒心情,二來真的困。
“啊,好困,攝政王,你不困嗎?人的身子全指望調養,早睡早起身體好。”
這是下逐客令了!
周景寒從小到大第一次嚐到了被驅趕的滋味。
往窗外看了看,的確是不早了。
“慢走,不送。”蘇荷提前搖著手。周景寒本來已經轉過去的身子又重新轉回來。
“還有事?”蘇荷問。
周景寒看著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紫漆雕紋的盒子遞給她。
蘇荷疑惑接過來打開,隻見金黃色軟錦上靜靜躺著一隻毛筆,筆尖精細,筆杆頭上嵌著一塊翠玉,蘇荷見筆無數,一眼就瞧出來這是一根上好的畫筆!
“這個……太珍貴了,無功不受祿,我不能要,王爺還是收回去吧。”說著,蘇荷就把筆往回塞。
周景寒最不願意看到蘇荷拒絕自己的樣子,多少女子哭著喊著求著做著夢都盼著這個,她倒好,一個勁兒的拒絕!
周景寒自然是不肯再要,“誰說你無功?今晚你陪本王下棋了,並且還贏了,就為這個,你也要收下。”
蘇荷簡直是苦笑不得,這算是什麽蹩腳的理由?
“下棋原就是我們二人說好的,算不得什麽理由。”
周景寒拿過那筆,“既然你不肯要行,那我幹脆把它折斷了,扔出去就是。”說著,他就要用力折斷那畫筆。
“不要!”蘇荷又一把奪過來,這麽好的筆,被折斷多可惜!
“好好好,我收下就是,多謝王爺了。”蘇荷隻能答應著收下。
周景寒臉上這才陰轉晴,“這就對了。”
見蘇荷已經沒有要繼續留自己的意思,周景寒也不便多待,打開門走出去,轉眼便沒了身影,隻有那淡淡的香氣證明他來過。
蘇荷站在門口,已經看不到了周景寒的身影,她低下頭仔細看著這支筆,筆杆是用上好的灰楸木製成,結實吸汗,浸水也不會斷。
“喲,這可是玉楸狼毫,主子怎麽舍得……”夜月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
蘇荷看了他一眼,原本沒有在意,但是隨即她就意識到不對勁,夜月剛剛嘴裏這個“主子”似乎不是說的自己,難道……
“你也知道這玉楸筆啊?”蘇荷故意試探著問。
夜月這個沒心眼的,自以為知道的多,抓著這個機會就開始顯擺,那黝黑偏瘦的臉上盡是自豪之色,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我當然知道,這可是當年古西子老先生的遺物,古西子老先生是什麽人?那可是京城的大文豪!不對,是整個天下的!還有啊,就連那盒子都很珍貴,那可是百年檀木,珍貴的很!你要珍惜這才是。”夜月一股腦說完,卻見蘇荷臉上的笑容有些……捉摸不透。
按照常理,她不是應該投來一種刮目相看的目光?
蘇荷淡淡開口,淡的就跟今晚的月色一樣,還透著涼意,“可惜我不喜歡那盒子的紅色。”
“不是紫色的嗎?”夜月下意識說。
蘇荷立即盯著他,“你知道的這麽清楚!”
夜月心眼直,但是不傻,這下子他也明白了,蘇荷這是在試探他呢!
“你與攝政王,到底是什麽關係!”蘇荷斂去臉上最後一絲笑意,陰沉著臉問,她討厭這種被欺騙的感覺!
夜月見蘇荷是真的動怒,也一臉認真嚴肅,“主子,屬下對您沒有二心,更沒有理由會害你,我承認我隱瞞了您,可是,王爺隻是想和您做個朋友,絕無其他!”
蘇荷歎息一聲,“你們隱藏的可真好啊,要不是今晚你說漏了嘴,我還會被你們瞞著吧?好了,既然你是他的人,我這裏便留不到,你走吧。”
夜月愣住了,他怔怔的,“主子要趕我走?”
蘇荷看著他,“若你隻是尋常的侍衛,我不會趕你,可你是。攝政王的人,我隻想安穩度日,不想與這些勢力扯上關係。”
夜月嘴角微動,他突然單膝跪下,“主子,屬下要是犯了錯,您趕我走,我毫無怨言,但是今日,屬下不願走,求主子收回命令!”
蘇荷沒有想到夜月會這樣,“你起來,不要這樣。”
夜月忙說,“主子,您交代的事情,我總要幹完才是,盯昆公子的事情,您難道就這麽放棄了嗎?”
蘇荷也知道,現在自己正缺人,便問,“你都打探到什麽了?”
“昆公子喜好山水畫,屬下一一看了,有一幅比較特殊,像是江陵之地的府邸畫,倒不是這特殊的畫有什麽寓意。”
蘇荷心裏立即有了奇異的感覺,江陵……她勉強穩住自己,看來夜月還是有用處的,這些日子他做的事她也看在眼裏,一時間,蘇荷有些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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