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沉眠
墓室已經初步開鑿出來，石階也經過簡單的打磨，有了平整的輪廓。
經過悠長的神道，周圍的溫度已經越來越低。
“小侯爺，這裏就是。”
石壁上經過簡單的處理，裝了些火把來為接下來的工序照亮。
“按照您的吩咐，這四周將繪製春夏秋冬四季。”天王說著走到石壁前一一點指。
“還有這穹頂上，用各色寶石排列出星辰方位。”
孟雲庭聽著他介紹這裏將要進行的布置，緩緩走到了墓室的中央。
“小侯爺，這裏是將來停放棺槨的地方。”天王說著，比了一個大致的尺寸。
孟雲庭滿意地點了點頭，徑自躺在了地上。
天王驚叫道：“小侯爺，地上涼！”說著就要去拉他起來。
孟雲庭抽回手，望著黑漆漆的洞頂笑了：“挺好的，她應該也喜歡。”
“王爺的棺槨我們用了最好的石料。”花花信心滿滿，“小侯爺你放心。”
“我自然是放心你們的。”孟雲庭語氣輕鬆，“隻不過……”
他伸手摸了摸身邊冰冷的地麵，笑道：“還要麻煩你們再準備一副棺槨了。”
漫長的黑夜和寂靜裏，一個人的話，多少會有點……孤單吧。
陽光照進秉晨宮裏，白曼筠在鏡前梳妝。
侍女上來道：“皇後娘娘，新的一批小內侍已經到了。”
白曼筠聞言放下手裏的玉梳：“太子醒了嗎？”
侍女恭敬道：“太子殿下已經醒了。”
“叫他們都進來，也把太子請來。”白曼筠吩咐道，“畢竟是給太子選隨侍，還要他喜歡才好。”
接著十幾個五六歲到**歲的孩子被侍女們帶到她的麵前。
他們都是稚童，本該玩耍的年紀卻被教導得嚴守規矩，像一個個小老頭似的站在柔軟的地毯上。
“母後！”三歲大的太子一見到娘親分外親切。
白曼筠指著麵前的這些男孩子柔聲向他道：“太子，你可以從他們裏挑一個喜歡的，以後帶在身邊照顧你。”
太子睜著大大的眼睛問：“母後，那他以後能陪我玩嗎？”
白曼筠慈愛地笑道：“當然，快去選一個吧。”
太子開心地笑著，在那些人麵前看來看去。
終於在一個最矮的孩子麵前停下了腳步，仰著一章稚氣的小臉肯定地道：“母後，兒臣就選他。”
白曼筠眉頭皺了一下：“太子還是選一個年歲大一點的，好照顧你。”
太子卻不以為然，執拗地說：“母後，他與兒臣年紀相仿，就選他了。”
然後看向那孩子問：“你叫什麽名字？”
孩子怯懦地抿了抿嘴唇：“福哥。”
白曼筠先是一愣，隨後看著滿眼希冀的太子道：“既然是給太子做內侍，這名字還是改一個吧。”
太子不解道：“兒臣覺得這個福字很好啊。”
白曼筠無奈歎道：“那就留著這個福字。”
“改叫留福吧。”
福哥懵懂地點了下頭，跪倒謝恩，而他不知從此以後的一生也將留在這王城，不死不休。
死亡，對萬千生靈來說，是一種結束，而對六界來說，則是另一種新的開始。
可馨月不能放任泰華就這麽“死”在自己麵前。
“泰華。”溶溶月色中，馨月在自己的宮殿中看著被瘋長的幻月草覆蓋的泰華，輕聲呼喚。
可壽限已至的天帝魂魄早已不能感知外界，若不是被她強行封印在身體裏，天帝的這具肉身早已灰飛煙滅。
“傻妹妹，你再叫他多少次，他也不會醒過來的。”金嬋突然出現在門口，戲謔地嘲笑道，“還不趕緊把他扔出月殿，免得他肉身消解時汙了你我的地方。”
“你的地方？”馨月冷眼瞧她，“你不是已經去天界了嗎？”
金嬋冷笑：“你我壽數綿長，而那裏不過是一時遊戲之所。”
“這月殿，才是我們的家啊。”
馨月震驚地看向她，質問：“遊戲？”
“你就是為了遊戲，才攪亂泰華精心設計的計劃嗎？”
金嬋不屑道：“妄你活了這麽久，難道看不出這就是他的命數嗎？”
“是他自己計劃出了岔子，與我無關。”
馨月難以相信這就是萬年相處的姐姐，簡直比人界那些隻認識了短短十幾天的人還冷漠：“與你無關，那為何在天界的時候，你見死不救？”
“馨月，你太執著了。”金嬋上前兩步，被地麵上忽然瘋長的幻月草攔住了腳步。
“你不救他。”馨月扭過頭去不再看她，“我救。”
“你有什麽辦法？”金嬋托腮看她，“你能做的已經做了。”
“充其量就是讓他消散在這月殿之中，化作靈氣運轉在這裏罷了。”
她冷冷道：“有什麽意義嗎？”
“意義？”泰華的手冷得像一塊冰，把馨月的血一點點凍住。
“一定要有意義嗎？”她轉頭看向金嬋，“我想這麽做，我的心告訴我要這樣做。”
“你真是被那些凡人身上的汙濁之氣給浸染了，怎麽淨說些傻話？”金嬋驟起了眉頭，她的這個妹妹一向乖巧懂事，這十幾萬年的修行算是白費了。
“我來幫你把這殿裏的雜物清理清理。”她低歎一聲，“你還是早點閉關修行吧。”
說著一揮手，眼前大片的幻月草被她身上的金風掃過，大片枯萎，化作齏粉飄散。
馨月大驚：“你住手！”
“我是為你好。”金嬋無奈搖頭，“你看看這裏亂糟糟的哪裏像個女神的神殿？”
“我不用你為我好。”馨月抬手一揮將她推出洞府之外。
金嬋沒有料到她會突然動手，毫無防備地倒退了兩步才穩住身體。
“愚蠢！”她有些生氣，轉頭就走。
然而緊接著就被身後的強大靈力波推著橫飛了出去，狠狠地裝在一棵桂樹上。
“馨月！”金嬋倉惶地回過頭去，隻見剛剛出來的地方，已經是一片廢墟。
她踉蹌地跑進馨月的洞府，哪裏還有什麽馨月？隻有一隻雪白的兔子正蹲在已經玉化了的泰華身體旁邊，默默地啃著幻月草。
“這個傻子。”金嬋過去想抱住兔子，卻被它掙脫。
“你竟然用自己的全部修為來換他的不死之身？”
“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