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意料以外
“我?”秋萍萍眨眨眼睛,瞟向孟雲庭。
孟雲庭點點頭。
上座的人皇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她說下去。
“我從小住在村莊裏麵,後來村子被妖毀掉了,就在外做了一年多的乞丐。”
說到這裏她抬眼偷偷地看向那些衣著華麗的人。
她們臉上流露出或憐憫、或嫌惡的表情,而隻有文蔚琦神情隻是略微有些驚訝。
但是他的眼神變了。
秋萍萍一度認為自己產生了錯覺,她竟然在這位人界至尊的眼中看到了同病相憐的感覺?
她一定是瘋了。
念及至此,她慌忙晃了晃腦袋,繼續說下去:“後來乞討的那個鎮子也發生了天災,我們就流浪到了南境。”
“要不是王爺好心收留,恐怕現在還過著食不果腹的日子。”
收留一個來曆不明的乞丐做妹妹,白敏芝覺得惡心。
她竟然和這種人稱姐妹,那豈不是也和這乞丐小姐沾了邊?
“真是讓人心疼。”白敏芝拿起手帕,在眼睛旁邊擦了擦。
這人竟然是唯一一個沒有讓她產生厭惡的女人,就連白敏芝自己都感到驚訝。
文蔚琦聲音淡淡的,但話裏都是對她的認可:“你的事情孤聽如雪提起過,小小年紀經曆了這些,還能為著南境一方在帝京拚搏出一翻作為來,確實不容易。”
白敏芝的心情轉好,又聽到文蔚琦這樣說,於是跟著奉承道:“陛下,這個妹妹真讓人敬佩。”
文蔚琦向她投去了這一天中的第一個正眼。
這讓她被感鼓勵:“既然妹妹在帝京,那不如有機會常來王城。”
“陛下,妾願意和她多親多近。”
文蔚琦聽聞此言很是出乎意料,他蹙眉道:“容妃既然這麽說,要是能做到也讓人欣慰。”
白敏芝忙不迭地連聲道:“做得到的,妾一定做到。”
說完還挑釁似的看了花如雪一眼。
“好了。”文蔚琦放下手中的牙箸,“各人做到自己的本分,這就很好。”
眾人紛紛稱喏,這一餐家宴也算是到了尾聲。
離席之時,秋萍萍忽然咦了一聲:“小侯爺,你的脖子怎麽了?”
孟雲庭捂住自己的脖子,可被寬大袍袖遮掩的手便露了出來。
上麵是一塊塊銅錢大小的玫紅色圓斑。
“你吃了什麽?”花如雪瞪大了眼睛問。
泉林公主聞言走過來一看,趕緊吩咐人去叫太醫:“他這是吃了蘇子!”
花如雪疑惑地看著他:“蘇子辛辣,而且有明顯的味道可以聞見。”
“你怎麽……”
泉林公主道:“是了,你不是不能吃蘇子的嗎?”
她埋怨道:“知道吃了蘇子要起疹子的,怎麽還貪嘴?”
孟雲庭一行人跟著泉林公主來到公主的寢宮璃澤宮,那太醫來了一看,也隻能開出了幾副藥來吃。
“小侯爺可斷不能再食用這道菜肴。”太醫臨出門的時候忽然在內侍的手中看到了那道芙蓉飛鶴。
泉林公主問:“為何?”
太醫道:“這菜中放有蘇子。”
花如雪眼神一震。
但也僅僅如此。
孟雲庭笑笑,悄悄向她擺了擺手,示意不要聲張。
太醫走後,屋子裏一直響起的便是泉林公主的嘮叨。
“你怎麽這麽不省心?”
“這麽衝的味道,你聞不到嗎?”
“小時候你偷吃牡丹油雞,就是因為裏麵放了蘇子所以起了疹子,當時癢得在這璃澤宮裏像個猴子似的上竄下跳,你都忘了?”
孟雲庭心累地皺眉,一副虛弱的樣子捂著心口道:“公主殿下,能不能不要再教訓人了?”
“我的心疾都要犯了。”
泉林公主隻好收聲。
但還是沒好氣地走過去用袖子打了他一下。
亦如兒時的那樣。
“真是太過分了!”
一個枕頭斜飛出來,正砸在突然出現在門口的文蔚珩身上。
“誰惹容妃娘娘生氣了,發這麽大火可對身體不好。”
白敏芝神色很是難看,賭氣坐下:“攝政王來得正好。”
“還不是皇後娘娘對我這妹妹一點也不講情麵。”
“是她不講情麵,還是你不講情麵?”文蔚珩反問。
不用她來訴苦,這場家宴上發生了什麽,他自有方法弄得一清二楚。
“陛下對皇後是很久都沒怎麽上過心了。”他從一排光澤油潤的桌椅前走過,“但她是皇後,你是妃子。”
“這點差別弄不明白嗎?”
白敏芝一愣:“叔父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莫說你還沒有生出皇子來。就算是已經生了一個太子,那孩子也是要叫皇後做娘的。”
有的話說清楚了就是血肉淋漓,叫人絕望窒息。
“難道叔父送我進王城,給我把路鋪到陛下的身邊,就是讓我替皇後生孩子的嗎?”
她憤怒而震驚,曾經對於這鶯聲燕語、花紅柳綠的王城所有的設想,在執棋者的揭露下都土崩瓦解。
“敏芝,你和皇後都是叔父的侄女。”文蔚珩驀然轉身,陽光透過窗子蒙在他朱紫長衫上。
“但是你要明白,路是給誰鋪的。”
他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情感,冰冷得像是萬年冰川裏的一根鋒利的冰錐。
毫不費力地就刺穿了她的心髒。
原來,叔父不是為了讓自己替代表姐成為皇後。
但她不甘心就這麽被判以死刑:“叔父,我可以比表姐做得更好。”
“若我做了皇後,肯定要比她白曼筠做得更好!”
“敏芝,叔父來是要告訴你。”文蔚珩已經失了耐性。
他弄不懂這些女人怎麽就這麽不聽話,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好一件事就這麽難嗎?
為什麽總是這麽貪婪,想要的這麽多?
他最後一次沉聲道:“做好你該做的。”
假山前花開爭豔,暖融融的一派欣欣氣象。
“皇後娘娘,這朵花可開得正好呢!”一旁的侍女尾韶伶俐聰慧,慣會引她開心。
“嗯,確實漂亮。”白曼筠點點頭,臉上的笑意漸濃。
她伸出手去,尾韶便遞上來一柄金鑲玉的小剪刀來。
白曼筠輕輕握著那小巧的剪刀柄伸到了那朵嬌豔的花下。
盈盈一握。
花瓣輕顫,挾著清香跌下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