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飛上枝頭
“太祖母。”
秋萍萍局促地往自己的粗布裙子下縮了縮被雨水打透的鞋子。
白錦夏正在榻上衝盹，旁邊的侍女小心地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站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竟然粗心地沒有把袖子放下來。
袖子上已經有了褶子，間或一兩點被雨滴的痕跡。
“萍萍來啦。”
白錦夏忽然開口，旁邊的侍女連忙上來攙扶起來，將一雙厚底如意紋雲鞋輕輕地套在她的腳上。
秋萍萍一隻袖子已經放好，另一隻袖子還沒有放下來，聽見叫自己登時愣了。
“呦，怎麽還擼胳膊挽袖子的，這是要幹什麽去呀？”
白錦夏嗬嗬地笑著，因不怎麽常在外麵走動，皮膚倒是雪也似的白。
這王府裏常年的珍貴藥材養著，又有花如雪這個開心果，身健氣和，皮膚白裏微微透著些淡淡的粉紅色，當真不像如此年紀的老人。
秋萍萍幹脆把放下去的那隻袖子又挽了上去：“想著為太祖母捶捶腿，不知道可用得著萍萍嗎？”
白錦夏招手，一雙玉鐲發出極輕微的一聲脆響：“正合了我的意，快來吧。”
秋萍萍應了一聲小碎步走到跟前跪在地上，兩隻手在她靛青色的百蝠百褶裙上輕輕地敲著。
“怎麽才想起來看太祖母啊。”老人家輕歎一聲，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還是這麽不好的天氣。”
秋萍萍感受著這片刻的幸福，卻是所答非所問：“太祖母不喜歡下雨？”
白錦夏的視線越過一盆橘子樹盆景，從窗戶裏頭飄出去：“下雨天，鞋子容易濕啊。”
說到這裏，她忽而道：“你的鞋子濕了嗎？叫紫雲帶你去換一換。”
秋萍萍下意識地縮了縮腳，反倒把裙子蹭髒了一塊。
紫雲常在身邊伺候，慣會察言觀色。
笑吟吟地走道秋萍萍身邊將她攙起來：“是奴婢們疏忽了，該罰該罰。”
“可怎麽罰呢？”白錦夏此刻又如一個老頑童般，和紫雲逗趣，“你來說說。”
紫雲眼珠一轉，道：“既然老夫人叫奴婢說，那奴婢可要給自己討個恩典呢。”
白錦夏睨她一眼：“謔，這天底下罰出個恩典來可是頭一遭。”
她向秋萍萍笑道：“你說可笑不可笑？”
秋萍萍並不懂這其中的關竅，隻能傻嗬嗬地跟著笑。
紫雲煞有介事地跪在地上道：“就請老夫人罰奴婢為三小姐鋪床疊被，描眉畫鬢，伺候起居……”
白錦夏聽著她一疊串地說個不停，連忙擺手道：“哎呦呦，你可快停下吧。”
“你倒是個鬼機靈，爭著去伺候年輕主子，把我這把老骨頭就狠心撇下了？”
紫雲賴皮地膝行兩步：“老夫人就是奴婢的天，就是天要耍臉色，奴婢心裏還舍不得呢。”
說著頗為大膽地指了指窗外。
“哈哈哈，你可真是個猴崽子。”白錦夏大笑，“可把你精靈的。”
兩人一陣說笑，紫雲伏在地上道：“這天一會兒放晴了，奴婢可還要幹活呢。”
“這裏鬥膽請老夫人的示下，該如何罰奴婢呀？”
白錦夏想了想道：“罰你給三小姐找個舒心的住處，挑個可心的人用。”
“她的一切用度、事項，凡有什麽事情，讓如雨去辦。”
末了還是不放心，補了一句：“辦不了的，萍萍來找太祖母給你做主。”
秋萍萍跟做夢一樣，等她緩過神來，自己已經躺在了熱騰騰的浴桶裏。
奶白的藥浴，上麵飄著嫣紅的花瓣。
真是做夢一樣。
“小靜小靜。”四下無人，秋萍萍低聲召喚係統。
銅鈴聲後，小靜溫柔的聲音適時出現：“我在。”
秋萍萍緊張地問：“我的天幣和芙蓉鑽有變化嗎？”
小靜肯定地回答：“和上次任務完成的時候一樣，你是要兌換什麽嗎？”
秋萍萍連忙道：“沒，我什麽也不兌換。”
“你是說我現在得到的這一切，和任務是沒有關係的，和兌換也沒有關係，對嗎？”
小靜道：“是的。”
“任務和兌換可以讓你的生活更好，但是你也可以通過自身的機緣和因果得到。”
“就是說，我不做任務也可以生活得很好？”秋萍萍問，那她還費勁做什麽任務呢？
這樣在王府裏生活，還是以小姐的身份生活，對自己來說，都可以算得上是一步登天了。
就算是今後什麽都不做，也可以過上米蟲的生活，吃喝不愁了。
根本不需要努力的生活，真是太具有誘惑力了。
但是小靜沒有回答她。
“小靜？”秋萍萍不甘心地追問，“我說的對不對？”
小靜語氣冷淡地道：“你的水涼了，小心著涼。”
說完就再也不出聲了。
秋萍萍穿衣出來，紫雲已經領著一個小丫鬟在外麵恭恭敬敬地站著伺候了。
“三小姐，這是丁香。”紫雲稟報，“以後有任何需要，三小姐隻管叫她去做。”
“若是她偷懶怠慢，三小姐也隻管吩咐奴婢，奴婢一定好好管教。”
秋萍萍瞧這丁香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一雙圓眼睛，粉臉上有零星的幾個雀斑，倒是一個小翹鼻顯得人乖巧可愛。
“好的，麻煩紫雲姐姐了。”
紫雲連忙道：“紫雲惶恐，請三小姐直呼奴婢賤名。”
秋萍萍笑道：“姐姐常跟在太祖母身邊，之前的身世姐姐一定是有耳聞的。”
“我這一窮二白的，也沒個像樣的東西感謝姐姐的照顧，不過一個稱呼，姐姐就別和我爭了。”
“萍萍出身草莽，這王府的規矩都不懂。還得請姐姐教我呢。”
紫雲安安靜靜地聽她說完，笑道：“既然是三小姐抬舉，那奴婢就遵命了。”
說完又囑咐了丁香兩句，自己退出去把門帶上了。
見她可算是走了，秋萍萍這才是長舒一口氣。
一個熱水澡洗的她筋骨酥軟，若不是頭發還濕著，一定就躺在床上不想起來了。
這軟綿綿的大床，好舍不得把它弄皺啊！
“小姐，奴婢來幫您把頭發擦幹吧。”丁香第一次說話，聲音倒和這名字相去甚遠。
沒有濃烈和直爽，倒是軟糯糯的，像一個糯米團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