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複活
秋萍萍聞言大驚：“草民不敢。”
“想清楚了再說。”花如雪不嗔不怒，南境王的威儀已經淋漓展現。
秋萍萍額頭冒汗，偷瞄了陸元豐一眼，這家夥竟然絲毫沒有救場的意思，還頗有些看戲的惡趣味。
哎，還是自救為上。
“草民，確實還有隱情。”她抿了抿嘴唇，“還請王爺聽稟。”
花如雪沒有立刻治她的罪，靜靜地等著她說下去。
一張臉上無悲無喜。
“我是個乞丐，平日裏做得最多的無非就是討飯。”
秋萍萍說得很慢，甚至有些囉嗦。
但是她的腦袋裏正席卷著一場風暴，來抵抗這外界的威壓。
“一次，我去一戶人家門前討飯。一個遊方郎中被人轟出來，他抱著腦袋逃跑的時候掉了這張方子。”
陸元豐挑眉，覺得她不該受藥王爺的眷顧，倒是應該被說書先生青睞。
“王爺，我是個乞丐，沒落魄的時候家裏也教我認識過幾個字，卻不通藥理。”
她轉身看向宋程迎：“宋大夫醫術高明，所以我就來找他幫忙，如果真的有效，救回幾條性命不是好事嗎？”
花如雪明眸輕轉：“宋大夫，是這樣嗎？”
宋程迎連忙彎腰施禮：“藥方確實是秋姑娘帶來的，她恐怕自己人輕言微，又是個外鄉人，所以請在下向尹大人求助。”
他繼續道：“那方子確實是個良方，所以在下才鬥膽一試。”
屋子裏飄著淡淡的草藥味，陽光從窗子的縫隙裏透進來，讓零星漂浮的灰塵現形。
屋子裏很靜，秋萍萍恍惚間覺得自己聽到了回聲：“宋大夫救治過許多兵士、百姓。”
“但願你這次依然能救他們回來。”
“到時候，本王一定設宴相慶。”
花如雪起身從她身邊經過，沒有絲毫的停留。
當她回過神來轉身去看的時候，南境王府的人都已經走得遠了。
幹淨利落，南境王府一貫的風格。
既然已經看破，秋萍萍幹脆大大方方地去看她的病人。
當然，隻能是爬到城牆上，從高高的牆頭上看下去。
一個不大的小點，看不十分真切。
大約是第二天子夜十分，懷恩堂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發生什麽事了？”秋萍萍睡得迷迷糊糊，門外的宋程迎已經起來迎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就反身走回來敲她的門：“秋姑娘，醒醒。”
“藥見效了。”
秋萍萍瞬間噌地一下從睡夢中坐起來，匆忙穿好衣服去開門：“真的？”
門外宋程迎的臉凍的紅撲撲的，一說話就有白色的哈氣飄在半空裏：“是啊，守城的兵士剛剛發現了情況，來通知我們的。”
他對困得迷迷糊糊的徒弟寶林道：“小孩子家家的，看好家就行了。”
秋萍萍聞言向自己的跟班陸元豐的房門看去，一點動靜沒有。
哎，蒼天不公，都是跟班，怎麽差距如此之大。
南境的夜寂靜荒涼。
安靜得一片死氣沉沉。
兩個兵士手舉著火把正站在門外等候，明黃的亮色晃的人眼前生出些綽約的黑影。
街頭上一個人也沒有，連風也沒有。
巨大的天幕好像一塊瑩藍的冰，潑下刺骨的寒冷，把房屋和街巷都凍住。
秋萍萍看著遠處朦朧的城牆，模糊的城門，還有那些在夜裏燃燒自己的火把。
越走越近了。
那“叩叩”的聲音也越來越盡了。
秋萍萍心髒狂跳。
她站在城門前，用單薄的手掌貼在冰涼的城門上，感受著門的另一邊傳來的震動。
身後的兵士們全身灌注，刀已出鞘。
宋程迎低聲在她耳邊道：“不如我們到城牆上去看看。”
秋萍萍遲疑著點頭。
她也並沒有更好的辦法，畢竟這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自己也是懵的。
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害怕，她整個人都有些微微顫抖。
宋程迎走在邊上，雖然心裏也十分澎湃，但還算是理智，多少還能在她腿抖險些踏空的時候，伸手去扶上一把。
“沒有了。”
秋萍萍說話的時候連嘴唇都有些顫抖。
她指著城牆外的那隻浴桶：“裏麵沒有了。”
城牆外的死寂世界裏，浴桶安安靜靜地躺倒在地上，裏麵的水肯定都已經流沒了。
那人也肯定是不在了。
但是根據兵士們說的那些傳聞，那個一直有規律地敲門的，真的是已經痊愈的病人嗎？
“我們要不然開門看一看。”秋萍萍看向宋程迎，目光中帶著詢問。
宋程迎是南境人，他生活在這裏，對城牆外麵發生的事情不僅限於聽說。
“或許，我們可以等到天亮。”他沉吟了片刻，緊攥著的拳頭終於鬆開，帶著極大的不甘看向外麵。
秋萍萍知道，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但是外麵的那個人，在這樣冷的夜裏不一定能等得到第二天的太陽。
“可是……”她終究還是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
宋程迎神情落寞，歎氣道：“如果病人好了，我們放他進來就是救了他。”
守城的兵士接過了他的話頭：“如果是外麵那些東西，我們在場的這些人，還有城裏的所有人都會遇到危險。”
秋萍萍當然是明白他的意思。
她向旁邊的兵士要了一隻火把，走到城牆垛口前伸出胳膊去。
火把的光亮在這樣濃稠的黑暗裏太渺小了，根本不能看清下麵的情況。
“要是能看清下麵的情況就好了。”秋萍萍心裏著急，卻也無計可施。
“或許我們可以扔一些禦寒的衣物下去。”宋程迎安慰她，“這樣他總能稍稍保暖。”
秋萍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那就有勞兵士大哥們扔兩張舊被子下去吧。”
兩個兵士麵麵相覷，不多時抱了棉被扔下去。
一個時辰說長不長，卻讓人倍感煎熬。
好不容易挨到啟明星高高掛起，一隊快馬輕裝而至。
“王爺？”秋萍萍看著在晨曦中登上城牆的花如雪瞪大了眼睛，“草民見過王爺。”
花如雪示意地擺擺手，走到垛口前向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