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對不起，芳
雁阿九推開了石門後麵，才意識到這裏並不是回到潭穴的地方。眼前一片混沌，什麽也看不清，或許這是下一關的入口，但以雁阿九現下的體力和空空如也的修靈，怕是沒有辦法去探尋一番了，索性倚著石門坐下，恢複體力（藍靈果什麽的被蘊暫時扣留了）。
不一會兒，蘊來這裏把他接走了，一陣天旋地轉後雁阿九便出現在了原先的潭穴當中，千年武獸的行動效率是他無法比擬的。
唯一令雁阿九吃驚的是慕玲芳居然也在，但，依舊是那樣冷冷淡淡的樣子，看得他心裏頓時又升起一點失落。
先是蘊笑嘻嘻道：“真沒想到你居然一次就通關了！記得我的美食！”
慕玲芳真想轉過去捂臉裝作不認識她，但好歹忍住了。
“嗯。”雁阿九已經習慣了蘊對美食的熱愛，隨即想起什麽，問道：“那獎勵呢？”
方才經曆了驚心動魄的衝刺，在接二連三地遇到麻煩，雁阿九已是累得不行，連話也不想多說。他最想要做的，就是回到洞穴之中冥想，在巧合之中得以突破，如此一來既可以得到休息，也能夠穩定自己的修為。
聽見雁阿九的話，慕玲芳像雁阿九一樣看著武獸蘊，心裏偷著樂，想姐姐如何下的了台。
“啊哈！就知道你會迫不及待地問這個，獎勵其實我早就準備好啦……”
慕玲芳看見雁阿九露出了期待的表情，心下卻暗笑：這家夥，這麽容易被騙。
慕玲芳一聲不吭的站在那裏，隻見蘊賣著關子，忽然喊道：
“獎勵就是——慕玲芳一個！”
“啊？！”慕玲芳驚叫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蘊給她設下了一個小型的圍困結界，就好像將她困在一個籠子裏了一般，而蘊自己卻先逃之夭夭了。
雁阿九傻了：“那個……”
他其實挺想要。
慕玲芳柳眉一豎。
“我知道蘊是在開玩笑的。”說完這個，雁阿九又不說話了。
慕玲芳並不知道，她剛才受驚時在雁阿九麵前流露出的顏色，真的好像以前的芳。
“哼，我告訴你姐姐她不是開玩笑的，這獎勵你敢要嗎？”慕玲芳翹起嘴巴說。
雁阿九一個轉身，慕玲芳頭發上的香氣朝他撲麵而來，他從背後擁住了慕玲芳！
慕玲芳的身子僵直了一下，眼睛睜得大大的。被雁阿九從身後擁住，她此刻的心境比雁阿九戰勝了蘊神藤蔓那時還要慌亂！錯愕之下，慕玲芳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也忘了要掙脫開。
雁阿九之所以是擁，而不是抱，是因為他不想冒犯慕玲芳，但他卻有話要對她說。
“對不起，芳。我不應該急著離開的……對不起。”
慕玲芳聽到這句話，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但雁阿九隻隔了一秒鍾就將手鬆開，清澈的眼瞳與慕玲芳那如同大海一般的眸子對視。
“你……你竟然敢……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在做什麽？我會……”
慕玲芳又羞又怒，咬牙切齒，一時間覺得雁阿九冒犯了自己，竟有眼淚落了下來。
“你是會殺了我嗎？”
“渾蛋！”慕玲芳狠狠地捶了雁阿九一下，一個法術將他送出老遠，同時掙脫結界，消失在這潭穴之中。
在很久之後，雁阿九都不知道當時自己是如何去想的，但是那一刻的感覺卻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中。
那是一片溫暖的大海，擁住了她，仿佛擁住了一整個海洋一般。然而他卻並不知道，這種感覺，叫做滿足，叫做幸福……
雁阿九坐了下來，環顧四周。那一顆顆鑲在石壁上的熒光石閃閃放著光亮。
雲霞島的某處。
“我這是怎麽了啊……”
慕玲芳花了好一會兒才從羞憤中恢複過來。她曾幾次覺察到蘊在用精神力探察自己的位置，都被她賭氣似的躲過……不知道姐姐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情，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想法？
慕玲芳已是千年修為的武獸，盡管她生命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時間都在雲霞島上度過，可是在人類時間的經曆，她還是有一些，甚至能說是記憶猶新的。她可以肯定，自己從前絕未有遭遇過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以及這種感覺，
隻是被輕輕地擁著而已，為什麽反應會如此之大。
她恨恨地跺了一下腳，解除了對蘊精神力的屏蔽。
“呼——可算找到你啦……”蘊在一秒中之內轉瞬出現。
她好奇地張望著妹妹，覺察出她心中的慌亂。
“你氣死我了，姐姐！”
慕玲芳拍了拍自己的裙角，雙腿支撐著坐在了青草地上，一雙靈動的眼睛憤憤地噴吐著自己的不快。
“誒？雁阿九那小子，不會真的對你做了些什麽吧？這不可能，那麽低級的結界是困不住你的。你被他偷襲了？”
慕玲芳俏麵一紅：“什麽偷襲！你還氣我呢？！”她轉過頭去不看蘊。然而那臉上浮現出來的紅色卻是讓蘊印證了自己的猜測，頓時語氣變得有些嚴肅了起來。
“他做了些什麽？”
“他抱了我。”慕玲芳貝齒咬著下唇，對於自己的姐姐，她倒是不願去隱瞞什麽，徑直說了出來。
“我把他丟了海裏喂魚！”蘊皺了皺眉頭，略帶怒氣的話語令人不知是真是假。
先前開的那個玩笑，其實隻是想推掉那所謂的獎勵而已。她堅信以雁阿九和自己妹妹的性格絕對不會發生任何的意外，然而這意想之外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不，不是……！”
“？”
“不是抱啊……”慕玲芳慌忙解釋著：“他隻是從後麵擁住了我而已……而且也沒有擁得太緊。”
“有區別麽？”蘊的眼神變得銳厲起來：“他是不是還和你說了些話？”
這次輪到慕玲芳驚訝了，“是啊，姐姐你是怎麽知道的？”
蘊隻是冷笑。
“他說對不起，不應該這麽早離開什麽的……”慕玲芳主動招供，雁阿九所說的話倒是記得比較清楚。
“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蘊明顯愣了一下，眼色收緩道。
“不應該是對你的種種仰慕和一些讚美你的話嗎？人類男性看到美貌的女孩都會這樣說的，都是騙子。”原來蘊是想到了自己從前的事情，這也是為何她如此惱怒的原因。
“我……我好像明白了，他隻是道歉的語氣，並沒有別的意思。”慕玲芳從嬌羞中恢複過來，恢複了冷靜。
蘊卻聽得雲裏霧裏的。
慕玲芳給她講到自己還是在“亡靈”狀態下的記憶，說她自己也曾經說過一句“你就這麽想早點離開”，而雁阿九剛才道歉的，也就是對著這句話。
慕玲芳抬頭看了看天，白雲飄蕩，看來不久以後要起風。
“你真的是這麽想的？你想把雁阿九留在身邊？”
慕玲芳惱道：“姐姐，人類間的男歡女愛我也知道好不好，不是你想的那樣。再說，我那時是失憶狀態下的我，心智也就相當於十一歲的人類……”
蘊還想再問，可是慕玲芳此時不再想解釋什麽，也便隻得作罷。
蘊泉潭穴
慕玲芳和蘊一起回到了這裏，雁阿九正閉目養神。然而他很快便意識到二女的到來，隻是瞧著她們臉上的麵容感到有些不大自在。
“我……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
“拿去，你的獎勵。”蘊將一株淡粉色的藥草遞給他：“這是凝脂草，有固本培基之效，剛適合突破後的人使用。”
“嗯。”
“回自己的地方去吧，對了說一聲，以後妹妹和我住在一起。”
雁阿九依舊“嗯”了一聲，他看向慕玲芳時卻察覺到她不大情願的樣子。直到蘊送走雁阿九之後，慕玲芳才雙手擺在後麵，一臉賭氣地看著蘊。
“哎喲怎麽了，你還舍不得啦？”
“那是我的地方。”慕玲芳的領地意識比較強，畢竟是武獸……
“你那裏哪兒有我這裏好？再說，人家每天給我們弄飯也有付出啊！我們就當收房租~”蘊說著又咽口水。
“我又不吃他做的東西。”
“可是你住我這兒呀。”
“你是我姐姐！”
“可是你住姐姐這兒呀。”
“哼！”
…… ……
山頂洞穴
雁阿九有些失落。
因為眾多亡靈的存在，雁阿九對於一些人情世故終有一些認識——在雲初大陸上，到了年齡的男孩和女孩是不應該隨便同居在一起的；所以他也知道，慕玲芳在恢複形體之後出去住是遲早的事情。縱是如此，可不知為何，心裏總是過意不去。
慕玲芳在走之前把山洞裏的東西打掃了一遍。
“打掃得未免也太幹淨了。”
雁阿九走進山洞之後扶額，山洞之中空空蕩蕩的，幾乎隻剩下光禿禿的石壁。
被褥、床鋪、桌、椅、甚至櫥櫃都已經消失不見……
慕玲芳不是說的住在姐姐那裏嗎？這、這算不算是打劫啊！
雁阿九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低落的心情不知怎的生出了幾分不滿的情緒。他又在山洞裏麵細細的搜索了一番，卻發現山洞的一個角落裏麵還堆放著一些廚具，這倒是記得留下來了。
“不用找了，那小姑娘除了這些什麽也沒落下……”
“……”
雁阿九認出那是拉布拉多的聲音，語氣之中帶著幾分嘲弄。
“唉，雁阿九，你小兩口鬧什麽變扭啦，居然鬧到分家？”
雁阿九氣憤地看了拉布拉多一眼，不滿於他的玩笑。然而雁阿九的神色卻被他理解成了悲憤；直到雁阿九將背後的戰錘杵在地上，人坐在戰錘旁邊，拉布拉多才知道雁阿九是真的生氣了。
雁阿九把今天發生的事情給拉布拉多說。
“我覺得嘛……”
“拉布拉多先生，我是不是做得過分，所以才讓慕玲芳她生氣的？可我當時隻是想道歉……”
“不，雁阿九，我覺得你做得十分對呀！”
“啊？！”雁阿九忍不住站了起來，拉布拉多卻說：“道理我不和你講，要等你以後才聽得懂……不過這小姑娘走了也好，這說明以後你有更多的自由空間……”
雁阿九不知他的話中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隻得點了點頭。
先取出凝脂草，雁阿九剛剛到達23級一階晉期士者的修為，正是服用它的最好時機。藥草被取出的時候就連拉布拉多都忍不住稱讚一番：“這是生長了百年的凝脂草吧，讓你這小子胡啃真有些浪費呀……”
話還沒有說完，雁阿九已經把整株凝脂草咽了下去，盤坐在地上開始冥想。澎湃的藥力將他的心事衝淡了許多，不一會兒，他已經進入了入定的狀態。
凝脂草可以經過丹術師之手提煉成凝練丹，它的珍貴之處在於能和某些特定的直接提升修為的藥物一起服用，可以起到削弱乃至減免副作用的效果。凝練丹所起的作用和提煉時用到的凝脂草的年份有關。
從心底而言拉布拉多倒是不在意浪費不浪費什麽，島上就阿九一個活人，不讓他吃了讓誰吃去？而且他本身也不大看好用丹藥提升修為，丹藥有副作用，藥草沒有。
“真是有意思的小子啊，她分明已經恢複了千年武獸的記憶，居然還這麽照顧他……”拉布拉多喃喃自語著。
他所指的自然是慕玲芳。
（第二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