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瞭望台
方戈瞧見,他走路的姿勢有些別扭,似乎有一條腿曾經傷過。
但一瘸一拐的樣子放在他的身上,不僅不顯得滑稽,反而憑添一種蕭瑟滄桑的意味。
隻看上一眼,便知道這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
“塞繆爾!給老子滾下來!”
厲然霆一挑眉,聲若洪鍾,嚇得塞繆爾一哆嗦。
方戈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此人,見白夔對他頗為尊重,想來必定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塞繆爾忽然拉著他,臉上時而青紫時而慘白,猶猶豫豫的說:“方戈,這人是父親的生死之交!戰功赫赫,又是出了名的嚴酷!能不能……別惹他!”
塞繆爾實在想不出什麽理由,隻能一個勁向方戈遞眼色。
但方戈就是在等這類有威望的人物,豈能放過如此機會。
沉吟片刻,方戈恭敬深鞠一躬,指了指山坡一側,說:“老將,能不能去一旁詳談?”
厲然霆自然不懼,背著手一步步走向山坡側麵,那裏有一座用以監督鍛煉的瞭望台。
幾名大漢試方阻攔,但看到厲然霆的眼神,當即縮著腦袋,乖乖跟在身後。
當厲然霆托著傷腿爬上瞭望台後,眼前的場景令他腦後生風,或許是年紀大了,當初敢於天地叫板的豪情慢慢消磨。
在方戈左右,各站著一名身披褐色鎧甲的蠻荒獸人。雖然他並沒有見過這種鎧甲,更沒有交過手,但隻憑感覺,這兩名獸人就已經強過自己太多,即使在自己巔峰時期,他們也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方戈輕咳幾下,將厲然霆的思緒拉回,果然,麵對這種刀山火海爬出來的老將,心裏還是打起退堂鼓。
“厲將,既然您與米諾斯公爵是生死之交,那一定也了解塞繆爾的為人!”
方戈真誠的看著厲然挺,揮手讓兩名蠻荒獸人退出幾步,場中的壓抑氣氛才緩和許多。
厲然霆見方戈提及米諾斯,隨即看向塞繆爾,眼中忽又淩厲起來,冷喝道:“如果你父親知道你竟與蠻荒獸人勾結,看他不打斷你的腿!”
這話倒是將方戈逗笑了,反手指著兩名獸人說:“你看,以他們的戰鬥力,還需要與我們合作嗎?”
接著,不待厲然霆有所反應,接著說:“厲將,實話與您講,蠻荒獸人的等級排序是,金甲,紫甲,褐甲,黑甲,以及灰甲!您當初在克裏特防線,主要作戰對象是黑甲與灰甲吧?”
厲然霆眼皮低垂,對方戈的話並未有太多反應,但身後的幾名大漢則要直白的多,得知在褐甲以上還分兩個等級,皆驚訝的張大嘴巴,已經無法想象,僅憑黑甲與灰甲的獸人便將人類打的連連後退,這些蠻荒獸人真的隻是好戰的野蠻人嗎?
厲然霆終於抬起頭,與方戈四目相對,本無心去理會他,但當看到厲然霆眼底的那一抹驚恐時,久久無法挪開。猛一瞬間,方戈似乎想到了什麽,驚呼道:“難道.……難道……您真的見過金甲獸人?”
此話一出,場中寂靜的掉針可聞,幾名大漢還癡愣愣的站著,方戈已經閃到厲然霆眼前,急迫道:“厲將!厲叔叔,您看到了什麽?”
厲然霆搖搖頭,說:“沒有,我隻是對你的話感覺難以置信!”接著,厲然霆挪開視線,說:“好了!說說你們來的目的吧!”
方戈知道,厲然霆一定見到了什麽,而且與他見過的定然不一樣。思來想去,方戈還是悠悠說道:“借白夔!平叛亂!”
厲然霆抿嘴笑了笑,說:“誰是叛亂?白夔一貫不參與鬥爭!我們的使命是保衛帝國!”
方戈漸漸失了耐心,凱瑟琳手中的兩萬屠龍聖兵無論再如何自欺欺人,也難以與兩位公爵的龐大艦隊抗衡。“厲將,不要與我談什麽情懷和使命!我隻知道,再晚一些,你們的女王陛下就要被吊起來遊街示眾了!嗬嗬……”
厲然霆點點頭,說:“調動白夔沒有問題,隻要有首領與陛下共同簽署的命令!我厲然霆戰死沙場,毫無怨言!”
方戈怒極反笑,拍著手冷笑道:“你個老頑固!等我活著回來!第一個就把你宰了!”
塞繆爾急忙拉著要揮刀動手的方戈,衝著厲然霆哀求道:“厲叔叔,若靈被抓起來了,靈秀被團團包圍,任何信息也傳遞不出來!難道白夔就眼睜睜看著帝國分崩離析嗎?”
厲然霆眼神清淡,絲毫不因塞繆爾的話而起波瀾:“連神狐都在觀戰,幾千白夔又能起多大作用!嗬嗬……”
說罷,厲然霆毅然決然走下瞭望台,絲毫不提出兵之事。方戈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忽然有一股翻湧的氣血頂在喉嚨中:“老子……老子先滅了白夔!再去救靈秀!”
方戈揚聲喝道:“通告全體白夔,願意隨我去救女王陛下,請出列!”聲音久久在空中回蕩,卻不見一人有動作,方戈又喊道:“隨我出戰的,獎魔石三枚!若是戰勝,每人獎勵魔石十枚!”
厲然霆像看笑話一眼冷眼看著鎮臂高呼的方戈,而塞繆爾則在一旁急的臉上漲紅。
此時,屠龍聖兵的防線已經被壓縮至內城前,僅剩八千餘名戰士還在苦苦支撐。一路走來,從星域大門到內城城外,今日的靈秀,從未有過的淒然與血腥,密密麻麻倒在路上的屍體,竟讓人無從立足,鮮血染紅了大地,浸潤著山林,或許十幾年後,整片山林依舊會呈現淡淡血色。
鹿秋狼的氣息已經亂做一團,茶杯捏碎了有十幾隻,卻依舊無法發泄堵在心頭的怒火。而一貫一老而持重示人的羅斯柴爾德公爵,已經在房間裏轉了十幾圈,時不時抬頭看看屏幕,每一次都令他眉眼抽搐,不住的唉聲歎氣。
“兩萬!隻有兩萬人!我們已經損失了超過五萬!現在你們告訴我才剛剛推進道內城前?老子恨不得一炮將你們全轟咯!”
鹿秋狼拍打著桌麵,肥碩的身體劇烈顫抖,每喊幾句話,就要停下來歇一歇。
赫爾敏依舊拄著黑刀,如星域大門前一樣,冷冷看著眼前越聚越多,卻遲疑不敢上前的敵人。
他的黑刀已經換了第三把:“至於砍殺了多少敵人,也隻能靠敵人來統計了。”他這般自嘲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