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重複
方戈哪會罷休，欄杆舞動幾周，豎著砸向黑甲武士的頭，如一根定海神針，誓要將黑甲武士的頭顱洞穿。
沉浸在興奮中的方戈根本未曾發覺，隨著他的詭笑，便有一聲聲似鬼泣的聲音縈繞。
“夠了.……”隨著濃厚的略帶磁性的嗓音響起，方戈手中的鐵棍輕易被奪了過去。
方戈頓時怒氣衝雲霄，回身望向身側，竟是剛剛看台上的那位黑袍人。
黑袍人猶豫片刻，還是撩起了罩帽，一張棱角分明，英俊異常的中年麵孔映入眼簾，一對劍眉斜刺入幾縷垂落的烏發中，薄薄的嘴唇略顯蒼白，除了兩鬢的斑白，看年紀最多不過四十出頭。
隻是曾經瞪一眼就令方戈驚恐不已的眼睛，如今卻是包含滄桑，越發捉摸不透。
“姬……姬.……姬墨卿！？”
似帶狐疑，語氣卻又十分肯定，方戈猶豫幾次，始終沒有喊出那個記憶中的稱呼：“姬老大！”
姬墨卿，原驍龍特戰隊指揮官，少將銜，都說虎父無犬子，他的父親是中華聯邦十位元帥之一，但出奇的是，在外界，人們對姬墨卿這個名字卻更了解，而他的父親姬湛山在民間都要借著他的名氣。
姬墨卿懶得去看方戈一眼，甩手將鬼百川的屍身扔給他。
方戈匆忙抱住，任由血汙濺在自己身上。
“跟我走！”
姬墨卿撩起罩帽，頭也不會的昂然離開。
方戈大腦突然一片空白，竟下意識的雙腳並攏，挺直了身子，沉聲應喝道：“是！”
兩人一前一後走向大門，方戈竟提不起半分抗拒之心，鬼使神差的懷著滿腔怒火跟在身後。
場內短暫祥和，看台上卻在一陣狐疑後爆發了震天的謾罵，如果不是害怕那虎視眈眈的黑甲武士，這些群情激奮的看客就要下場把兩人按到黑甲武士的刀劍下了。
“喂……兩個沒卵子的鳥人！老子可是花了錢的！不把錢給老子賺回來，別想離開！”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看客們叫囂著要把兩人碎屍萬段，而姬墨卿卻置若罔聞，自顧自的走向場邊一座金屬鐵門。
似乎是主辦方瞧見這一幕，不知是有意還是早就所有準備，賽場邊緣突然炸響，一座金屬牢籠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下將賽場罩在裏麵。
頓時方戈與姬墨卿就如兩隻困獸，看著近在咫尺的出口無計可施。
如果是他自己，方戈相信有七成可能逃不了這座牢籠，但看著眼前的姬墨卿，無論他對這個男人有多少猜忌和怨言，但能困住他的地方，方戈相信雖然有，但絕不是眼前這座看似堅不可摧的牢籠。
但姬墨卿好似並不想離開，他瞥了一眼直達穹頂的牢籠，聽到身後機關的“哢哢”聲，竟直接撩起罩帽，一張俊朗的麵孔，方戈瞧見兩片薄唇微微張開，露出幾顆潔淨的牙齒。
但隨之，他的起勢陡然一變，如果有幸親眼目睹山崩地裂，而至雙腳癱軟的話，現在站在姬墨卿的身旁感覺便同出一轍。
方戈習慣性的定眼瞧向姬墨卿的脖頸，果然，頓時浮現片片銀芒，像密密麻麻的魚鱗爬上臉頰和額頭。
方戈悄悄後退幾步，雖然有了些心裏準備，但是瞧見姬墨卿這個樣子，心頭依舊泛起了不知是畏懼還是感動的複雜思緒。
“龍王”姬墨卿，外界隻是以為他作為驍龍特戰隊的指揮官才得的這個稱號，隊員們卻知道，在來驍龍之前：“龍王”的稱號已經冠絕三。
那一次，鬼百川朗朗男兒，驍龍特戰隊首席教官在視頻中泣不成聲，雙目赤紅，合金短刃被他掰斷兩柄，卻仍壓不下心中怒火。
“你TM的姬墨卿！老子要做的事與你無關！十五條人命啊！老子從十年前一天一天看著長大！比老子親兒子都親！就眼睜睜死在我眼前，還TM的這樣**！.……”
姬墨卿就站在投影前沉默不語，任由鬼百川像受氣的孩童一樣癱軟在地上打滾發泄。
方戈則作為尖刀組成員站在姬墨卿身後，紅彤彤的眼睛，握槍的手都在止不住的抖動。年逾半百的老人撕心裂肺的哭聲與姬墨卿紋絲不動的背影形成鮮明對比。
那一刻，方戈突然覺得，身著筆挺少將服的姬墨卿格外刺眼，卻又有些可憐。
“不知道……你心中可有半分柔情？”方戈腦海中突然跳出這麽一句話。
“不行！”半個小時，姬墨卿把這兩個字重複了幾十遍。
嬌影突然跨出一步，正色道：“指揮官！驍龍特戰隊尖刀組請求出戰！”她將指揮官三個字咬得特別重，清水眸子此刻劇烈蕩漾，似有利劍出鞘，便是波瀾不驚的姬墨卿都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淩冽的寒意在並不算寬敞的指揮室中回蕩，放在桌麵的水杯竟在銀鈴般的怒喝中爬滿裂紋，怕是再說一句話就要側底炸裂。
姬墨卿仍無動於衷，在他的規則中，隻有任務，隻有名聲，隻有成敗得失。一個在無論中還是社會，竟比作為元帥的父親都更具威懾和名氣的人，踩在腳下的枯骨又怎會少？死在麵前的戰友怕是如他參差的白發一般多。
方戈緊握拳頭，背於身後的雙手早就沒了血色。
“姬老大！”剛剛邁出的腳步，還未落地，便被姬墨卿揮手粗暴的打斷：“歸隊！”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在姬墨卿口中吐出，卻令在場所有人脊背發寒，更是將方戈湧起的怒火生生壓了下去。
瞠目欲裂的幾人祈求似的望向鬼百川，卻見他也是無奈的點點頭。嬌影掃了眼姬墨卿的始終沒有動靜的背影，冷哼一聲，哪裏顧得紀森嚴，一腳將厚重的防爆門踹開，隻聽的“咯吱”一聲，幾顆螺絲釘被崩彈出去。招呼也不打，昂頭走了出去。
桌上搖搖欲碎的水杯再承受不住壓力，炸裂開來，玻璃碎片飛濺而起，幾片衝著姬墨卿激射而來。
“哼……”
姬墨卿不知是惱怒嬌影的無理還是對這幾片玻璃碎片撒氣，鼻孔吹出一抹寒氣，可憐剛剛才四分五裂的碎片又像撞在牆壁上，化作更細小的碎片在姬墨卿眼前飄落一地。
方戈幾人見了，有幾分畏懼，更有幾分惱怒，不敢再留，紛紛轉身離開。他們可不敢明麵衝著姬墨卿撒氣，姬墨卿對嬌影無可奈何，但是對他們蹂躪時可是半分不會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