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清明
“風雲變幻，爺爺真的年歲大了，也爭不起了！以前還想為你們爭得一片天地，讓族人有更廣闊的空間！但因為我的激進，使得青牙門，甚至牽連整個族人都陷入生死的漩渦！我的罪過太大了！”
依眉搖頭勸慰道：“爺爺，這不是您的錯！我們所有走出來的族人都抱著這個目標！而且隻有您，才讓青牙門響徹世界！”
牙墨輝也不與她爭辯，隻是緊了緊身上的絨衣。
懸掛著繁複巨型水晶吊燈，輕輕搖曳的燭光，將大廳照亮如白晝，燭光落在一襲華美禮服的貴婦或少女臉上，尤為的白皙柔美。
青牙門這個在近年瘋狂撅起的幫會，在引起廣泛關注的同時，也招來了虎視眈眈的敵人，所謂樹大招風，青牙門一下卷入了幾尊龐然大物的漩渦中。
牙墨輝的麵前，是一座筆直且悠長的走廊，地麵鋪著厚實柔軟的絨毛毯，兩側的牆壁嶄新清亮，看樣子應該剛剛修繕不久，一絲淡淡的沉木香久久彌漫。
令人奇怪的走廊，好似通往天國的道路，一眼幾乎望不見盡頭。這個年過古稀的老人此刻完全斂去了身上的戾氣，忽然變得莊嚴且崇敬。
堅實的一步踏出，好像要把腳下踏出一個窟窿。
頭頂空無一物，除了灰蒙蒙的牆壁，沒有窗戶，甚至連門也沒有，完全像被封進了一個長方形的紙盒子。
牙墨輝走得很穩，每一步的距離都好似標尺精心標量的一樣。
他走了很久，額頭上已經冒出幾層細密的汗珠，麻布衣衫汗茵茵的貼在後背。他默查著步數，一千步，兩千步，三千步，卻遲遲走不到盡頭。即便心中早有準備，此時還是免不了有些心焦。
牙墨輝的思緒飄然落在意氣風發的二十歲，那時的他還不叫這個名字，似乎是叫昂騰，或者是修昂，總之他也記不得了。
不過那是的青牙門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落，在一顆荒蕪渺小的星球上。
牙墨輝記得，那顆星球雖說是天然生成，卻還不足黑門石窟的五分之一。牙墨輝小時經常招呼一夥玩伴美名其曰去丈量大地，結果帶足了三個月的口糧，還沒吃完，就從星球的另一邊繞了回來。
雖然每次如此，但他們仍樂此不彼。
荒涼的星球除了必須的生存資源外，僅有一種儲藏量稀少的資源，青牙門的人不懂，偶爾路過的開拓者沒有發現。
因此這顆無人問津星球和青牙門共同存在了萬餘年。
直到牙墨輝二十歲那一年，村子裏的激進派從外麵回來，宣布了一個驚世駭俗的消息，他們生活了萬餘年的星球，唯一可以開采出的黑乎乎的資源叫做反物質，是整個星域都為之瘋狂的東西。
至此，村子裏的人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莫不聲張，繼續安穩度日。
一派主張利用反物質發展經濟，走出這顆荒蕪的星球。
當然，富有冒險精神的牙墨輝自然極力支持走出去，他想看看外麵的世界，如果有這樣的資源做後盾，豈不是如虎添翼。
沒等幾年，他便跟隨村子裏的小部分人來到一座叫黑門石窟的人造星球。
村中的激進派一早便在此建立的一個小幫會，因為此地魚龍混雜，堪稱犯罪者的天堂，所以沒人會對這批像是鄉下來的土老帽過多注意。
牙墨輝的腳下突然一軟，眼前刹那間一望無垠的蒼翠欲滴，再也沒有走不盡的走廊。
“嗬嗬.……可把我這老骨頭累得不輕！終於走出來了！”
牙墨輝提起一口氣，漲紅的臉色才悄悄退去。
沿著記憶中的路線，一路前行，孩童嬉鬧聲傳入耳畔，牙墨輝的臉上少見發自內心的和煦笑容。
“嗬嗬.……你們是誰家的孩子啊？”
牙墨輝笑嗬嗬的抱起一個頂著光油油腦袋的孩童問。
那孩童眨了眨星空般的眸子，咧嘴稚嫩的問道：“哪裏來的老頭！”
牙墨輝一愣，輕輕拍了孩童一腦袋一下，假裝慍怒道：“爺爺不高興了！告訴爺爺村長在哪？”
孩童又眨了眨眼睛，轉而笑嘻嘻的說：“村長爺爺在等你！嘿嘿.……”
一位拄拐翹盼的老人故作緊繃的臉上，卻有著止不住的笑意，頗有些似笑非笑的感覺，放在一個如枯木蒼老的臉上，倒顯得有些可愛。
“村長！”
牙墨輝恭恭敬敬的深鞠一躬。
兩名加起來接近一百七十歲的老人大眼瞪小眼沉默良久。一旁的孩童左搖右看，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充滿了疑惑。
終於，村長身旁一位婉約的妙齡少女看不下去了，輕咳一聲撅著粉嫩小嘴鬱悶道：“牙爺爺，依眉姐姐怎麽沒來？上次她走得好急哦，小櫻都沒來及跟她見上一麵！”
少女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生的十分俊俏，一對水靈靈的雙眸靈動異常。一旁的孩童掙脫牙墨輝的手撲向少女，脆生脆氣的說：“小櫻姐姐，這個老頭欺負我！”
村長氣的胡須亂顫，瞪著依舊清明的雙眼盯著牙墨輝：“好你個臭小子！不僅欺負小豆子！還跑過來氣我！看來你的皮又癢了！”
話音未落，村長手腕輕抖，挑起拐棍利落的橫在身前，輕喝一聲，舉起便打，看他靈活的樣子，連牙墨輝都吃了一驚。
“喂喂.……村長！村長！我哪裏氣你了？沒有.……沒有啊！”
牙墨輝被結結實實打在側腰上。
於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被另一個拄著拐棍的老人追著上躥下跳，哀嚎連連。
一刻鍾後，村長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幾顆汗珠，臉不紅心不跳又拄著拐杖靜默不語，而牙墨輝躲著有些遠，一邊整理灰土土的麻布袍，一邊像受氣的小孩一樣嘀嘀咕咕的說個不停。
“牙墨輝！你給我滾過來！”村長橫了他一眼。
“村長，依眉，依眉都給你說什麽了？”
牙墨輝小心翼翼的問。
“我隻想聽你親口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
村長語氣漸冷，拐棍重重刺入地麵。
“沒……”
話還未出口，村長的拐杖已經重新舉起。
牙墨輝蹭蹭向後退了幾步，眉頭一皺說：“村長，您先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