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鐵匠
方戈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極輕的落地聲，緊跟著便是一連竄踩在水窪中的清脆腳步聲。他知道，一定有人從自己剛剛落下的窗戶裏跳了出來，並朝自己快速接近。一時間不了解情況，方戈也不敢貿然路麵，循著早已觀察好躲藏路線，單手攀在二樓中式屋簷下，身子高高彈起，腳尖勾住一截托木，身子平行掛在屋簷下。
剛剛落穩，便瞧見那名銀發女子帶著弟弟匆匆鑽進小巷。耳畔中的腳步聲也戛然而止，隨之傳來的便是幾聲竊竊私語，因為街道上的人來人往，方戈聽得並不是很清晰。唯有幾個詞倒是令他神情一震，漸漸皺起了眉頭。“凝脂密，方騰，兩百萬”
隻消片刻，談話結束，三人依舊分作兩撥匆匆離去。方戈左右思量，帶腳步聲小了，翻身落地，貓著腰跟上了那位銀發女子。
繞來繞去，方戈忽然發現周圍有幾雙閃爍著敵意的目光若有若無掃過自己，他猛然驚醒，這名女子好狡猾，竟將護衛散開出去，獨自吸引目標上鉤。“嗬嗬.……”方戈冷笑著加快步伐追上女子，頓時便感覺有兩人從左右向自己逼近。方戈假裝不知，腳下更快，從女子身邊擦過，沒有停留，繼續朝前趕去。直至走出去十幾步，凝聚在身上的殺意才漸漸消失。
憑著經驗，方戈竟足足繞錯了三次才尋到回鐵匠鋪的路，一邊尷尬自嘲，一邊思慮著徐鐵匠的五百萬價格。
剛走進鐵匠鋪，鬼百川一聲怒吼，將心不在焉的方戈嚇的一個激靈，以為這鬼市還會地震，待方戈瞧見七竅生煙，臉紅脖子粗的鬼百川，才苦笑著搖頭，急忙攔下準備擼起袖子砸東西的鬼百川，笑著打起圓場，“何必呢？鬼叔，都是老朋舊友了！有什麽事咱們坐下來好好商量！您說呢？老前輩！”方戈費力將鬼百川拉到一旁，笑眼盈盈望著邋遢老頭。
“去哪了？怎麽才回來？”鬼百川臉色稍緩，眼睛斜撇著徐鐵匠，卻問方戈。
方戈瞧著桌上又是棋盤，又是香茶，還有鬼百川特意從酒窖中割愛的一瓶陳釀好酒。不由得啞然失笑。
邋遢老頭躲過方戈飽含深情的目光，語氣緩和許多，“小子，老夫明確告訴你，你這支斷臂如果再拖段時日，神經徹底壞死後，就真的沒有挽回餘地了！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方戈死死按住鬼百川的胳膊，深深鞠一躬後說：“方戈萬分感激老前輩出手救助！隻是……這價錢？”
邋遢老頭冷眼瞥向一旁生悶氣的鬼百川，堅定的搖頭說：“五百萬，一分錢也不能少！而且……你們隻有三天時間！”
鬼百川壓低聲音，有些怒意的問：“徐老馱子你窮瘋了吧？你看我渾身上下哪裏值五百萬了？”
邋遢老頭嫌棄的看了鬼百川一眼，擦了擦被噴了一臉的口水，冷聲道：“你這火爆脾氣什麽時候能改改？實話跟你說，能給這小子接斷臂的整個星域一隻手都數的過來！我可以不要拿500萬，但他如果再拖些時日，神經徹底癱瘓了，就是大羅神仙也挽回不了這斷臂！”
鬼百川一掌拍在屋內立柱上，磚石結構的立柱頓時寸寸開裂，差些將頂棚掀翻。“老家夥，你也知道那凝脂密治標不治本！而且現在有價無市！鬼市中已經炒到了五百萬一支！小雅的病豈是一支兩支就能解決的？”
徐鐵匠毫不退讓，猛地起身，指著鬼百川厲聲喝道：“我知道那玩意治標不治本！我也知道五百萬一支！但是，一支凝脂密能讓小雅健康的生活上一年！老頭子我就是拚了這天老命，也要讓我的小雅活下去！”
鬼百川啞口無言，隻得坐下一顆接一顆的抽著劣質的香煙。
徐鐵匠皺了皺眉眉頭，搖頭苦笑道：“小子，不是老頭子我為難你！小雅是我的***！她父母到現在不知死活！我.……我的小雅！一定得好好活著！”
說罷邋遢老頭走到一旁端起茶杯，但隨即又放了下，而後拿起鬼百川拿來的那一瓶髒兮兮的陳釀，屈指彈開瓶塞，搖晃了幾下，頓時濃鬱的酒香便彌漫整個帳篷，方戈甚至有些昏漲。徐鐵匠舉起酒瓶便灌下一大口，鬼百川一招手，急忙說：“誒……別這麽喝！不要命了？”
方戈轉了轉眼珠，按下了幾欲灌醉自己的徐鐵匠，“老先生，小雅在哪？我倒是認識一人，對凝脂密頗有研究！或許能對小雅有些幫助！”
徐鐵匠雙眸頓時清靈，聽到方戈的話，酒氣已經散去大半，急忙按住方戈的肩膀問：“你那個朋友在哪？這就去！馬上走！”
方戈點點頭，說：“就在鬼市中！跟我來吧！”
鬼百川難以置信的看著方戈，似乎對這個突然冒出的朋友有些驚訝，但看到方戈坦然的樣子，也沒有過多言語。
徐鐵匠丟下一句含糊的話就匆忙離開，方戈遙望著漸漸遠去的背影默不作聲，手指抹過鬼百川上衣口袋，熟練翻出那根不知珍藏幾天的劣質香煙，火星乍亮，縷縷雲煙扶搖直上，被風吹散在半空。
鬼百川疑惑不已，盯著他剛要出聲，就看到方戈臉色瞬間漲紅如烙鐵，幾縷青煙從耳朵中緩緩冒出來。
鬼百川頓覺不妙，先行避開幾步，果然方戈如沸騰的水壺，滾滾濃煙從五竅中冒出。
“咳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鬼百川擔心他將內髒都要咳碎了，急忙驅散煙霧，將方戈拉了起來。定眼一瞧，不由大笑不止。鼻涕眼淚一大把，嘴角還掛著幾縷晶瑩口水，赤紅的雙目中滿是委屈。幾口水水下肚，又澆了幾捧水在頭上，方戈才算恢複了些緊身，喉嚨中好似塞進了大團絨毛，聲音都嘶啞像破鑼。
不多時，徐鐵匠便牽著一名頭頂一對兔耳朵的可愛少女匆匆趕回。
少女蹦蹦跳跳，一開始是徐鐵匠領著她，隻是到了最後，徐鐵匠反而一個勁的招呼少女，“小雅！你慢些！慢些！爺爺跟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