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殺機畢露

  被稱作鬼叔的中年男子低垂腦袋，不言不語，方戈也不去打擾，隻是瞧著初晨的街道上偶爾有了人影晃動，腳邊兩個巨大的麻布口袋換作誰都會生疑，索性提起拖進了依舊昏暗的小巷。沉思片刻，方戈怕將口袋中的兩人憋死，又將紮緊的口子鬆了鬆。


  看著巷口在朝陽下有些虛浮的背影，方戈的記憶猶如泉湧，眼前的這個略帶頹廢的中年大叔漸漸與那個令驍龍特戰隊戰戰兢兢的魔鬼教官重合在一起，他裂開嘴輕鬆的笑了。


  鬼叔，不是他的外號，而是他的確就姓鬼，全名鬼百川，而另一個更加響亮的名字叫鬼見愁。


  作為驍龍特戰隊首席教官，雖同領少將銜，但他的威望卻比驍龍特戰隊指揮官姬墨青都高出三分。


  在出事前兩年，因為一件轟動整個聯邦的事而被革去職務，議會想保留他的銜，卻被他拒絕了，夕陽下，一人一背囊，瀟灑離去。那次，他親率的一隊十五人去解決猖狂至極的海盜，本是一件鍛煉新手的簡單任務，奈何被當地居民出賣，不僅營救失敗，十五人全覆沒，不僅如此，那些海盜還將隊員暴屍街道，任由人踩車壓。鬼百川一怒之下，以少將身份，調集驍龍特戰隊所屬攻擊艦隊，幾輪炮擊，直接將那片人造珊瑚基地夷為平地，十五萬人口消減殆盡。


  “餓啊.……嗯啊……”幾聲呢喃後，口袋一陣蠕動，突然一個肥碩的大腦袋從口袋中鑽了出來。臉色發青，雙眼都在泛著慘白。被嚇的踉蹌兩步的方戈定了定神，便蹲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瞧著目光呆滯，仿佛在思索剛剛在鬼門關逛了一圈的情景。


  “喂……我看你家室應該挺顯赫的吧？好像那名保鏢喊你少爺！”


  方戈十分貼心的將他拉出麻袋。


  中年人肥肉一震，轉頭慌忙擠出一抹燦爛的有些過分的笑容，呼吸粗重的淺笑道：“哪裏.……我隻是一個來自聯邦的小家族的子弟，跟著家族長輩來接一批貨物的！嘿嘿.……”


  方戈狐疑的看著他，眉眼高挑，好像在說：“信你我就是個傻子！”


  那名賴在地上毫無風度可言的中年人仗著還未回過神來，裝傻充愣，隻是一個勁的諂媚傻笑，也不與方戈多作解釋。


  此時，鬼百川掐滅了手中已經幾乎燒到手指的劣質卷煙，一搖三晃走過來，毫不客氣的將重有三百斤的男子提起壓在牆上，方戈心有餘悸瞧著有些年頭的磚牆，唯恐一不小心就砸到別人家去。


  鬼百川麻利的從男子胸口摘下一枚做工十分考究的胸章，竟是用黑曜石鏤空雕刻出一麵飄揚的三角戰旗，栩栩如生，仿佛正有風吹拂，迎風飄揚。


  “嗬嗬.……這下可真的釣到大魚了！薩爾方！說吧，你與那碧眼老頭什麽關係！”鬼百川一鬆手，男子骨碌一下滾坐在地上，卻也不惱怒，抬頭愣愣瞧著把玩著自己族徽的男子，“是我大伯！”。


  既然被揭穿了，男子也不再掩飾，攀著牆艱難起身，盡量整理下破爛不堪的衣衫，最後索性脫下外套，習慣性的要與鬼百川握手。


  “你好！我叫薩爾方陀螺！敢問您尊姓大名！”自稱薩爾方陀螺字正腔圓，中氣十足的問。與之前那個色欲熏心的中年男人大相徑庭。


  鬼百川將族徽拋給方戈，突然笑容燦爛，熱情的握住薩爾方陀螺的手，笑道：“我叫鬼百川！很多人都親切的稱呼我為鬼見愁！”


  薩爾方陀螺也習慣性的禮貌回禮，隻是突然笑容僵在臉上，肥腫的下巴狠狠抽搐了幾下，訕訕抽回手掌，“嗬嗬.……額.……哦.……原來您是大名鼎鼎的鬼叔！哈哈……嗬嗬……多有得罪！得罪了！”


  說到最後，薩爾方陀螺有些語無倫次，額頭瞬間冒出一層虛汗，剛剛挺直的雙腿又開始不停的打著擺子。


  “薩爾方陀螺，我記得你們家可是遠在聯邦北部，怎麽？生意做的這麽大，把手伸到南域十六國來了？”方戈為他點起一根香煙，輕怕肩膀笑道。


  薩爾方陀螺心虛難堪，肩頭又被方戈輕拍幾下，便是又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托起掉落的香煙，任由煙頭燒灼手心，嘿嘿訕笑著說：“額……生意嘛！往來都是客！都是客！交個朋友！自然有.……有..多一條出路！”


  半個小時候，薩爾方陀螺一臉愁悶從小巷中走出來，衣衫襤褸的他，更顯滑稽可笑，走了幾步，回身又望了小巷幾眼，倒是沒有怨恨和憤怒，隻是眼中的苦澀與悔恨倒是像極了輸光的賭徒發誓要戒賭一般模樣。


  待薩爾方陀螺走遠後，方戈退開幾步，斜倚在牆上，習慣性的從鬼百川上衣口袋摸出一盒皺皺巴巴的煙卷夾在嘴裏，卻也不點燃。又替他點燃一顆，而後徐徐問道：“鬼叔.……你怎麽知道的？”


  “姬墨青……來找過我”鬼百川眼神空洞，盯著手中重新燃起的嫋嫋青煙神色暗淡。


  “他？他……還說了什麽？”方戈抿嘴輕哼道。


  鬼百川咧嘴一笑，“他還讓老子躲起來！嗬嗬……”


  “有人來找你了？”方戈眼中頓時殺機畢露，淩然問道。


  鬼百川毫無長輩風範，隨意就搭上方戈的肩膀，半拉半就拽著他走向那間有些破敗的鬼叔酒吧，“嗬嗬.……來了幾波，後來也就不敢來了！”


  突然，鬼百川一張老臉漾起春色，嬉笑道：“嘿嘿.……其中還有一個特夠勁的小娘皮！沒舍得殺.……就放回去了！”


  方戈莞爾一笑，知道他在開玩笑，卻還是配合的高挑大拇哥，不吝其言的讚歎道：“鬼叔金槍不倒！霸氣側漏！”


  走到酒吧門口，方戈似有什麽感覺，抬頭望著灰塵撲撲的燈牌，便是這隨意一瞥，便令他呆愣在原地，再不肯踏出一步。不知覺中，兩頰微涼，眼前蒙起一層霧氣，方戈摸了摸，竟是許久不見的淚水。方戈神色複雜看向一旁的鬼百川，鬼百川對他的表現絲毫不奇怪，也隨之一起抬頭望著灰撲撲的燈牌。


  “當驍龍的戰旗矗立的地方！你們就是維護秩序的絕對權威！可以說……你們就是神！”作為驍龍特戰隊的指揮官，這卻唯一讓隊員記住的一句話，連鬼百川都難得認可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