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不肯離去

  牙墨輝擺擺手，他也不指望從一虎那裏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視線隨即落在一名黑衣青年身上，青年顯得有些消瘦的身子罩在運動服中，再有一張冷峻蒼白的麵容，活脫脫一副大病初愈得樣子。倒是眉心刻畫一條昂首吐信的眼鏡王蛇，猩紅無比，隨著呼吸仿佛要躍然跳出一般。儼然比那一雙眸子更動人心魄。


  “奇樂！”牙墨輝低語喚了一聲。


  被叫做奇樂的青年緩緩起身，肥大的運動服毫無支撐可言，任其隨意擺動，消瘦的身子像一根飄搖的蘆葦，僅是這一個起身的動作，他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定了定神，走上前去交給牙墨輝，又默不作聲退了回來，整個過程竟未發出半點聲音。


  牙墨輝接過信封，一顆有些泛黑的金屬十字架落入掌心，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焦灼味。


  一眾青年高層探頭探腦的想看看信封裏裝的東西，連左右兩位老者也止不住好奇，俯身望去。牙墨輝仔仔細細把看了一番，也未能發現什麽端倪，隨即將那枚金屬十字架遞予一旁老者，回神看著奇樂狐疑道：“你有什麽發現嗎？”


  奇樂麵無表情的搖搖頭，思索一會隻吐出一句話：“有三枚！”


  金屬十字架在一眾人手裏傳過一遍，牙墨輝看了看眾人表情，暗道怕是都毫無頭緒，索性將其放在一旁，不再去糾結了。


  “奇樂，此事就交由你去查辦！我要知道傑斯是死是活！還有這三枚十字架，有什麽含義！”牙墨輝冷聲道。


  奇樂點頭應下，眉心那條猩紅眼鏡王蛇似乎動了動，隨後身子一蜷又縮回到沙發裏。這裏縱欲過度的好像不是一虎，倒是他奇樂。


  牙墨輝眉眼間泛起一抹濃重的倦色，盡顯疲態。這一刻，他才像是一名飽經滄桑，七十歲的遲暮老者。屬下盡數散去，原本就空曠的議會大廳，此刻更顯陰涼。牙墨輝縮了縮身子，空洞的眸子盯著掌心平鋪的三枚十字架，皺紋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爬上了眼角和額頭，本鋒芒畢露的眸子竟也漸漸蒙上了一層灰白。


  身邊盤坐的兩名老者察覺到牙墨輝的氣息怪異，出言詢問：“門主！你怎麽了？”


  坐在右手邊的金發碧眼的老者不著痕跡的露出一絲關切的問：“門主！出什麽事了？”


  牙墨輝緩緩抬頭，有些茫然的看了看身邊的兩名主事。兩人臉上露出的一抹關切卻是發自內心的，牙墨輝能感受的到。


  他沒有答話，而是望著那個本屬於傑斯，但可能他永遠也坐不回去的的沙發。


  “我們.……相識多少年了？”


  兩名老者聽罷皆是一愣，隻是臉上逐漸漾起一層紅潤，消瘦老者輕咳一聲，嗬嗬笑道：“哎……一轉眼都四十五年了！”


  金發老者臉上始終掛著的一抹陰色也消散開來，竟出現久違不見的和煦。


  “哎……我認識你們晚了一些，也有四十年了！”


  牙墨輝抬頭望向古樸厚重的會議廳實木大門，喃喃道：“當年一十八人，縱橫星際，四十多年過去了，就隻剩下我們三個老家夥還在苟延殘喘！老了老了，竟又學著像年輕人一般鬥起狠來！你們說可笑不？”


  無論關係如何僵硬，四十多年的過命交情讓三人彼此太過熟悉了，見到牙墨輝這般，其餘兩名老者一左一右拍了拍他依舊精壯的手臂，疑問道：“到底出什麽事了？是不是因為傑斯？”


  牙墨輝點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眼角皺紋又加深幾分，似乎思慮很久，臉上盡顯掙紮神色。三枚十字架落在兩位老者手中，牙墨輝隻吐出三個字，卻像用盡了全身力氣，癱軟進沙發裏。


  “鐵十字！”


  “叮當.……叮當……當.……”


  三枚金屬十字架在墨玉水晶地麵上接連跳動了十多下。仿佛是一隻燒紅的烙鐵，兩名老者誰也拿不住，任由三枚十字架散落地上。


  當晨曦爬上青牙門總部的樓頂，一道命令從議會大廳傳出來，由門主和兩位主事聯手簽發的，這一刻，在黑門石窟盤根錯節的青牙門緩緩啟動，像一台龐大的絞肉機，不斷吞噬著自己和別人的生命。


  蒙蒙小雨，陷入黑暗的黑門石窟格外陰冷，夜空中尋不到一絲光亮，皎月和星辰更是無處可尋，像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防雨布。幸運的是，這顆人造星球設計還算完善，金屬打造的地麵曆經百年依然平整如初。一道黑影匆匆閃過，雨絲被掠起的清風吹拂的偏離方向，聽著由遠至近的清脆腳步聲，幾雙，幾十雙眼睛從黑暗中射出光芒，有的一瞥就暗淡下去，有的則精芒四射，落在黑影身上不肯離去。


  黑影剛轉過一個拐角，抬頭間一點寒芒切過雨霧，直奔他心口而來。黑影不躲不閃，甚至速度都不減分毫，隻聽腳下勁風呼嘯，一隻黑色靴虛抬半空，刺向心口的寒芒就倒飛了出去，模糊中瞧見是一個人的輪廓，趴在地上劇烈抽搐幾下就沒了動靜。


  “第十八個了！哎……”前後不過兩三秒，黑影大步跨過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急匆匆離去。


  黑影便是方戈，離開石窟海港後，他便順著一路來到繁華的市中心。黑門石窟是一顆人造星球，麵積自然小的可憐，但也容納了千萬人口。這千萬人口自然魚龍混雜，但就是沒有一個好人，經過這兩天摸索方戈才明白，能來到黑門石窟的人沒有好人，上至星際通緝的重犯，下至偷雞摸狗的小賊，此地是應有盡有。方戈粗略估計了一下，自己因為各種原因打死打傷的人加起來就能領到二十多萬獎金了。以至於後來他都是一腳踹飛，也懶得辨認對手是何人。


  “果真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啊！”方戈突然想起傑斯的那句肺腑之言，不由得感慨道。


  幾天時間，方戈有了些怪異的感覺，這顆星球像是被一個巨大的漩渦攪動，慢慢的開始影響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好像有一個東西在指引著眾人，無論是何種職業，何種地位，都在朝著同一個方向不知不覺的陷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