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柔情
就在方戈要轉身離去時，被一顆樹幹上的劃痕吸引了注意，三道深有五寸的劃痕幾乎將樹幹削去了三分之一，有些清甜的綠色汁水在從劃痕中流出來，並結成了一個不大的樹瘤。應該是樹木為了保護自己。隻是令方戈在意的並不是這些，他湊近嗅了嗅，一絲十分熟悉的淡淡腥臭味令他不由皺著鼻子，輕笑道：“嗬嗬.……有意思！看來實驗室中的生物也並不都是殘次品嘛！”
作為一個十三四歲就進入驍龍特戰隊，六年徘徊在生死邊緣的人來說，隊友幾乎就成為了他除了殺戮以外唯一的東西。但當情感也成為了奢飾品之後，如果方戈還能被稱為人類的話，或許那些戰爭兵器可以被當做洋娃娃了。
隻是這些方戈絲毫不去在意，對於黑暗有了一種莫名的親近感，尤其是獨自一人漫步在幽暗的基地中。他竟隱隱期盼著突然衝出幾隻嗜血的怪物，或許這才是黑暗真正的屬性。
隻是可惜，直到他將基地的每個角落都踏足一遍後，卻連一隻活著的老鼠都沒見到。不過令他終於有了一絲波動的是在一座機械研究實驗室中，他找到了一個未成品的機械臂，雖然裝在左臂上後隻能簡單的活動幾下，連槍都拿不了，但終於能看到方戈雙眸中亮起一絲火花，雖然沒過多久就熄滅了。
在遙遠的星域，一間如冬日裏大雪過後的潔白房間，一名女子哆哆嗦嗦端著杯熱騰騰的清茶，濕漉漉的紫色長發，姣好的身子裹在柔軟的浴袍中，嬌軀蜷縮在牆角，似乎還在打著冷顫，顯然是剛剛蘇醒，還不太適應。一對高揚的眼睛卻暗淡無光，或者因為藏了太多東西，幽暗而深邃。在她身後的落地窗外，是一間實驗室，來去匆匆的科研人員圍繞著一架巨型柱體玻璃缸忙碌著。
黑夜，U71星球上格外寒冷，紫色的天際，模模糊糊能分辨出一顆巨大行星的影子，籠罩在一層雲霧後。此刻，正是U71上最為寒冷的時候，方戈悶在基地裏不肯挪動半分。
距離已經一年時間，方戈沒有再說過一個字，黑暗將他包裹、雜糅，蕩漾在其中，少有的感覺到心靜。半依在寬大的皮椅上，整個基地回響著《天空之城》，那靈動，洗滌心靈的旋律在方戈聽來，竟也成了能讓他每日勉強進入睡眠的催眠曲。
這裏作為基地的飛船起降平台，是唯一一處能看到外邊的房間，寬大的玻璃外是星河閃動的天空，但因為太過寒冷，玻璃上已經結了一層細密冰霜。
“轟…”
天空突然燃起一個巨大火球，火球越來越大，拖曳著赤紅火焰，割裂整片天空。隨之玻璃開始不規則的震動，而後整個基地似乎都顫了顫。方戈本就睡的很淺，感覺到異樣，反射性的驟然起身躲在了椅子後邊。果然，不等他身子縮成一團，玻璃瞬間破碎，以比子彈更快的速度射向四周。
“嘣……”
一根手指長的尖細玻璃輕易就刺破了皮椅，擦著方戈的臉頰飛過。打在地麵上碎成了更小的粉末。幾滴許久未見的鮮血滴滴答答落下。隻是現在的方戈哪有心情管這些，不等震動停下，雙手夾著皮椅左右，略一用力，迎麵就砸了出去。重達百斤的金屬椅子，加上牢牢釘在地麵，就被方戈如此輕易的扯下。
躲在皮椅後麵一同鑽了出去，碎裂的玻璃都被皮椅擋了下來。方戈躍起落在起降台上，盯著緩緩落在遠處密林中的火球。模糊中可以分辨出，那是一艘飛船，而且是可以遠距離航行的跨星域飛船。
“轟……”
巨大的聲響震顫著鼓膜，隨之便是遮天蔽日的揚塵，方戈皺了皺眉，翻身躲在一條溝壑下，揚塵到達後已經小了許多，隻落下些碎石。
方戈在心中粗略計算了下，大約距離此地三十公裏以上，而且並未發生爆炸，也就是說飛船落下後保存應該相當完好。想到這裏，方戈心中掀起了一陣陣的波瀾。
兩個小時後，天邊有了一絲曙光。基地門前，方戈全副武裝，背著一個早就收拾了不知多少遍的背囊。
“嬌姐！黑熊！靈音！老楊！劍南！貓女！.……我走了！等有一天，我會回來陪你們！”方戈抿著嘴唇，清冷的語氣中，略帶一絲柔情。
隻是他不知，不過半個月，他又重新回到了這裏。那個時候，他真的想狠狠抽自己幾個巴掌。
三十多公裏，如果在平原或者公路，幾乎處在視距內。森林中卻隻能透過狹小的縫隙看到更加密密麻麻的參天大樹。當方戈悶頭鑽進叢林後，撲鼻的花草清香和泥土的的淡淡苦澀混雜在一起，竟令身心都愉悅起來，渾身毛孔仿佛都舒展開了，貪婪的呼吸著久違的新鮮空氣。
方戈四下掃了幾眼，感應器中立即給出所見植物的基本資料，隨手摘下一片能掐出汁水的葉子含在嘴裏，初晨的露水加上樹葉本有的淡淡香甜，不禁令他食欲大開。當即覺得吃了一年的能量棒簡直是虛度光陰。
走走停停，見到一些能食用的果實樹葉，方戈就摘下放在雜物袋中，不出半個小時，胸前的雜物袋已經裝的滿滿當當，五彩繽紛的果實甚至吸引了一些鳥類追逐在身後。
方戈的機械手隨意抓起一個橙黃色的果子，拳頭大小果子晶瑩剔透，隱約竟有流光溢出，在鼻尖晃了晃，一股沁人心脾的酸甜就直往鼻孔裏鑽。
深深吸了一口香氣，方戈不由**著將頭探了出去，隻是機械手臂略一用力，果子瞬間被捏的粉碎，金黃的汁水噴濺了他一身，頓時香飄萬裏，幾隻鮮豔的小鳥也顧不得危險，嘰嘰喳喳的飛了下來，將一些碎屑吞進肚子，而後又匆匆逃離。一邊飛一邊忍不住亮喉高唱。
方戈瞧見了，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終於，以前那略帶羞澀的陽光般笑容重新回到臉上，雖然很快就變成了邪笑，但這匆匆而逝的笑容令他有了一絲錯覺，仿佛回到了嬌影第一次帶他執行任務時，替他細心的擦著嘴角溢出汁水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