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四章 心中隻有我佛
黃庭鬆雖然是在和菩薩說話，但目光卻一直都在悟明禪師身上！
因為他這番話，雖然是在說給菩薩聽，也是在說給悟明禪師聽！
“菩薩，庭鬆看得出來，那胡雲嬌雖是妖類，但卻是用情至深！自林海一別之後，那女妖便如同尋常百姓一般，隱居深山，過起尋常百姓的生活，但每日裏卻也依舊是誦經禮佛，參禪悟道，學佛法，修佛理，講佛經，時常還與四周小妖講經論道，度化一方妖孽！”
“阿彌陀佛！”地藏王菩薩忽然雙手合十，十分莊嚴的輕念起一聲佛號，“那女妖即是如此，當也是潛心向佛之人，該當度化！入我佛門，修我佛法，日後證其金身！”
“非也！”黃庭鬆盯著悟明，正色道：“菩薩，那女妖雖是有心向佛，但做了這麽多卻不是為了修佛，而是在追尋悟明禪師的樣子，因為悟明禪師生前就是如此，晨鍾暮鼓，四處講經！”
黃庭鬆頓了頓，緊緊的盯著悟明禪師，“菩薩，那女妖如此，想必您也應該能理解，其當真是癡心一片啊！”
黃庭鬆說話間，一直都在盯著悟明禪師，而後者在黃庭鬆說到最後，則是輕閉雙眼，將雙手搭在膝蓋上，一副進入冥想的狀態的樣子，不過眼角之處，就有一顆晶瑩剔透 金色淚珠滑落……
見其如此，黃庭鬆轉頭看向菩薩，拱手道：“菩薩，庭鬆請求您，讓我將悟明禪師帶回陽間！不論是為了靈珠，還是為了什麽，我都想讓二人在見上一麵，了卻胡雲嬌心中這段執念！”
“阿彌陀佛！”地藏王菩薩再次輕念一聲佛號，輕聲道：“我佛廣開方便之門，收納有緣之人，想開便來，想去便去，又何必來請求貧僧呢？”
黃庭鬆微微一怔，這菩薩倒是好說話！
之前還以為，將人帶走是多麽難的事情呢，可沒想到竟然這麽簡單！
地藏王菩薩說罷，便又看向悟明禪師，“悟明，貧僧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佛廣開方便之門，想來便開，想去便去，一切隨你，可否想回陽間去看看？”
悟明禪師身子頓時微微一怔，愣了許久，竟沒有說出話來。
見此，黃庭鬆沒有在說話，就隻是靜靜地盯著悟明禪師，留給他一些思考的時間。
黃庭鬆沒說話，地藏王菩薩也沒有說話，反倒是雙手合十，靜靜地輕念起佛經來。
菩薩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佛家無上梵音，卻是瞬間響徹整間屋子，就連黃庭鬆聽了，都覺得有些心神安寧。
許久，真的是過了許久，在梵音當中，悟明禪師沉聲問道：“黃大人，那日我交代給你的話，你可曾與他說了？”
“說了！”黃庭鬆垂下臉幕，“我說過之後，胡雲嬌隻是在罵你，罵你是個鐵心佛，寧可讓人傳信，也不肯親自去見他，也說您薄情寡義，忘恩負義！”
悟明禪師身子微微一怔，雙眼也開始彌漫起水霧。
“菩薩……弟子愚昧，能否給弟子一些智慧？”悟明禪師忽然看向地藏王菩薩，可後者卻沒有答話，依舊是靜靜地吟誦著佛經。
黃庭鬆聽著房間內的梵音，也是頗為心神難寧，定了定神道：“禪師，我敬重您，也敬佩您！但是在這件事上，我希望您能去看一眼胡雲嬌，因為思念，因為愛戀，因為對您的不舍……胡雲嬌已經快要將自己折磨瘋了，每天都重複著你該做的事情，尋找著你的模樣，幻想著你在他的身邊……”
“好了！別再說了！”悟明禪師猛地大手一揮，眼角含淚的喝斷了黃庭鬆，“我……我不能去見她！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若是一再相見，他隻會越陷越深，倒不如永不相見，讓他徹底忘懷！”
“禪師！你當真時鐵心佛嗎？！”黃庭鬆也愣住了，忍不住高聲吼了起來，但一想到菩薩還在上麵誦經，當即便又壓低聲音道：“禪師，胡雲嬌癡心一片，你不是看不到，若不相見，他反倒是日日飽受折磨，倒不如相見，當麵說清楚的痛快！”
“不……我太了解雲嬌了，若是相見，她……他不會放下的，隻會越陷越深！”
黃庭鬆還想在說話，而坐在上麵的地藏王菩薩忽然停止了誦經，輕念一聲莊嚴佛號道：“阿彌陀佛，悟明，你可曾想清楚了？”
“弟子想清楚了！”悟明禪師流著淚，輕聲喃語著。
“阿彌陀佛，日後不後悔？”
“弟子不後悔！”
“阿彌陀佛，你當真放下了？”
“弟子放下了！我的心中……”
悟明禪師話說一半，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仿佛如同刀絞一般疼痛。
“阿彌陀佛，悟明，心內不明，何必點燈？點燈不亮，自欺欺人爾！”
菩薩輕聲念道，隨後又繼續念起經文，而佛家無上梵音，再次響徹房間。
悟明禪師握著自己的胸口，淚眼婆娑的看向黃庭鬆道：“黃大人，回去告訴雲嬌吧，就說貧僧已經放下一切，遁入空門，從今往後，永不相見！”
說罷，悟明禪師身子動了動，在蒲團上跪了起來，跪向地藏王菩薩，顫抖著嘴唇，喃語道：“菩薩，弟子已經放下一切，從今往後，弟子心中……”
悟明禪師顫抖著雙手，十分艱難卻又十分不舍的在胸前合十，低頭叩拜到：“從今往後，弟子心中，隻有我佛！南無阿彌陀佛！”
悟明禪師顫抖著嘴唇，一口氣說完，仿佛是做了多麽痛心，有多麽難以割舍的決定一般，合十的雙手也是不住地顫抖！
見悟明禪師如此，黃庭鬆冷哼了一聲，嗤鼻笑道：“老禪師，是我黃庭鬆看走眼了！我本以為你是個得道高僧，卻不曾想……嗬嗬，得道高僧也會說話，說出違心的話！”
“阿彌陀佛，黃大人，來去自由，悟明既然已經有了決定，您也無需再說了！阿彌陀佛，貧僧不送了！”
地藏王菩薩輕聲說道，黃庭鬆則是看向悟明禪師，冷笑道：“老禪師，你的話，我記住了，回頭我會原封不動的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