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佛法
得到了禪師的首肯,小沙彌帶著寧溪一行人浩浩蕩蕩往無相禪寺的別院走去,禪寺內有一個專門供女眷參拜的地方,畢竟也不是所有女眷都喜歡有男人在的場合,她們也需要清淨。
墨離和秦王淩夜自然不能進去,寧溪帶著淩媚就去了別院。
的確有不少女眷正在潛心參拜,不過晉王妃還藏的比較好,但有無相大師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小院子。
“你們是誰?不要打擾緣空師太靜修。”門外的一個中年女人攔住了去路,寧溪感覺這人身手矯健應該是來保護王妃娘娘的。
“我們是陛下派來的人,還望姐姐通融一下。”寧溪暗道不妙,她忘了問陛下要信物,不知道這人會不會阻攔。
“陛下?緣空師太乃佛門中人,與朝廷與陛下無關,請回。”那女人一臉嚴肅。
“師太不願意見我們?”寧溪疑惑。
“不必多言,請回。”中年女人不講情麵的說道,而且表情嚴肅。
寧溪也不管什麽佛門清幽直接衝著大門喊道:“晉王妃,出家歸出家,張溯可就要死了,難道您就不管了嗎?”
“你做什麽?”中年女人十分不悅,抽出了插在腿上的匕首。
“今日就算你殺了我,我也要說,張溯是您兒子,您真的一點親情都不要了嗎?您這麽些年,不聞不問,張溯心裏有多苦,您不知道嗎?”寧溪聲音很高,但這是禪寺深處,不會引起別人注意。不過,一門之隔的緣空師太一定聽得到。
“閉嘴,緣空師太不見客人。”
“讓她進來吧。”門裏傳出了一聲。
中年女人應了一聲,打開了門。
寧溪帶著淩媚進去了。
隻看到一位頭發花白的中年美婦,正潛心敲著木魚,嘴裏念念有詞。
“拜見晉王妃娘娘。”
“施主不要這樣,貧尼法號緣空,早已忘卻紅塵俗世。”晉王妃很溫柔,聲音也很平靜,一看就是特別好相處的人。
“張溯出事了,還請娘娘相助。”寧溪直言不諱,現在能阻止張溯的,估計隻有她了,而且兵不血刃。
“不知二位是。。”緣空師太不認識。
“我叫寧溪,一個閑人,她是秦王妃。”寧溪介紹道。
“見過皇嫂。”淩媚行禮。
“秦王殿下也到了娶妻的年紀了。那這位姑娘不是秦王殿下的妃子?”緣空師太有些疑惑。
“我是虎嘯軍的參軍,王妃娘娘不必介懷。是陛下讓我來的。”寧溪笑道。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晉王妃麵色凝重,有點懷疑寧溪的話。
“今日收到密報,張溯率領鳳鳴軍在天府城謀反,這是死罪。出家人不打誑語,我也不能在佛祖麵前說謊。”
晉王妃大驚失色:“溯兒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造反?”
“這一點要去問張溯,不過,一切因由皆王妃娘娘所起,所以,解鈴還須係鈴人。”寧溪笑道。
“做皇長子還不夠嗎?鳳鳴軍元帥還不夠嗎?難不成他還想做皇帝?”緣空師太有些失態了。
“這麽多年壓抑自己的情緒,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很顯然,張溯選擇了前者。但以我對他的了解,肯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懇請王妃娘娘隨我去一趟天府城,勸回張溯。如若不然,秦王殿下和我率領虎嘯軍前往平叛,二虎相爭必有一傷。而且,張溯這個罪名,是要掉腦袋的。他可是您唯一的兒子。”寧溪分析了利弊。
“可是,這位寧施主,貧尼曾在佛祖麵前發過誓,不再踏足紅塵,不問世事,張溯雖然是貧尼所出,但一直都是陛下代為養育。”緣空師太有點動搖了。
“難道師太眼睜睜看著張溯就這麽走向滅亡!他這樣造反是沒有用的,失敗是肯定的,等待他的是陛下的怒火,還有天下百姓的唾棄。以後的史書上,寫的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阿彌陀佛,這也是他自己選擇的路。貧尼隻想潛心修佛。”
“好,既然要論佛,那我們好好嘮一嘮。佛曰:我執,是痛苦的根源。晉王戰死沙場,王妃娘娘心如死灰,這一份執念就是痛苦的根源,但是這份痛苦不應該傳遞給下一代,張溯從小沒有母愛,缺少母愛,他的執念,他的痛苦,您能理解嗎?您的痛苦為什麽要強加在張溯身上,這一點也不公平。禪語梵音間,前塵舊事中,燈下思量著,我覺得心裏似輕似重,這一生際遇似真似假。若是血肉相連的愛,一個人的離開,會讓另一人隨之萎謝,心花零落,落地成灰。晉王是您的一生摯愛,難道張溯就不是嗎?紅塵繁雜,修的是一顆佛心,如果連親生兒子都不管了,修什麽佛?向什麽善?”寧溪言辭激烈,每一句話都如重錘敲擊在緣空師太的心裏。
“寧施主的確佛法高深,難怪無相禪師特地立了一塊石碑,鐫刻你們二人的對話。”緣空師太笑了。
寧溪心裏嘀咕,這老和尚,學壞了。不過還是一臉正經:“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作為張溯的朋友,希望他迷途知返,善莫大焉。挺好的一小夥砸,隻是缺少了母愛。其實我也是個孤女,不知道父母在哪兒,親人在哪兒,他還有母親,叔父,這麽多關心他的人,我相信,他的本質是善良的。”
“寧施主的意思貧尼懂了,今日貧尼願意跟你走一遭,去勸勸張溯,希望他迷途知返,善莫大焉。阿彌陀佛。”緣空師太閉上眼睛,繼續修佛。
寧溪也不準備再停留,臨出門看到了牆上掛著一副畫像。仔細端詳了一下,覺得很眼熟。
“此畫中之人是否乃是晉王殿下?與張溯頗為相似,隻不過少了胡子。”寧溪感覺這眉眼之間的確很像,就是有沒有胡子的區別。張皇不說,寧溪也不懷疑,現在說了,她越看張溯越覺得不是親生的。
“的確是晉王,不過今日之後,貧尼便把此畫拿下去,放起來,守寡二十餘載,也足夠了,也該盡一盡一個母親應該有的責任了。不能讓張溯一錯再錯。”緣空師太沒起身,繼續敲擊著木魚。
“多謝晉王妃娘娘,民女告退。”寧溪帶著淩媚出門了。
那個中年女人自然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湊過來低聲說:“姑娘說的真好。”
“啊。。”寧溪一愣,以為中年女人要來打她一頓呢。
“無數人來勸過王妃娘娘,她都沒答應出去這院子,你來她就同意了。”
“我這是運氣好。”寧溪尷尬的笑笑。
走出幾步之後,淩媚拉著寧溪的手問道:“清靈,你什麽時候懂那麽多佛法?”
“什麽懂不懂,我這都瞎編的,這你都信。”寧溪滿頭黑線。
“可是說的挺有道理的。”
“你這肯定是套在你自己身上了,才覺得有道理。”
“是呀,執念太深,張溯從小沒有母親,和我一樣,我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她。”淩媚有些神傷,自從知道了身世之後,她日日夜夜盼著去做這件事。
寧溪認真的看著她說道:“等這兩件事了了,我們就去。沒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