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上山
寧溪終究是個女子,徒步爬山還是蠻累的,體力跟不上他們的節奏。再加上中午的日頭還是有點毒辣,雖然戴了一頂草帽,還是滿頭大汗,擦汗手絹都能擰出水來了。
走了小半個時辰,才走到半山腰,山路崎嶇,騎馬也不安全。齊雲山的馬廄據點在山腳下,也沒有專門上山的馬路。
秦王淩夜看著寧溪笑道:“清靈,累嗎,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不用不用,你們先去,我隨後就到。”寧溪真的扛不住,尋了一塊大石頭坐了下來,石頭旁邊還有細小的山泉,剛好可以洗洗手絹,順便擦擦臉。好在寧溪不會用什麽胭脂水粉,不然妝花得跟鬼一樣。
秦王淩夜看著梁平謝雲:“你們先去,本王等她一會兒。”
梁平謝雲二人領命,直接上山去了,他們還有很多事,清點戰果還有統計傷亡,都是他們的要做的。
“王爺,你的水囊裏有水嗎?”寧溪出了汗,口幹舌燥的。
“本王喝過了。”秦王淩夜說道。他的腰上掛著一個獸皮水囊,上麵還有奇特的紋路,看起來野性十足,雲中城都沒見過這樣的東西。
“給我喝一口唄,我不介意的,我都快渴死了。”寧溪伸手討要。一旁的山水也能喝,但似乎有點淡淡的血色,可能再上麵就有山賊的屍體,寧溪也不敢喝,洗洗手絹問題倒不是很大。
秦王淩夜猶豫了一下,看寧溪的嘴唇都幹的發白,還是遞過去了。
寧溪接過水囊擰開蓋子直接對著嘴就喝了,咕咚咕咚幾口,喝了一半,她也不好意思一口氣給喝完,不然秦王淩夜喝什麽?
“挺好的水囊。”
“清靈若是喜歡,本王把它。。”
“不必了,君子不奪人所好,雖然我不是君子,但也不能就這樣拿王爺的水囊。”寧溪直接把水囊塞到秦王淩夜的手上。
“本王府上還有一個,回頭讓人送給你,這也是當年本王從銀月國繳獲的戰利品,隻有大將軍一級的人能使用。”秦王淩夜說起這個還是蠻自豪的。
“真的嗎,那太好了。”寧溪笑道。
“一言為定。”秦王淩夜笑道:“好了,我們出發吧。”
寧溪點頭,連忙跟上。
又花了半個時辰,一直在走山路,入秋了,山路上都是落葉,看不清路,寧溪差點踩空,還好秦王淩夜拉住了她,不然肯定摔倒了,會受傷的。
秦王淩夜折了一根粗細剛好的樹枝,用劍把樹枝削成一根拐杖,讓寧溪用拐杖爬山,不會那麽累,也是很貼心了。他自己又拿著一串帶葉子的樹枝當做掃帚,在前麵領路,把山路上的落葉掃到一邊去,方便她看清腳下的路。
寧溪還是有點小感動的,秦王淩夜麵冷心熱,還是挺會照顧人的嘛。
一路走來,道路兩旁的屍體還是蠻多的,有山賊的,有虎嘯軍士兵的,寧溪也很無奈,打仗嘛,終究還是要死人的,她不可能保證每個人的生命安全,隻能減少虎嘯軍的損失。再說她也不會什麽複活技能,做不到讓他們活過來這種事情。塵歸塵,土歸土,戰場便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不過,一路看過來,虎嘯軍士兵的遺體並不算很多,大概隻有幾百,很大一部分都是中箭而亡,山賊的屍體就多了,密密麻麻,堆積如山。戰損應該很小很小了。
快到山寨門口的時候,寧溪發現有一個小兵躲躲閃閃,看到她就躲到人群裏去了,一皺眉喊道:“朱欒,我看到你了,不許躲,給我過來。”
朱欒這個傻大個,躲在人群裏也是鶴立雞群,不是說其他人矮,而是他人高馬大,比別人高出半個頭,很容易辨認。
“嘿嘿嘿,寧姑娘,你也來啦。”朱欒滿臉血汙,身上也有幾道傷口,沒有走的很近,離寧溪還有兩米多就停了下來。
“你的傷礙不礙事?”寧溪關心的問道,她也沒想到,朱欒居然也來參加剿匪,把這茬忘了,萬幸的是,沒有出事。
“不礙事,不礙事。都是皮肉傷,休養幾天就好了。寧姑娘你是不知道,今日可是殺爽了,我殺了二十多個山賊呢。”朱欒這個戰爭狂人,還真是殺紅了眼。
“好啦好啦,瞧把你能的,回去之後好好休息,養好身體,別留下病根,之後還有很多仗要打。一群山賊而已,實力並不強。隻能練練手罷了。”寧溪笑道。
“謹記姑娘教誨。”朱欒連忙回軍陣裏去了,一臉的傻笑,寧姑娘居然這麽關心他。心裏還是暖暖的。
秦王淩夜已經進山寨了,寧溪也往山寨裏麵走去。
齊雲山匪首葛力的屍體躺在山寨中央的平台上,沒有人去打擾他。山寨裏為數不多的活口也都被五花大綁,聽候發落。
“寧姑娘,有人要見你。”梁平看到寧溪終於來了,真的是姍姍來遲,不過他也表示理解,畢竟是女子,體力有限。
“啊。誰要見我?”寧溪可不認識齊雲山賊窩裏的人。
“進去就知道了。”梁平笑道。
寧溪往裏走去,來到了山寨的正堂,這個正堂還是蠻大的,上麵還掛了一個匾額,上書,義薄雲天四個大字。中央有一個山大王的位子,還是用狼皮包裹的,秦王淩夜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畢竟他是主公,完全有資格坐在那個地方。
“她來了。”秦王淩夜衝著下麵一個跪著的人說道。
跪著那人緩緩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大驚失色:“什麽,這不可能,怎麽可能,是個女子,我不信,不信,啊啊啊。”那人發出了絕望的尖叫,有些失態,不過馬上冷靜下來,打量了一下寧溪,這女子未免也長得太美了些,比起雲中城那些貴族女子也勝過幾分。這幾年都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女子了。
“這就是那個狗頭軍師麽?”寧溪也猜到了他的身份,這男子發髻梳的工整,戴著流雲冠,臉上有一條刀疤從眼角一直到下巴,一襲青衫有一股儒雅的氣質。若非是那條恐怖的刀疤破壞了一張臉,仔細一看,這軍師還是蠻年輕的,長得也是一表人才。
“狗頭軍師也好,山賊也罷,都是姑娘的手下敗將。”軍師苦笑一聲。
“你為何會落草為寇?”寧溪很好奇這件事,一個秀才跑來當山賊。
“都到這種境地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其實我就是雲中城高司史家的小兒子,高誌,五年了,有些人說我已經死了,有些人說我逃到江南去了,其實我是離家出走,自願加入齊雲山與山賊為伍,為的就是爭一口氣,想想還真是年少輕狂,那一年才十六歲一個小男孩。。。”
“十六歲。。。不是吧,大哥。”寧溪突然插嘴道,這高誌長得也太著急了,沒有三十她敢信?一臉胡茬子說自己才二十一。
“清靈,別打斷他說話。”秦王淩夜滿頭黑線,現在吐槽為時尚早。
“咳咳,姑娘有什麽疑惑?小生今年二十有一。”高誌看著寧溪,寧溪搖搖頭表示沒異議,他便繼續說:“當年我與我的兄長高鴻一並參與當年的秋試,父親覺得我比兄長厲害,便把我關了起來,希望兄長可以脫穎而出,我氣不過便離家出走,這一走便是五年。”
“高鴻?籍籍無名之輩,雲中城裏早已沒有這號人物。”梁平說道。
“那個廢物果然是爛泥扶不上牆,不過,我也是一個廢物,今日失敗還是我自己太過優柔寡斷,昨夜就已經看出這是離間之計,卻沒能攔住葛力,吞下今日這苦果,也無可厚非。”高誌心情低落,覺得自己輸得一塌糊塗,還輸給了一個女子:“多謝王爺解答小人心中的疑惑,我已經想明白了,今日輸得不冤,不冤呐。”話音剛落,高誌掏出了一把匕首就要自盡。
寧溪連忙製止,握住了他的手腕:“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孝之始也,雖然葛力也算你的主公,但他是山賊,是壞人,難道你要跟他下地獄嗎?為他盡忠也是愚忠,你又不回去孝順父母,你爹你娘生你養你十幾載,不是讓你這樣憋屈的死去的,如果你自盡於此,那就是不孝,忠孝二字,你這個讀書人怎麽會不懂。”
“姑娘。這。。。”高誌被寧溪一席話說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是個一個孤兒,不知道父母是誰,不知道家在哪兒,也知道活的好好的,你一個大男人在這裏自尋短見,對得起父母,對得起自己嗎?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想清楚,生命隻有一次。一時的失敗並不能說明什麽,重頭再來便是,沒有人會永遠失敗,你還有很遠的路要走。”寧溪一番大道理轟炸下來,看到高誌一臉呆滯,趁機奪走了他的匕首,直接丟掉了。
感覺丟的太近了,寧溪走了幾步把匕首踢飛了幾米,萬一這高誌腦子沒轉過彎來,非要自盡什麽的,攔也攔不住的。
這一波操作把秦王淩夜看笑了,這女人也太搞笑了。那踢匕首的小動作,也太可愛了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