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章 歸還失物
意想不到順利的進去了。
白錦兒原本還以為今日香客會很多,沒想到竟然異常的清淨——不過在她看到寺廟大門外立的那大塊寫著“不可帶飲食入內”的牌匾之後,這點疑惑頓時煙消雲散了。
寺院裏十分的安靜,除了三三兩兩結伴而行,麵上也十分莊嚴肅穆,不敢有任何戲謔輕慢舉動的香客之外,就隻是偶見幾個頭皮青須須的小沙彌,低著頭沉默地打掃著院庭。
院中有一棵巨大的銀杏樹,
這會子是盛夏,銀杏葉還沒有變成它為世人所最熟知的金黃色,而依舊是碧綠的,每一片都好像是用最好的翠玉精雕細琢出來的一般。
白錦兒趁著何不思不知道晃悠到了哪兒去的空閑時間,走到了那刻銀杏樹下,
她抬起頭,
斑駁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灑下,
像是被窗花剪子剪碎的金箔,籠在白錦兒的額頭。
她微微眯上雙眼,收回了那試圖尋找什麽東西的雙眼;看向銀杏樹的樹幹,怕是有三四人合抱那樣的粗。
有微風拂過帶來一陣清涼,
當然寺廟中本來就很清涼了,
還有頭頂上傳來沙沙如同衣袂摩擦一樣的聲音。
這棵銀杏樹此時就好像一位慈愛安寧的婦人,低頭用最靜默的關懷,俯視著站在自己腳邊的人。
不知是不是這樣的原因,
還是因為不知何處傳來若隱若現的誦經聲,即便是在這樣的夏日之中,白錦兒也隻覺得自己此時的心緒無比的寧靜。
直到何不思的出現,打破了寧靜。
“唉,可惜,我方才詢問過方丈了,大雁塔也是不開的。白白叫我高興這半天,還以為能瞻仰到玄奘法師的寶物呢。”
“既是寶物,自然是要妥善保管的,不允許隨便人進去參觀,也是正常。”
“可今天不是長盛會嘛,我還想著會有例外呢。”
白錦兒笑了笑,沒有回答。
“既然進不去塔,我們去上柱香布施些香油錢就離開吧。”
“也隻好這樣了,”何不思雖然看著不情不願的,但是也沒有什麽別的辦法。於是少女兩人結伴而行,離開了那棵靜默盤坐著的大銀杏樹。
它依舊靜默地盤坐著,過去,現在,未來的幾十年,
一如既往。
恭敬地磕下了三個頭,白錦兒才抬起頭來,注視著眼前的佛像。
雖不是虔誠的宗教徒,但白錦兒也並不抵觸;甚至於在這種時候,她亦能幾乎做到純淨無雜念。
這佛像雖不如方才那銀杏樹高大,但或許是因為微微前傾的緣故,反而比之那銀杏,更有些親近壓迫之感。
佛像麵容似乎同白錦兒前世去那些著名景點參觀的時候見到的不大相同,
但也頗為和睦慈祥。
佛像眼眸半闔,細長的眼眸不叫人看不清其中,
或許是慈悲,又或許是無上的智慧。雖然看不清,但隻是注視著,就有一種凜然的肅穆之感。
白錦兒不由得想起方才自己拜下時候,腦中竟空空的什麽也沒許下,
她好像真沒有什麽事情,是需要祈求神靈保佑的,隻是既然來都來的了,香油錢也給了,好歹也想些出來,麻煩一麻煩。
有了!
白錦兒雙手在胸前交疊,
她再一次對著眼前的佛像拜了下去。
再起來的時候,白錦兒眼睛餘光忽然瞥見了在自己跪著的蒲團下麵,壓著一個荷包。她伸手抽了出來,
是個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但做工很是精秀的荷包,裏麵似乎還有不少的錢。
這看來是上一個香客不小心掉下的,
白錦兒並沒有將荷包掛在腰上,而是直接拿在了手上。
她和何不思走出了門後,徑直就看見一對夫妻腳步頗急促地往這邊走來。
婦人一眼就看見了白錦兒拿在手裏的荷包,她立馬站住了腳步,
“這位小娘子,這個荷包……”
她看向白錦兒,欲言又止。
“這位小娘子,這個荷包是我娘子落下的,不知你可否歸還給我們呢?”
白錦兒看了看婦人,又看了看她的夫君,點點頭,
“當然。”
聽見她說這句話,夫妻倆的表情頓時是鬆了口氣的模樣,可還來不及道謝,又聽見白錦兒在後麵接了一句:
“不過,
不過我得驗證一下,娘子是不是真正的這位荷包的主人。畢竟我隻是個揀荷包的人,但還是要確定這荷包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裏的。”
說完這句話,白錦兒將荷包藏在了身後。
婦人原本還以為白錦兒是要索要什麽好處,故而表情變得有些不善起來;可在聽到白錦兒這麽解釋了之後,好歹又緩和了些,
細想想,這年紀看著不大的小姑娘,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娘子仔細說一說,這荷包的模樣吧。”
按著她前世的經驗,歸還失主錢包應該是檢查錢包裏的東西的,然後叫前來認領的人說清楚——但在這個時代,荷包畢竟代表的意義更多了,也不好得隨便任由亂翻的。
不過剛才撿到的時候白錦兒粗略看了一眼,這上麵的繡花挺複雜的,加之看著不是新置購的了,若是總是使用的,肯定是說的清楚上麵花紋的。
果然,婦人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開口說道:
“中間用白色和青色的絲線繡著玉蘭,左下角有三片玉蘭的葉子……”
婦人說的十分詳盡,甚至連哪裏有磨損的邊角都說的清清楚楚,
白錦兒拿著荷包一一對應了,確認眼前的婦人便是自己手中這個荷包的主人之後,便將荷包交還到了婦人的手中。
“確如娘子說。請拿好。”
婦人拿到荷包之後,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實意的高興;這個荷包對她來說應該有著不小的意義,這樣的感情是很難偽裝出來的,
白錦兒知道自己還對了人,麵帶淺笑地點點頭之後,牽著何不思的手從夫妻二人的身邊走過。
當然,
那二人也並沒有留她。
夫妻二人還在原地翻看著失而複得的荷包,而白錦兒和何不思,已經走出了大慈恩寺的寺門。
彼時,
一片銀杏葉,緩緩從樹尖飄落。